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榻榻米上，后腰还贴着几块药膏，低头拆着小孩们送来的手作点心，勉强能看出是兔子和乌龟的形状。


    禅院家的几个小孩拘谨地坐在你周围，像待宰的小羊羔，眼神飘忽不定，不敢随意落在你脸上。


    他们欲语还休的眼神吵到了你：“你们在怕什么？”


    没人回答，最小的那个手指蜷在袖口里，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看你吃了一口点心，然后小声道：“……没有怕，是憧憬……”


    你冷笑一声，嘴上没说话，心里暗自复盘，还是那天打禅院直哉打得不够响亮，这些小孩竟敢不畏惧你的伟力。


    他以为你烦了，更加正襟危坐“对不起……我很不会说话，就是因为这样直哉少爷才……”


    就是因为这样，才那么容易被禅院直哉欺负。


    如果像你一样出身正室，或者像你一样漂亮，直哉就不会打他了。


    “和这有什么关系？”你不解：“那个禅院直哉打你还挑理由？”


    他低下头。


    你当时不过是为了完成无惨的任务，顺便跟禅院家那位看起来很强的小孩切磋切磋，把他摁在地上揉来揉去一顿胖揍。结果刚打完你就被加茂家的人领走，耳朵都还在嗡嗡响。


    你还记得自己被拖走时，回头一眼，只看到那些小孩瑟缩在角落，没有人敢出声。


    他们今天是来道谢的。


    “谢谢你。”小男孩终于鼓起勇气，紧紧攥着衣角，“那天……今天也……你帮了我们。”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当时你刚走，五条悟忽然走进花园的记忆。


    他啃着苹果，漫不经心游荡，看到他们后却突然径直走来。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视线扫过抱在一起的孩子，嗓音很轻：“被帮助是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事吗？”


    他咬碎苹果，懒洋洋道：“你们的弱小拖累了她，不是吗？”


    禅院家的小孩们当时都僵住了，谁也不敢出声。


    不是轻蔑，不是责怪。


    那种冷漠的陈述，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牛嚼牡丹吃点心的你，非常内疚，又有点心痒。


    你叹了口气，把兔子形状的点心一人分了一块：“吃吧，练强一点，别再被人教训。”


    小孩们愣了愣，眼睛一下子亮了。


    但你却没笑，只是低声咕哝了一句：“被打死可是很痛的。”


    几天后，你终于再次见到无惨。


    榻榻米间寂静一片，他的身形从窗帘影子里探出来。


    “竟然……经验值又涨了。”


    你惊奇地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提到眼前：“不是说只有猎杀咒灵才能升级？”


    无惨一脸不想讲话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完那个小白脸就涨了……”


    你灵光一现！


    难道禅院直哉是咒灵？


    那可是了不得的发现。


    你沉思片刻，第二天便向家主要求亲自上门向禅院家道歉，为了体面，他欣然同意。


    禅院家也是表面和善地欢迎了你。


    你从没来过禅院家，没想到像加茂宅邸那样每砖每瓦透着入土气息的家还有第二个，穿过漫长得让人想托梦给祖宗投诉的回廊，脚下是仿佛吸走活人精气的青石砖，两侧端庄静立的侍从长得比纸拉门还对称，风一吹四周就呜呜回声。


    你留意了几个少有侍从光顾的角落。


    禅院家主领着直哉来见你们。


    你立马端正态度，言辞诚恳得像上过十年班，大人们都被你绕进去。


    你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都很敬佩直哉少爷。”


    家长们脸色微变。


    “他聪明、勇敢、说话有分量……如果可以，我真想——”


    你捧心低头，语气哀婉又笃定：“成为禅院家的人。”


    “什么？”几位长辈惊恐地交换眼神，瞳孔地震。


    那一刻，他们仿佛看见了一只咒力水平低下又愚鲁的野猪拱翻了家族最宝贝的小白菜，眼睁睁等它被吭哧吭哧啃净，猪还要嫌塞牙。


    “你快点回去！”一个长辈几乎立刻决定，“这孩子不能留在禅院家！”


    你表面黯然失落。


    你毕竟是跟着生父来的，他们不可能直接把加茂家主赶走，为了体面他只能礼节性邀请你晚饭，你欣然同意。


    吃到一半，你主动邀请禅院直哉去花园走走，他狐疑地看了你一眼，鼻孔里哼了声。


    “想说什么？告白的话就省省。”


    你没理他，把他带到庭院假山后面，忽然一锤挥下。


    【社畜之锤：仅对诅咒生效。】


    ……毫无动静。


    直哉眼神变了：“你、你敢打我？”


    你没回答他，直接一脚踹在他膝盖窝，让他直接跪了下去。


    “呜啊！！你个疯子！！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娶你！”直哉捂着肚子怒骂。


    你低头，看见无惨的经验条又微妙地涨了一点。


    你认识到一件事情。


    殴打禅院直哉和殴打咒灵带来的升级效果是一样的。


    既然这样，那何必拖着小孩的身体，舍近求远去外面到处找咒灵？直接殴打直哉不就能升级吗？


    但禅院直哉同样也只是个孩子，他和你一样出生在御三家，有着畸形的原生家庭，他虽然性格顽劣，但并非天生如此，如果不变成像他这样的怪胎，在禅院家很难活下去。


    而且不管前世今生，他从未招惹过你。


    一丝善念划过你的脑海。


    你这样对禅院直哉是不是不公平？


    你顿住，禅院直哉像看哥斯拉一样看着你骤然停止在他面前的拳头。


    “千代，不要别打了啊！”无惨从你脑海里大叫。


    就在刚刚，因为你莫名其妙殴打小孩，他的赎罪券快掉光了！


    可是……


    可是能升级哎。


    经过一秒钟的善良判定，你又抡了几下，把直哉锤得在地上像毛豆一样乱滚。


    你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鼻青脸肿的小脸。


    “抱歉，直哉少爷，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你声音平静又诚恳：“你就不能把我当成天灾吗？”


    直哉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惧。


    他缓缓后退：“颠婆……”


    你这次格外小心。


    出拳前你环顾四周，假山后枝叶交错、光线斑驳，是个再好不过的和直哉交流的场所。


    你捂住他嘴，低声道：“闭嘴，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


    “呜……呜呜！”


    你语气轻快：“直哉，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一边说，一边精准落点：避开衣服容易脏的部位、打在皮实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非常老练。


    直哉抱头鼠窜，但你总能比他快一步，把他按在墙根：


    “你跑什么，我这是在爱你。”


    “爱你*啊！”他嗓子都哭哑了，“我不说出去你别打了——真的不说了！”


    你满意地拍拍他肩膀，替他理好衣领，看到无惨的经验值又上升了。


    “真乖，直哉。”


    在禅院直哉和咒灵的帮助下，入学高专前，你终于升级到LV5，解锁了无惨的“拟态”技能。


    十五岁，你自信满满，站到了东京咒术高专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