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人族的战争时，眼中充满了悲伤与怜悯。


    撒旦对上了她的眼睛，听她问道：“撒旦，有天使的话，是不是就有神明，为什么神明听不到人间的祷告呢。”


    她低头摆弄着脖子上的小神像，低声地呢喃了一句：“永恒之光，万物之始，伟大的父神……”


    她还没说完，就被撒旦堵住了嘴。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传送到了她的全身，因为她的主动触碰，人鱼之心已经恢复了平静，两人之间没有屏障。


    温恬推拒着：“唔，够了，撒旦……太饱了。”


    撒旦停下，他看着眼神迷离的温恬，解答了她的疑问。


    “因为神明太自负了，太偏心了。”


    偏心，这是温恬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她不解地看着撒旦。


    撒旦手上散发出的魔力，示意温恬：“今天，喜欢哪一件。”


    温恬随便选了一件，下一刻就穿在了身上，而且身上的污垢也消失不见。


    她期待地看着撒旦，现在可以说了吧。


    “神最先创造的，是天地，山川湖海，各种简单的生灵。”


    “祂太孤独了，仿照着自己的形态，创造了天使，侍奉于祂。”


    “天地广阔，混乱无序，祂创造了人鱼一族，赐予了他们千年的寿命与强大的攻击力，但他们无法离开海洋，从此，海洋的稳定有了守卫者。”


    “祂创造了精灵，赐予了他们无上的智慧，是天生的战士和弓箭手，维护森林的生态，但精灵无法繁衍，靠生命之泉每百年一次轮回。”


    “祂变得偏执起来，祂想创造一个完美的种族。”


    “最后，祂创造了人族。”


    “祂赐予人族自由。”


    “祂是多么的偏心，给予他们最广阔的天地，赐予他们无限的智慧，还赐予他们无尽的自由。”


    各不相同的思想，随心所欲的自由。


    原来在恶魔眼里，神明偏心的是人族吗？


    可在人族眼里，神偏心的是其他种族。


    “那撒旦你们呢？”温恬听到了最后，也没听到恶魔。


    撒旦看着她说道：“反抗。”


    温恬有点没懂，见撒旦没有再说下去的苗头，她又重回正题。


    “撒旦，先把我变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温恬晃着他的胳膊，开始耍无赖起来。


    撒旦将她抱了起来，站在他的腿上，两人近乎平视。


    “这里，不开心吗？”


    他改变了，温恬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不喜欢这里吗？


    温恬想了想，联系他刚刚说的一切，她开口道：“可是不自由呀，虽然想要什么就变出什么很好，可是永远困在一个地方，就是会不舒服。”


    “这里没有白天，看不见日出，也看不见落日。”


    “没有茂密的森林和蓝色的大海。”


    如果她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她或许能够永远待在那个庄园，但现在，她不愿意了。


    撒旦的身边，也同样如此。


    温恬说着说着，看着撒旦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对哦，恶魔似乎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地方。


    撒旦感受到她的目光，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平静道：“温，自由的人族，依旧选择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如你所说，外面并不全然美好。”


    “天灾并不是神明降下的惩罚，恶魔无法引诱纯净的心灵。”


    “大多数苦难，是人族自己制造的。”


    “口中是虔诚的祷告，内心又有几分真心，自私又狂妄。”


    “温，我容许你再次回到人族，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话音刚落，温恬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黑色的头发，没有了恶魔的特征。


    “我的羽翼，永远等候你的归来。”他张开六翼，轻柔地环抱住温恬。


    眉宇间落下一吻，温恬刚刚抬眼对上撒旦势在必得的眼眸，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地狱之门的外面。


    她走在森林里，没有了恶魔敏锐的五感和特殊的飞行能力，她步伐缓慢，饥饿感、疲惫感袭来。


    她看到了灌木丛里长着红艳艳的果子，她口中开始分泌津液，饿了。


    温恬伸手摘了好几个，正准备咬一口。


    咻。


    箭矢穿过他她手上的果子，她吓得手一松，果子掉了一地，手里的果子被箭矢带走，直直地插在地上。


    她咽了咽口水，要是再偏一点点，这个果子就是她小脑袋的下扬了。


    她左右看了看，在黑漆漆的森林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上的西尔维安。


    在黑暗中，他身边泛着浅绿色的荧光。


    是小森灵围在了他的身边，他生来就受所有动物喜爱一般。


    “西尔？你为什么要朝着我射箭，你要是射歪了，我脑袋就要没有了。”温恬又委屈又后怕。


    西尔维安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这个眼熟的人类。


    明明前段时间，还是一只小魅魔，怎么又变成了人类。


    不过，无论是恶魔，还是人类，都令他厌恶。


    “有毒。”西尔维安言简意赅。


    温恬啊了一声，连忙离那些红艳艳的果子远了一些。


    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可我太饿了，它红红的，我以为它能吃到。”


    西尔维安收起弓箭，他单手撑着树枝，跳到了地面，走近温恬，他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她的身后。


    温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询问道：“请问你在看什么呀。”


    这个世界，不会也有鬼吧，她慌乱地看了看身后，越看越觉得远处的漆黑可怖。


    她不自觉地往西尔维安靠近了一点，两人身边的小森灵合在一起，就变得更亮了，她也更有安全感。


    “尾巴呢。”西尔维安指了指她的身后，深邃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


    闻言，温恬瞪大了眼睛，这让她怎么解释呀。


    “断、断掉了。”温恬想起壁虎这种生物，应该可以的吧。


    西尔维安似乎相信了：“翅膀呢？角呢？”


    “进化了？”温恬试探着说道。


    对面的精灵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温恬身边的小森灵。


    温恬顺着他的目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身边的点点荧光：“这个是萤火虫吗？也不像诶，好漂亮。”


    “小森灵，为旅人照亮前行的路途。”西尔维安简单地解释道。


    他没说完的是，只是大概从十年前开始，人族恶意地捕捉小森灵，小森灵开始大规模停止了繁衍，剩余的一小部分也不再为旅人引路，只亲近精灵族族人。


    他打量着温恬，着实好奇这个奇怪的人类，到底是恶魔还是人类，为什么能让隐藏了多年的小森灵主动出来，为她照亮路途。


    咕。


    温恬脸红地捂住了肚子。


    “跟我来吧。”西尔维安背起弓箭，朝着能够食用的果实走去。


    给予她食物与方向，将温恬送出了森林。


    “若荆棘挡住了前行的方向，请抬头，看向夜空最亮的星辰。”


    西尔维安微笑着道别，柔和的声音传达着神秘的箴言。


    温恬听不明白，她感激他的食物和引路，想开口道谢。


    西尔维安的食指堵在了她的唇瓣上：“嘘。”


    他转身，渐渐隐匿在幽深的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