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谈生意

作品:《针针密密扎前夫

    陈杏儿记下一笔账,七叔公早年也是读过书的,懂得她笔下的东西。


    她这几日屡屡在县城,尤其是绣楼跟前,遇到李村长家的小辈,无非是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他们倒是告知,李耕医治及时,烧已经退了,伤好点后,他去衙门要回了三十两银子。


    而后,陈家拿到银子,村里也准备开始拆旧祠堂了。


    不过,陈杏儿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试探她什么时候再去村里。


    她却不着急,待碰了四五回面后,才像是走街串巷一般,拎着一壶酒悠闲地来到村长家里。


    “…就不能再便宜些?”


    七叔公等了好些日,算是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更别提用长辈的身份拿捏她了。


    陈杏儿笑了笑,“李村长,我找的都是最简单的料子,又好在是入秋,不必做得厚实。”


    意思便是,已经算的最实惠了。


    “可依你的主意,布匹都由村里出面买回来,你只是做缝制。”


    “是,这上面只算了手工钱。”


    “…你要得也太多了。”


    陈杏儿笑了笑,一家店有一家店的档次,吉祥绣楼在县城开得名气大,常能接到高价绣单,价码到了那个位置,因而简单绣件也比寻常店铺高些。


    但这又不是强买强卖。


    “我们也是名声在外的,一分价钱一分货,咱们村几十年没修过祠堂,祭礼可不得隆重些,再说,给祖宗的东西用最好的都不为过。”


    七叔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关键还是,大钱不用他们出。


    “其实您想花得少些,也不是不行。”


    “哦?”七叔公眼睛一亮。


    “要说祭祀行礼之时,大家站的位置也不同,像村长和各位族老,位列最前,需要穿好的,靠后面的人稍次,孩子可以不用太讲究。”


    “有个办法,绣楼缝制村长和族老的祭服,用一些上好的料子,绣楼做,其他人按以前的规矩,村里自己做,也能省不少银子。”


    七叔公靠在竹椅上,微阖着眼睛慢慢思索。


    可旁边已有声音做了反对。


    “这…不大好吧。”


    “李金,你是啥意思?”


    “村长和族老用的料子好些,这是应该的,但村里人的手艺跟绣楼不能比,衣裳做出来好赖一眼就能看出来。”


    “杏娘不是也说,咱好不容易把祠堂修了,要办就办彻底,好一半坏一半像什么样子,那些外姓的指不定咋笑话呢。”


    又有人提道:“还有,谁家没个几件丧衣,要是让大家自己做,有人拿了银子不想买,或者拿到布留着以后用,只拿旧的丧衣改改了。”


    如果规划起来不统一,接下来一定处处有矛盾。


    说到底,对于讲究场面的人来说,这就是个难得的机会。


    陈杏儿微笑不语,只看向村长,最后还需他来拿主意。


    七叔公仍尝试着问她:“我们要是全做,真不能再少点银子了?”


    “就是啊,杏娘,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好歹那么多年交情呢,你就给便宜点。”


    陈杏儿笑了笑。


    从她嫁进李家村,到为了生计进城,在此地生活的时间统共不过三年,这近乎套得未免太长了些。


    “李金叔,我就是看了乡亲的情面,你不信进城问问,绣楼平时都收什么价钱。”


    “别的不说,今年春祀的祭服就是我们做的,那绣工如何,当时衙门给的价钱是这个的一倍呢。”


    李金无可再辩,只得又问七叔公,“那只能让李耕多出些银子?”


    “这行吗,上回杨叔拿图纸来就说,祠堂修出来近三十两,祭礼的东西要是不省着…他家愿意出吗?”


    “有什么不行的!要他个五十两又咋样,他不是有百两不止吗。”


    这些人又是一番议论,但意见都是由李耕家出了这笔银子。


    而最终,七叔公拿定了主意。


    “好,陈氏,我们按你给的价钱出,你必须给村里做最好的。”


    “那是当然,村长放一百个心,我们绣楼绝不能拿次品糊弄人,一定让李家的列祖列宗满意。”陈杏儿笑得一脸灿烂,谈下了这笔生意。


    可等她回到绣楼,瞬间便摊在了长椅上。


    兰草端来泡好的茶,笑着说“辛苦”,还装模做样地给她捏捏肩。


    “我算是理解了,杨岑以前为了差事,总是一去就是一天半天的。”不知她是否是心里有气,连“掌柜”的尊称都不念了。


    陈杏儿是真心喜欢这个行当,她时常找寻各种布料,看到新鲜的绣件,即便买不起,也会细细观察一番。


    可她喜欢钻研手艺,却没想到有一日还得亲自谈生意。


    天知道她笑得脸都僵了。


    “你要不然问问,我给绣楼拉几单生意,能不能抵掉之前犯的事儿,请府里宽宏大量,赶紧让杨岑回来吧。”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把兰草笑得翻来覆去。


    以往总见她一副冷静沉着的样子做活,又或许在见不到的地方,隐忍家中的不顺。


    这是不是第一次,她开始泄露一些情绪。


    “依我看,府里到现在都没什么动作,说不定不打算追究了。”


    “那杨岑呢,他为什么不回来?”陈杏儿爬起来,质问道。


    兰草见她赌气的模样都乐。


    “许是忙呢,毕竟离寿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呀。”


    提到寿辰,陈杏儿想到些什么,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对了,我方才拿到石头寄来的信,事情都办好了,他和官差一道回来。”


    陈杏儿点点头,想来再过几日,衙门又有热闹可看。


    她当年如何扶持起一个家,李耕怎么也得亲身体会一番不是,李家这一世可没有一跃腾起的道理。


    “陈娘子,赵班头来了。”


    兰草奇怪道:“咱们这回只谈了生意啊,李家村罚的他,他病了总不能怪我们。”


    不知是不是上回,她听出赵江话中更多是担忧,对他稍作改观,如今见他过来,已没有了最初的抵触。


    “他也收到偃州的信了?”


    但陈杏儿也想不到,赵江这回亲自登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