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工是间谍，段工彻底沉默了。


    他带着郭栋在审讯室门口坐了半天，喉咙像堵了东西，一个字也吐不出。


    虽说和陈工共事不过五六年，可这五六年的日日夜夜，哪怕是夫妻，也未必有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怎么偏偏……他会是间谍？


    “段工，这些年，您真就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对面的公安同志语气公事公办，这话却让段工眼前一黑。


    真的没有吗？他拼命回想这些年的点滴，翻来覆去，却找不出半分异常，最后只能无力地摇头。


    “没，真没有。”


    一旁的郭栋倒开口，提了几处疑点。


    和段工与陈工的共事情谊不同，郭栋心里装着秦茹茹，平日里总会不自觉多留意她几分。


    除了实验室的事，吃饭、洗漱这些日常，他都忍不住想多看她两眼。


    只不过，虽说俩人都是徒弟，可徒弟和徒弟的家世还不一样啊！


    他是啥，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可怜，现在能掏出来的，也就是这些年跟着段工才有的工资，其他任何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比如彩礼，比如房子，比如心意！


    可人家秦茹茹，不说这陈工是她的舅舅，这关系可能没那么近，可就是说人家的亲爹这边！


    虽说是闹了矛盾，可她是司令的亲闺女，这件事，跑不掉！


    所以他再喜欢，也从不敢开口，只敢在暗处默默看着。


    就这么的！


    他倒是发现了点不一样的地方，之前不过是喜欢她的滤镜，让他自动觉得这都是真的，可现在，事情真相大白，那些他刻意抹去的，全都是漏洞！


    “秦茹茹，每周都会给这个地址寄一封信，之前她说是给弟弟妹妹们的，我也没多想，可现在想想不太对，她弟弟妹妹们都在四九城，可这地址我知道，是我们那省城下边的一个公社！”


    说着，他就将那个地址写了下来，递了过去！


    “秦茹茹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地方，还忽悠我说，这就是个地名，可我知道这个地方，我外婆家就是这里的！”


    郭栋叹了口气！


    “还有基地管后勤的孙大妈，跟秦茹茹走得特别近，隔三差五就凑一起嘀咕。秦茹茹说大妈没人聊天，可我总觉得不对，他俩碰面也太规律了。”


    他一点点交代着发现的异常，每说一句，肩膀就垮下去一分。


    任谁发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竟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仰，都难扛住这份打击。


    郭栋供出的人和地址，老三带着人很快就去了。


    或许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些人压根没做防备，没费多少劲就全抓了归案。


    而这边，天刚亮的时候，李建军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四九城！


    来接站的是欢欢的警卫员二哥，带着连薇薇和丽梅婆媳俩！


    怕早上都没吃上饭，娘俩还从供销社买了肉包子在手里捧着，这回到家里还得一段时间，好歹先垫补垫补！


    “二哥！这儿呢！”


    丽梅眼尖，头一个瞅见李建军，扬着胳膊就喊。


    连薇薇也跟着摆手，嗓门亮得很。


    “亲家！亲家！可算把你们盼到了！”


    双方凑到一块儿，眼眶顿时都热了。丽梅娘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上前一步抱住连薇薇。


    “亲家啊，这多不好意思，还劳烦您特地来接！”


    “嗨，都是一家人，说啥麻烦！”


    连薇薇拍着她的背，目光扫过丽梅娘的脸，笑着点头。


    “您气色看着不错，建军他们也没累着吧？就看着脸上带点乏。”


    这话刚落，俩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建军媳妇怀里——那抱着的小不点儿，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瞅着她们。


    丽梅和连薇薇都愣了。


    “这……”


    按说建军两口子要是添了孩子，哪能不提前捎信？


    娘俩对视一眼，眼里全是疑惑。


    丽梅娘赶紧拉了拉她们，压着声音解释。


    “这是张家的小孙子，具体的咱回屋再说。”


    张家？是建军媳妇养父那边还是亲爹那边？


    心里再好奇，眼下也不是问的时候。


    连薇薇立刻回过神，招呼着众人。


    “走走走，车子在外头等着呢！屋子我都给收拾干净了，回去就能歇着！”


    “可太麻烦您了，还帮着收拾屋子……”


    李大山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


    人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李家这些年沾了不少光，他实在过意不去。


    连薇薇听了，故意翻个白眼，搂着丽梅娘的胳膊打趣。


    “大山哥，这是跟我见外呢？难不成是不想跟我们当亲家了？可我先说好，丽梅这儿媳妇我满意得很，你现在后悔，晚喽！”


    “不后悔！不后悔！”


    李大山就是个傻大个儿，这话啊，一下子就被带跑偏了，急的连忙辩解！


    “跟你们当亲家，是我们家的福气，哪能后悔！”


    看着他这慌乱模样，亲家俩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见没？傻着呢！”


    李大山这才反应过来，连薇薇是逗她呢，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


    丽梅看向建军怀里的孩子，长得可比满满大多了，只不过太早了，还没醒来，胡大夫在后边背着个小手，频频点头！


    “倒是和咱们走那年，没啥变化！”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笑了。


    “哪能没变啊，这才多少年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车站外走，你问一句“路上顺不顺”，我答一句“家里都挺好”，热热闹闹的劲儿，把清晨的寒气都冲散了大半。


    车子直接开到了连薇薇给准备的小院子，一进大门，三进的院落让丽梅娘当场就停了脚。


    “亲家，这可不行！哪能给我们这么好的房子？不成不成！”


    李大山也跟着摆手。


    “太破费了，我们有几间房住就行！”


    连薇薇又翻了个白眼，语气干脆。


    “你们觉得行，我还不乐意呢！我还怕我孙女以后来玩，院子小了跑不开！再说了，这是借你们住，又不是送，客气啥？我家别的不多，就房子多，之前还捐出去好几处呢！”


    这话一讲，李家人这才松了口气——人家一片心意，他们记在心里就是。


    怕他们拘束，连薇薇把丽梅留下帮忙，自己回大院。


    “你们先收拾行李，晚点来家里吃饭！江叔你们知道，就爱琢磨做饭，菜都备得差不多了，一个多小时我让人来接你们！”


    李家人还想客气两句，可连薇薇风风火火的，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转身就出了院门。


    院子里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了！


    这亲家，可真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