第5章 巧重逢
作品:《池安挽星归》 两人从乾清宫退出,一路无言,沉默地登上宫门外的马车。
初夏午时,总归是热了。
微风吹着,热烈日光洒在人们的身上,热乎乎地蒸腾出冬日寒气,融化了刻骨的冰凉。
安池儿在府中等得心急,一见两人,就兴冲冲地迎上。
何夏言回握着她的手,侧过脸柔声问道。
“今日池儿可有认真念书?”
池儿弯着眉眼,语笑嫣嫣地说道。
“学习之道不敢废弃,娘亲的话池儿谨记于心。而且上午先生教的,是娘亲很多年前就已经讲于池儿听的,池儿早已熟记于心。娘亲什么时候来教池儿念书呢?”
“孙先生是家传的教书先生,学问深着呢,不过,既然池儿想念娘亲,那娘今晚便去池儿房中,只是下午还是要认真完成孙先生的授课,明白吗?”
安池儿娇俏地蹭了蹭何夏言的侧脸说道。
“知道啦,娘亲。”
三人不知说起了什么趣事,哄然大笑,远远看去当真是幸福,风霜雨雪都无法将彼此拆散。
………
北城,长景楼。
窗外璀璨的星光闪耀,楼内人声鼎沸。
戴着面具的男子伸展了腰身,细长的眼睛里所有所思。
“比我想象的动作要快,倒是令人猝不及防,还未有时机前去拜访。”
面具男子跃上屋顶,俯视着西南方宅邸稀微的灯火,细长的睫毛遮盖着眼眸的神情。
五年前她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真是那日伤重叫她挂心了?
正值沉思之际,身边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是白日前去接车的敖梁。
“明日进宫的帖子已经递上,门主今日迎接属实直接,明日再去偶遇,属实太设计了。”
门主突然笑了一声。
“就是要张扬,才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敖梁闻言打趣道。
“门主向来出其不意、想法惊人,必是心里有了想法,属下谨遵听命。”
门主拍了一把他的脑袋,敖梁摸着脑袋缩了缩脖子,伴随着一声矫揉造作的
——“哎呦!”
轻柔的风吹开四月晚樱盛开的芬芳,吹拂心头的岁岁萦绕的情愫,分不清是哪般实、哪般虚,仿佛一场春秋大梦,思绪被暖风带到很远。
“有我喜欢你呀……”
你如今还喜欢我吗。
………
安国公府,挽安阁。
何夏言托着点心,轻声叩响她的房门。
她在等娘亲,只是等得久了些,犯困的双眼早已闭合,此时听到有人敲门,惊慌之间险些把手中的书册扔了出去。
“是谁呀?”
“池儿。”
“娘亲!”
她快活地朝门口跑去,打开房门,抬手就从食盘里挑出桃花酥放入口中。
“好吃,好吃!”
何夏言宠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眼眸渐渐泛起一层薄雾,突然间,她的胃痛。
安池儿察觉到她的异常,急忙放下手中点心,扶着她坐好,又倒了热水。
何夏言饮下热茶,安抚地看着她宽慰道。
“我没事,娘亲来是有一些话要同你讲。”
“娘亲……”
安池儿心中有一阵不好的预感,只见何夏言凝望着她,温柔一笑问道。
“池儿可知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池儿觉得,是好好活着,五年前娘亲带着池儿离开,是为了安家和何家两家人性命无忧,池儿年幼时不懂,现在明白了。”
她看着何夏言赞许的笑意,明白自己猜对了。
五年前,不仅自己遇到了危机,娘亲和爹爹也是,因此,娘亲才会在自己提议离开的时候,那般沉思。
“池儿如今很是有先生的风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我们池儿牢记在心的。”
“娘亲请讲。”
“你接下来要重复娘亲的每一句话,不可遗漏、不可忘记。”
她点了点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何夏言,直到她再次开口讲话。
“安池儿永远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安池儿永远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冷静谨慎,绝不冲动。”
她继续重复着,但是心中更加困惑,何夏言马上继续说道。
“绝对不给他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娘亲你这是怎么……”
此时,两人相对而坐,神色凝重。
何夏言不应答,只是强调着。
“池儿,重复。”
“绝对不给他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寂静的房间被两人的严肃填满,看着她认真坚定的神情,何夏言暗自放下心来。
记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似灵光乍现进行闪回,重新想起那晚烛光交错下的肺腑之言。
晚风吹拂中的浓烈花香,就能够使芸芸众生联系因果,重新在人们的心中,点燃起无法逃避的命运之火。
待一切都交代妥当,她心中恐慌不定,此时,何夏言才缓缓告知来意。
“皇上命你明日入宫,你要在皇后那里学习时日。”
她心中冷笑,他当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放过自己,只能佯装恐慌地问着。
“娘亲,有归期吗?”
何夏言快速地眨着眼睛,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劝慰着。
“我和你爹爹会尽力争取,池儿不必惊慌,只是进宫学习时日,皇后娘娘如今掌管宫堂事务,池儿不是一直想要做女官吗,说不定还有机会在宫堂学习呢!”
“池儿知道了,只要娘亲和爹爹无恙,池儿不在乎去哪儿。”
此去一别,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会离自己想要的更进一步,离那人也会更近一步。
何夏言牢牢地盯着她,反复地叮嘱道。
“池儿今后一定要将自己的安危放于首位,今日是、明日是、入宫亦是!”
“我明白,娘亲!”
翌日,门口的马车早早备好。
乐晴捧着檀木妆奁跟随何夏言,走进挽安阁。
她双手托腮凝望着晨光穿透琉璃灯罩,在地面投射出的点点光斑,经风一吹,光斑便闪烁着点点星光,甚是好看。
听到有人走近,便知是何夏言,于是快跑过去环抱住她。
“娘亲!”
“乐晴同你进宫能够有所照料,需要打点的金银我放在盒中供你使用,莫要气短受了委屈,何在会在暗处守护你,一切放宽心。”
“何在护我,娘亲的安危又当如何?”
“我已让江忧带了消息,待他到达边疆时,令何归回府即可。池儿不必忧心,宫中规矩多,照顾好自己。若是心中不快,爹娘便想法子迎你归来。”
安池儿双目氤氲着水汽。
“娘亲和爹爹也要安好。”
何夏言抬手擦掉她面颊上的眼泪,疼惜地摩挲着她鬓角的碎发,温柔地应道。
“娘亲知晓。”
待她上了马车,又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大喊着。
“娘亲!”
何夏言险些痛哭出声,她眼角含泪,单薄的双唇剧烈地颤抖,却还是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挥手大喊着。
“要坚强啊,池儿……”
何夏言的声音颇有些遥远地传来,她望向她逐渐模糊的身影,重重地点着头。
“池儿知道了!”
初夏清晨,宫城外道路。
新抽枝的柳条轻轻地晃动着,给冷淡的晨曦增添些许生机,一簇簇嫩粉、霜白的早樱和春桃相互辉映。
车夫清晰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小姐,再过不远就进宫门了。”
宫城南侧的龙翔门一眼望过去低矮、威严、阴沉沉地分割着远处的天际线,容不得人侵犯。
马车越往近处了走,宫门显得更为高大耸立,更是压迫得人喘不上气。
在这森严的氛围里,停着一辆车窗镶嵌着金线、车身雕刻着繁复忍冬花纹的奢华车驾。
熟悉的身影悬空晃荡着两条腿,坐在白玉制成的驭座上,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敖梁看到远处驶来的车驾,抬头估算了时间,朝着马车方向远远地喊着。
“来者安国公府池儿小姐否?”
安池儿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便叫乐晴开窗看了一眼。
“小姐,是德王府的人。”
她内心纠缠,随即示意乐晴不必作答,马车行驶的速度也未曾减缓半分。
敖梁看车上之人不曾理会,生怕公子生气,显出急切之色,立马补充道。
“在下敖梁,昨日奉德王之命送安小姐回府,安小姐可还记得?”
她闻言微微地叹了口气,命乐晴答复道。
“原是德王府的人,失礼了。”
安府的马车继续驰行,并未停留。
敖梁一点没有察觉出不对劲儿,便抓着机会喋喋不休道。
“我家公子在此等候多时……”
敖梁正准备展开讲讲,就被马车内传来的声音阻拦。
“敖梁,跟上安小姐的马车便是,不必多言,小心误了安小姐的时辰。”
男子音色低沉婉转,语调柔和,只是气息有些虚弱,简短的话刚说完便重重地咳嗽两声。
他停顿了好一阵,缓缓地调整着呼吸,朗声自荐。
“安小姐好,在下沈星亦,在此等候小姐多时,此番叨扰并无恶意。星亦偶然得知安小姐将暂居宫中,星亦为无法入府拜访小姐心中有憾,只好今日出此下策,在宫门等候小姐。”
敖梁低声嘟囔着。
“日日茶不离手的,现在腌入味了,倒是平日也不见对我温柔些。”
沈星亦闻言,在他脑后重重叩去。
敖梁立刻闭上双唇,紧紧地握缰绳跟着安府的马车往后宫的方向驶去。
安国公府的马车此时行驶的更快了些,提速到宫中容忍的极限,再为超过就是要坏了规矩的。
沈星亦耐心等待着,却始终无人应答,而且对方还跑得越来越快。
他俊逸的面庞裂成碎片,嘴角抽搐着暗自沉吟:她怎么对自己无动于衷!
两府马车前后相错,行驶在宽阔的宫道上,车轮悠悠地碾过砖石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寂静延展到靠近交泰宫的地方,安府马车被宫中侍卫拦下。
“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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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巧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