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福的声音，依旧那般温和，话语的内容，却让顶层包厢内的沈均，感到毛骨悚然。


    “说起来，老夫，还得好好地谢谢你。”


    他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叙旧。


    “若不是你一路顶在前面，吸引了张宪，司马宏，宋濂那些蠢货的所有目光。”


    “替老夫，将水搅得越来越混。”


    “老夫，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替‘主人’，拿到这件关键的神物呢？”


    他的身后，数道黑色的影子，如同融化的墨汁一般，缓缓浮现。


    那些黑影，气息与沈均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不同。


    不似魔道的暴虐，不似妖族的魅惑，也不似鬼道的阴森。


    仿佛，他们是某种规则的执行者，没有丝毫的感情。


    何福看着众人，终于揭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以及他身后的那些黑影，隶属于一个从未有人听闻过的，横跨了万古的隐秘组织。


    “古道守陵人。”


    何福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圣。


    “无论是当今的陛下，还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护国大将军，他们，都已经走上了歧路。”


    “一个妄图以人道压制天道，建立那虚无缥缈的地上神国，逆天而行。”


    “一个妄图以自身取代轮回，掌控万物生死，重开三界。”


    “他们，都错了。”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狂热的信仰。


    “唯有遵从古道，让这早已崩坏的三界，彻底回归最原始的混沌。”


    “一切，才能在寂灭之后，于废墟之中，重获新生！”


    顶层包厢之内，沈均听着何福的话，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穿越开始，便一直活在第三方势力的算计之中！


    张宪是棋子，司马宏是棋子，宋濂是棋子。


    甚至，连不可一世的护国大将军，和那高高在上的女帝，都只是这个“古道守陵人”组织眼中的，不同道路上的棋子！


    而自己……


    高台之上，何福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与包厢内的沈均，遥遥对视。


    “而你，沈均。”


    “你那能融合建木神力，与轮回本源的特殊魂体。”


    “便是我主开启‘归墟之门’，让三界重归混沌的，唯一，也是最完美的钥匙。”


    他对着沈均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和善到了极点的笑容。


    “所以，沈公子。”


    “我家主人，想见你，已经很久了。”


    他缓缓地，抬起手。


    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下方囚笼法阵的能量，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抽取！


    那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量，在沈均面前的虚空之中，汇集，压缩！


    最终，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黑色传送门！


    那门后，是无尽的虚无与混沌，仿佛能吞噬一切。


    “归墟之门！”


    与此同时，下方会场之中，那些被困的强者们，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我的精气！我的生命力正在被吸走！”


    “不！这阵法在吸食我们的生命！”


    何福看着沈均的方向，笑意吟吟，如同一个邀请老友赴宴的主人。


    他缓缓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公子。”


    “是自己走进这扇‘归墟之门’。”


    “还是让老夫，‘请’你进去呢？”


    何福的声音，温和而又残忍，回荡在死寂的溶洞之中。


    沈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那股力量，缓缓地从身体之中拉扯出来，仿佛要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拼尽全力，催动魂力抵抗，却如同螳臂当车。


    顶层包厢之内，市主那模糊的身影，爆发出强大的气息，似乎想要出手干预。


    但何福身后那几名“古道守陵人”，却在同一时间，结成了一个古怪的阵势。


    他们的气息，连成一体，化作一道无形的壁垒，竟将市主的力量，死死地牵制住了。


    “沈兄！”


    “沈公子！”


    下方的萧逸和苏妲，想上前帮忙。


    但那已经暴走的囚笼法阵，却分出无数血色的锁链，将他们死死地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焦急地大喊，却无能为力。


    沈均，陷入了真正的孤立无援之境。


    何福看着沈均那“徒劳”挣扎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和善。


    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好整以暇地，开始对沈均解释他们那“重归混沌”的宏伟计划。


    “沈公子，你可知，这三界，病了。”


    “它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神庭坠落，轮回断裂，阴阳失序，人鬼共存。”


    “无论是凡间的帝王，还是宗门的修士，都只是在这具腐烂的尸体上苟延残喘的蛆虫罢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怜悯，仿佛他才是唯一的救世主。


    “想要治好它，寻常的汤药，早已无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其彻底寂灭，回归最原始的，也是最纯粹的混沌。”


    “到那时，新的秩序，新的天地，新的生灵，才会在混沌之中，重新孕育。”


    “而你，沈均，你将是这伟大新生的，奠基者。”


    “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他享受着猎物在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恐惧。


    他要让沈均在彻底的绝望之中，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何等的“神圣”。


    “放弃吧，沈均。”


    何福微笑着，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可更改的真理。


    “归墟之门一旦开启，除非有同等级的神物对冲，否则，绝无关闭的可能。”


    “这不是力量的大小，而是法则的碰撞。”


    “你所拥有的一切，在这真正的天地法则面前，都毫无意义。”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彻底摧毁沈均心中，最后一丝反抗的希望。


    让他明白，自己的所有努力，是何等的无力。


    听到这句话，沈均那原本还在拼命抵抗的身形，突然停止了。


    他那紧绷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他放弃了抵抗。


    他任由传送门那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拉向那片无尽的虚无。


    何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在他看来，沈均，这个让他计划出现了些许波澜的棋子，终于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