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祝听池心生恐惧

作品:《说好的炮灰呢?怎么我成主角了

    两人走了大半天,祝听池怕小孩累着,于是打算在附近的一家旅店中休息一晚。


    “你们可曾听说山上那位前两天又收了个徒弟?”


    “啊?男的女的?他之前不是说不收了吗?我以为那个云什么的是他的关门弟子呢。”


    “我还听说那是个小孩呢,乔万门中一个打杂的。”


    “啊?云隐山很缺人吗?”


    “那不知道了,这世界上最难猜的就是天家和仙家的心了,说不准…”


    “什么什么?”


    见众人都很期待,那个粗犷的男人反倒卖起了关子,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说出了后半句,“说不准那是个小美人坯子,咱们暶尘长老看上了呢?”


    他们乐得谈论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编造出令他们喜闻乐见的故事。


    祝听池不打算管,自顾自地喝着茶,想着赶紧带裴砚离开,别把小孩带坏了。


    “胡说八道呢你们!”旁边的一个人拍桌而起,身边的佩剑随之出鞘,指向那个带头的男人。


    “呦,又来个暶尘长老的狗腿子,”那男人阴阳道,“要我说,那个人都应该开个班,教教诸位到底是怎么训狗的,一个赛一个的听话!”


    那人在哄笑声中憋红了脸,愤愤不平地把银子拍到桌子上后夺门而出。


    祝听池依旧冷静地喝着茶水,抬眼却见对面的裴砚握着的手越来越紧,指甲似乎有刺破血肉的架势。


    他拍了下裴砚的手,缓声道:“阿砚,吃饱了吧,我们上楼。”


    裴砚紧绷着身体跟在祝听池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师尊,他们…为什么那么说?”裴砚终是忍不住,将话问了出来。


    祝听池铺床的手一顿,随即说:“门派之争,挣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死去的那些人有父母妻儿,烧毁的那些土地也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他痛恨争夺算计,最终只会死的死死的死,留下一些无辜的人背负悲痛与怨恨,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祝听池脱下靴子上了床,招呼着傻站在那的裴砚,“多说无益,快些休息吧。”


    “……我和您睡一张床上吗?”


    “这屋子里有别的可以睡觉的地方?”


    “这…师尊您休息吧,我不累。”红晕顿时蔓延至裴砚全脸,但他始终没有动作。


    这小孩才多大,就开始嫌弃大人了。祝听池腹诽。“快些上来,耽误休息了明日不好赶路。”


    “我真的不累的师尊,明日很早便能到达那里,不会耽误的。”裴砚还在挣扎。


    “那你便回去吧,如此不听话,带着你也是多余。”祝听池佯装生气地背过身说到,哪知真的没声音了,过了一会,他扭头一看,裴砚竟站在那里默默地哭了起来。


    小孩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还有一滴泪悬而未落。


    “……”祝听池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自己方才话很重吗?他内心叹了一口气,下床拉着裴砚一同坐在了床沿,“为师并非那个意思…别哭了。”


    “呜…师尊…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别嫌弃我呜呜…我听您的话。”


    哄小孩好麻烦。祝听池心中如是想着,一边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泪,突然自己的手被裴砚握住,手帕还被抢走了。


    “师尊…师尊呜…我不想让他们骂你。”裴砚一边哭诉一边自顾自地擦泪。


    闻言祝听池却笑了,这小孩是可爱哈。自己还没生气呢他倒先气上了。


    “为师没事,不用在意他们,嗯?”


    裴砚扭过头去,擦干脸默默地脱下鞋子躺在了里面,面向墙壁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感受到身边有人躺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裴砚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从背面传来,他大着胆子扭过身,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用眼神描摹起祝听池安静的睡颜。


    师尊的睫毛好长,鼻子也好看,皮肤也好白,怎么会那么漂亮,就是很漂亮啊……


    想着想着,裴砚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祝听池被门外的骚乱声吵醒,他心情极差地下床,打开门随意拉了一个人问话:“兄台,你们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慌乱?”


    那人慌忙将祝听池的手拍开,一边跑一边喊:“她又来了,她又来杀人了!”


    祝听池听得疑惑窦生,返回房间穿好衣服,把还在睡着的裴砚喊醒,二人走出房门后往楼下看了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一个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周围全是鲜血,四肢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摆放着,双眼被挖,只剩下两个骇人的血洞,嘴巴被人用银线缝了起来,唇周的血肉都被撕裂,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拥有现代人的灵魂的祝听池,第一反应是害怕,第二反应就是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于是他直接拉着裴砚从二楼的窗户处跳了下去,平稳了气息之后才问裴砚有没有被吓到。


    “我没事,师尊…您还好吗?”裴砚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毕竟从前见过的尸体也不少,更惨烈的也见过,已经脱敏了。但祝听池此刻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飘忽脸色苍白,细看嘴唇还有些发抖,这才是真正害怕的样子吧。


    “…无事,快些赶路吧,早去早回。”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幻梧岭。越靠近深处,雾气就越沉重,让他不得不拉紧裴砚的手,凭借掌心处传来的温度来确定裴砚是否还在自己身边。


    裴砚的手被握的好痛,但是又不想松开,回应一般轻轻挠了挠祝听池的手背。师尊今天早上看见那具尸体之后就变得十分反常,他在害怕吗?


    此想法一出裴砚就立马否认了,师尊怎么可能会害怕。


    祝听池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突然感觉自己被扯了一下,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师尊,我们去哪?”


    祝听池这才停下脚步,稳了一下气息四下环顾,抛开浓重的雾不说,现在根本不是梧桐的花期,可如今四周的梧桐树却长的很是茂密。


    “宿主,接下来的剧情是男主单独对抗魔物,原剧情中祝听池并未出手相助,所以您也不用帮他。”


    不相助??难道让裴砚和一只魔打斗吗?他现在连打个人都费劲吧。


    他并未答话,领着裴砚往更深处走去,突然一丝魔息从他身旁掠过,很轻,若非祝听池现在精神紧绷极易被忽略。他在一棵梧桐树下面安顿好裴砚,在他周围设了个结界。


    “别乱动,四周不安全。”


    “师尊,您带我来这究竟是为何。”裴砚隔着雾气注视着他,祝听池的表情显得十分不真切。


    祝听池还未开口,就被一阵阴冷的风止住了话语,他不断后退着,以防过会打起来了伤到裴砚。


    他还是决定要帮裴砚,让他看着裴砚被伤,他做不到。


    突然身后撞上了一个东西,祝听池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下一瞬间,一道森然的魔气蓦地朝他袭来,祝听池侧身躲避,身后的那棵粗壮梧桐树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玉壶。”祝听池召唤出神武,手中多了一只通体月白色的箫,他摸不清敌人的动向,只得站在原地让箫声往四周扩散,雾气很快散开,他这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像是在一口锅里,丛生的树木围着他将他困于此地。


    祝听池操控着玉壶,箫声变得急促,化作一缕缕线刃,不断朝着那只魔攻击着。


    裴砚焦急的在结界里等待,好在二人离得不算远,待雾气散开,他便看见了祝听池,一袭淡蓝色的长衫垂到脚踝,墨色长发只用了一个发簪简单地束了起来,手中的神武发着淡淡的光,长身玉立,仙人之姿。


    祝听池看起来绰绰有余,甚至分了个眼神给裴砚,示意他别担心。那个妖物看靠近不了祝听池,转而去攻击那个结界。


    终于出来了,祝听池迅速移动到结界处,阻断了妖物的攻击,一人一妖就这么打了起来。


    祝听池有些害怕,这妖物会不会长的太猎奇,于是他变出一条缎带附在眼前,灵力在手中流转的感觉很奇特,即使闭着眼,他也能感知到它在耐心的引导自己。


    妖物的武器是镰刀,弯曲的刀刃一次次和他擦身而过,又被祝听池用玉壶挡了回去,武器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魔根本不是祝听池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一脸认命地被祝听池捆了起来。


    “就是为了它?”裴砚从结界出来,靠近那个妖物仔细瞅着,“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师尊何必亲自过来?”


    “…闭关久了出来活动一下。”祝听池敷衍道。然后他将遮着双眼的缎带摘下,看着它的样子,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皮肤发红,整张脸布满了红色的火纹,和自己想象中长了许多眼睛或者鼻子的妖怪不一样。


    魔物似乎不满自己被忽略了,便开始大呼小叫:“臭修仙的,老子在这好好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你凭什么抓老子!”见没人理它,它继续道,“龟儿子道士,你哑巴噻!”


    祝听池被聒噪的心烦,不想跟它过多计较。自己借口再去河边探查一番,将裴砚与那个妖物单独留在了那,左右它被捆着,也伤不了裴砚。


    刚刚交手之时,祝听池发觉那妖物修为不浅,原主就这么放任不管吗?那裴砚没被打残全靠主角光环撑着了吧…


    “?这一片哪来的河”魔物在嗓子里发出呜呜呜的疑问。


    走远之后,祝听池才扶着一棵树缓缓蹲下,今天早上那具尸体在他的脑海中不断萦绕着,挥之不去,突然间,他有些犯恶心。


    “039,我这样帮男主,应该没事吧。”


    “没事,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原书里面的剧情。”


    祝听池闻言疑惑地抬起头:“不是原书剧情?那这算什么?”


    “算您能折腾。”


    “那你告诉我什么不相助,还有幻梧岭是剧情触发点什么的…”


    “前面的是我编的,反正已经偏离了,至于后面的…宿主,我说的是‘去’幻梧岭,所以就算在遇见那具尸体后直接被吓回去也没什么大碍。”


    神经病吧!祝听池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


    须臾之后,他返回原处,裴砚在原地蹲着,抬头看向他,他摸了摸裴砚的头表示安慰,接着越过裴砚走向那只魔。


    祝听池抬手,指尖抵着那只妖怪的额头,周围霎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裴砚用手挡了一下,才不至于被强光伤到。


    再睁眼那只魔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浮在空中的一把剑,剑身如青石一般通透,散发着柔和的光,剑柄处繁琐的云纹凸起使得这把剑的冷冽消失了几分,点缀着一颗蓝水晶。


    祝听池握住剑柄,在空中挥了两下便把它放入剑鞘,他走向因为震惊而呆愣的裴砚,心中暗爽。


    “喜欢吗,这把剑?”祝听池在他面前站定,把剑递给他。


    裴砚表现得受宠若惊,缓缓抬手抚摸了一下剑鞘,那把白青色的剑在他的抚摸下发出很轻的嗡鸣声。他竟不知武器还能这样得来,以为都是器修所铸。


    但在他想要拿在手中之时,那把剑开始挣扎,发出剧烈的抖动,吓得他收回了手。


    “它不认你,”祝听池言简意赅地答到,把剑收到锦袋中,“没关系,总有一天它会是你的。”


    裴砚一扫郁闷的心情,红着脸道了声谢。


    “走吧,我们回去。”祝听池说着转身顺着原路返回。


    “师…”裴砚还未说完祝听池就快步走远了,他只好止住话头跟上去,祝听池貌似真的在躲避什么。


    原本三天的路程他们硬是缩短了一半,中途一刻也没休息。


    到了云隐山已经是傍晚,祝听池远远的就看到山口处有一对老夫妇在与门中弟子纠缠。


    走的近了些,他们才听清内容。


    “仙师,算我老人家求你们了,帮帮我儿子吧,他还是个孩子啊。”老妇哭声悲怆十分,诉说着冤屈。


    “我可怜的孩子,冤呐--”二人妇唱夫随,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都破了些皮,往外渗着滴滴血珠。


    那几个弟子表情为难,想拉二人起身却被推开,只是一味地解释:“二位,我们掌门未归,这种事我们也没办法啊。”


    二人闻言闹得更凶了,哭声更加凄厉。


    那几个人一筹莫展之际,看到了祝听池带着裴砚往这边走,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到了救星一样一窝蜂围了上去,把身边的裴砚挤到了一边去。


    “师尊!您终于回来了!”“对啊,您可算是回来了。”一行人乱糟糟的说着。


    祝听池拨开众人走向那对望向他们这边的夫妇,扶着他们起身,一边问身后的众人:“嗯,发生什么了?”


    妇人猜测这便是他们口中的“掌门”,识趣地顺势站了起来,抢先他们一步哭着回答:“仙长,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说着抬手抹了一把泪。


    “别急,到里面慢慢说。”祝听池任由妇人用沾满泥土的手扯着自己,缓声安慰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衣服上被染上脏污。


    “老婆子就不进去脏了这仙家圣地了,只希望仙长出手相助。”祝听池示意她继续,那妇人眼看有戏,语气慌忙地继续着,“我那孩子前两天出门赶集,第二天就被人给杀了,我俩就那么一个儿子啊,就只能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情到深处,两行浊泪流出,祝听池并未多言,思考了一会道:“这种事应该报官,为何找我们?”


    “仙长,我知道你们仙人不管凡家事,可是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男人拍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妇,“那些个狗官根本不管这事,非说是白女过来杀的,我孩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冤枉啊!”他恨恨地说。


    “是啊,可怜我孩儿三日后就要成亲,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妇人边说边捶胸顿足。


    祝听池头都大了,这俩人在表演二人转一样一句接一句,自己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好了……二位待我稍作休息,我们会前去查看的。”


    听到这句话夫妇二人又要下跪,被祝听池扶住了,他们不住地道着谢,满意地往山下走去。


    “阿砚,走了。”还在一旁发呆思考的裴砚听到祝听池的呼唤,匆匆赶上去,小心翼翼的开口:“师尊,您觉不觉得那个妇人很怪?”


    “?怎么说”祝听池自己倒没发现什么。


    “她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失去了孩子的伤心母亲,像是即将解脱的…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