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窗」三天前的检测，这里诞生了一只一级咒灵。”


    辅助监督推了推眼镜，声音里透着紧张，“它源自屠宰场工作人员长期积累的杀生恐惧与愧疚。由于人手不足，我们暂时封闭了场地，原定下周派咒术师来处理……”


    他顿了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想到今天有几个孩子偷偷溜了进去，现在生死未卜。”


    清夏凝视着眼前阴森的屠宰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笛。


    一级咒灵，她前段时间才通过了二级的考核，按理说对付这种程度的咒灵还是比较棘手的。


    伊地知担忧地打量着她单薄的身形：“柳生同学刚刚晋升二级，这个任务会不会太勉强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会被咒监会分派到柳生清夏的手里，不，或许他心里早有答案，但是又不想承认，这是高层和五条先生的博弈。


    可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辅助监督，除了通知还在外地出差的五条先生，他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不是他来发布任务，甚至五条先生连知道的机会都不会有。


    被临时任务通知召唤过来的清夏拧了拧眉。


    勉强吗？


    或许吧，但那些孩子的生命正在倒计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这双手曾经救过一个水库溺水的小孩，也因此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


    因为这里是个高危的地方，勾错魂的黑无常给了她一些足以保命的能力。


    曾经的亲友、师长再也不能相见，她就像一个忘记和孟婆汤就被送来投胎的人，割不断前世的记忆，又没法在今生找到归属。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后悔吗？


    “请立即联系附近能支援的咒术师。”清夏只思考了一秒就做出决定，“我先去救人。”


    “可是……”


    “放心。”她打断伊地知的劝阻，嘴角扬起一抹安抚性的微笑，“就算打不过，全身而退的把握还是有的。”


    伊地知心知她不会动摇，只能再次叮嘱：“此次任务重点在于救人，尽量不要和咒灵正面对抗，只要能逃出来就行，咒灵是不会轻易离开诞生地的。”


    “好的，我知道了。”清夏神色坚定。


    回想起清夏一贯靠谱的作风，伊地知放下新来，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①」


    随着「帐」的落下，屠宰场被笼罩在幽暗的结界中，清夏抽出玉笛，指尖泛起淡淡的咒力荧光，缓步踏入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屠宰场内部弥漫着经年累月的血腥味，混合着金属与腐肉的刺鼻气息。


    清夏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张，夜视能力让她看清了一楼的景象，冰冷的屠宰机械如同沉默的巨兽，排列在空旷的厂房中。


    死寂中，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她环视一周，这里构造单一，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痕迹，她将视线移向角落的楼梯。


    铁质的楼梯有些年久失修，踩上去会发出明显的吱呀声，她拾级而上，心里总觉得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哒——哒——


    哒、哒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是另一个脚步声，和她同频但是声音不同！


    在思维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寒光擦着她的发梢劈下，金属台阶被生生削去一块。


    这个速度，好快！


    清夏借力跃至二楼走廊，终于看清袭击者的全貌，一个类人形的咒灵，臃肿的躯体覆盖着裸露的肌肉纹理，面容扭曲可怖，右手是锋利的金属钩，左手握着仍在滴血的屠刀。


    最令人作呕的是它不断渗出紫黑色脓液的皮肤，每一次蠕动都带起令人晕眩的**气息。


    “呕……”即使身经百战，清夏仍忍不住干呕，她循序调整呼吸，玉笛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墨绿色咒力如同流星般袭向咒灵。


    “不要……杀我……！！不要！！……啊！！……统统杀掉！！”


    爆炸声中，咒灵发出刺耳的嚎叫，但那些足以重创二级咒灵的攻击，只在它身上留下几个正在快速愈合的血洞。


    拜托大哥！现在是你要杀我好不好！


    清夏苦中作乐地分神吐槽，这要是一级，那她下次就把夏油杰的咒灵玉吃掉！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刚够上一级标准和快到特级的一级之间，差距也挺大的。


    到底是托大了。


    “呜……”小孩的泣音从角落里传来。


    清夏微微转头，余光突然瞥见右后方的墙角有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孩子苍白的脸上沾满血迹，胸前有一道看不出深浅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受伤了吗，这下麻烦了……


    清夏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孩子闪避到相对安全的角落，一间类似杂物间的房间。指尖搭在孩子颈动脉的瞬间，她的心凉了半截，这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只能这样了……”她咬破指尖，玉笛泛起莹润的绿光。


    术式一，「飞光」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血管，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唔嗯！”清夏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衬衫，怀中的孩子却逐渐恢复了血色。


    飞光，治疗术，以承担他人痛苦为代价，为他人治疗伤势。


    这个治疗术她用得并不熟练，换种说法就是等级太低所以承担痛苦的比例大约在八成，据说练到最高也还要承担二成的比例，被五条悟吐槽是比反转术式低级不知道多少倍的治疗术。


    当然，在她救了连反转术式都救不了的濒死的灰原前辈后，五条悟终于闭嘴了。


    哒、哒、


    咒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能让它发现他们在这里，不然她根本保不住这个小孩，清夏暗暗思衬。


    虽说身体不会因为术式受到伤害，但强烈的痛觉始终会影响她的反应，肌肉不自觉地抽动，大脑也有些混沌，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


    清夏强撑着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将孩子藏好，转身冲向厂房外的空地。


    身上的剧痛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咒灵粗壮的尾巴如鞭子般抽来——


    “咔嚓！”


    脊椎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少女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数米，鲜血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咳……”清夏试图撑起身体，却只能无力地趴伏在血泊中，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滑落，落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又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像是一串血泪。


    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她还想试图挣扎一下，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


    这才恍然想起，在被击落的时候，玉笛早就脱手而出，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好痛……


    好冷……


    不断的失血，让她的身体逐渐变凉，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咒灵发出胜利般的怪叫，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


    还好黑无常还给了她涅槃这个被动技能，就是不知道这次复活的代价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真是狼狈呢，清夏。”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她从冰冷的地面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一秒，黑暗淹没了她。


    **


    "清夏这次真是太莽撞了！等她醒过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家入硝子带着怒意的声音穿透了混沌的意识，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清夏从黑暗的边缘拉了回来。


    啊，是硝子姐姐……听起来好生气呢。


    清夏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得像是压了铅块。她艰难地撑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里，刺眼的白光晃得她头晕目眩。


    没死成啊……还以为这次又要寄了。


    她恍惚地想，不知怎的，心中似乎还有点遗憾。


    明明头痛欲裂，仿佛有人用钝斧生生劈开了她的颅骨，可意识却异常清醒。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争执声，清夏努力集中注意力，辨认着那些熟悉的声音。


    "一级咒灵而已，清夏应该能应付的，只是没想到它突然升级了。"夏油杰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小声替她辩解。


    还真是看得起她，清夏在心中苦笑一声，不知道自己在夏油杰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什么叫一级而已！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是咒力大猩猩吗？！"家入硝子的嗓音陡然拔高，"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再晚到一步，她就没命了！"


    “喂喂喂硝子，咒力大猩猩这种评价也太过分了吧，我好歹也是个帅哥。”夏油杰不禁反驳道，“比起悟来说我还更受女孩子欢迎呢。”


    "砰"的一声，像是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夏油杰瞬间闭嘴，生气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太恐怖了。


    很想笑，但是动不了。


    听着他们吵吵闹闹插科打诨，仿佛连精神上的疲累都有些消退了。


    逐渐适应了现状的清夏，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着呆，突然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清夏！"


    两道身影立刻围了过来。


    ①：引自咒术回战原著【帐】的使用咒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