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运”之死

作品:《夜游神

    慕清溪并不能肯定,选择信任老君这个选项到底是对是错。


    但就像老君说的那样,他别无选择。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哪里办事儿都需要人脉。


    而他与兄长二人纵使天资聪颖,但在修行界看来,他们两兄弟也不过是“孤掌难鸣、独木难支”罢了。


    “往往在信仰实力至上的地方,很多时候反而不能单单只拥有实力。”


    这也是慕春温一直以来坚持“出去找点儿活儿干”的原因。


    在需要“隐性实力”的场合,兄弟二人并没有太多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不然也不会连特调局这种修行界门槛儿都摸不着的组织也能拿到兄长的真实资料了。


    “甄嗣徽…甄家…”老君低头沉思片刻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兄弟的父亲,可是当年的甄家四爷甄善清甄大人?”


    “看来廉老板对我们家的情况了若指掌啊?要知道,这已是快百年前的往事了。”慕清溪的语气颇具讽刺。


    老君微微笑道:“在青湖市谁人能不知甄家之名?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与甄善清大人勉强也能算是故交。”


    “哦?我竟不知父亲竟有您这么一位‘不凡’的故交。”慕清溪笑眯眯地打探。


    老君并不介意他的试探,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与你的父亲本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你父亲的人脉很广,又很有商业头脑,凡是想要在青湖做生意的人,没有不去拜会‘点金石’的道理。”


    “什么‘点金石’?”


    慕清溪闻声,转过头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齐程一手端着个楠木盒子,一手撩开竹帘正往里进。


    “您又得着个什么好东西?”齐程边说边捧着盒子向他们这桌走来。


    待到桌旁,一屁股便坐在慕清溪旁边的椅子上。


    齐程将手中的盒子放下后,又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牛饮一杯‘上好毛尖’后,一脸抓包的得意表情看向老君:“还背着我说给清溪炫耀?”


    慕清溪皱着眉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老君则是满眼心疼的看着他身前桌上的茶杯。


    “仄是束么茶叶?”还不等老君回话,山东魂上线的齐程又说道。


    他后知后觉地吧唧吧唧嘴:“味道不错啊!该不会是您以前抠门儿的只舍得泡一杯的好茶叶吧?”


    慕清溪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老君。


    只见老君彻底黑了脸,盯着坐在他旁边正无知无觉打开壶盖查看壶里茶叶的齐程。


    “齐程”


    “啊?”齐程下意识抬头,毫无防备地应道。


    “刚刚,我找机会和杜老说了几句。”


    齐程放下了茶壶,咽了口唾沫问道:“他怎么了么?”


    “影响丝毫没有消退。”


    “……”


    “这次失误造成的后果需要你自己亲自去解决。”


    “……”


    看着齐程一脸难色却没法反驳的样子,老君终于露出了笑意:“你现在可以去杜老家吃鱼了。”


    齐程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碗茶,至于么?”


    听得一清二楚的慕清溪随即便抬手端起了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瞄了一眼老君的脸色。


    老君脸上挂着依旧温和友好的笑容看着慕清溪说道:“至于。”


    随后,慕清溪便听到了楼下有人匆匆跑出门去的脚步声。


    齐程走后,屋里好不容易回暖的气氛再次临近冰点。连一直在慕清溪口袋里乱动的白童都停止了折腾。


    但它富有节奏的呼吸频率使人不难想象,这家伙大概率是在偷笑。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老君放下茶杯,将桌上的盒子推给了慕清溪。


    慕清溪看了看盒子,没有打开,反而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老君。


    “这是给你的,入梦的媒介——玉斑龙”


    慕清溪一愣,随后笑道:“您倒是对自己非常的自信,笃定我一定会加入你们,所以才在我们进门的时候就吩咐齐程去取来信物。”


    老君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是复又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后才说道:“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它暗中标好的价格。与其将机会留给别人自己挑剩下的,还不如主动出击。”


    说罢,老君再次捧起了他心爱的茶杯,笑眯眯的冲着慕清溪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若是你真的不想付,那就让别人替你付不就得了。我们这里有很多解决渠道的哦。”


    随后老君又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故作神秘的窃窃私语:“再说了,不是自己的事儿,你能指望谁替你主持公道?要能,你哥哥也不会死了。”


    慕清溪身体一震,随即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切的答案,终究还得你自己亲自去寻找才对啊。”


    说罢,老君复又坐正,示意慕清溪去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慕清溪沉默了片刻,伸手打开盒子。


    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鸭蛋大小的同心球,看不出具体材质,似玉非玉,似牙非牙。听名字像是鹿角雕刻而成,但摸着又不太像。


    同心球共有两层,外层雕琢着精美的镂空花纹,刻有山水花鸟,亭台楼阁。除去这些栩栩如生的图案,其上还有四个孔洞,透过孔洞可以看到内里的核心球。


    核心球是完整的,上面雕刻着复杂连续又无法描绘的纹样。之所以说它无法描绘,是因为看时明明看得清,移开视线后便又会忘记刚刚看到的花纹纹样,再仔细看去,却又觉看不真切。


    “玉斑龙是它在俗世的名字,它的真名叫做‘**’。”


    “常言道天地四方、古往今来就是宇宙的本质。玉斑龙即是天地四方隐其二,而‘**’意在古往今来皆过客。”


    老君抿了口茶水继续道:


    “你拥有眷术,这在我们这行拥有很大的优势。眷术在梦境中会掌控其领域的某种权柄。具体情况,等你入梦感受一下就知道了。你现在只需知道,加入我们会让你所向披靡就行了。”


    慕清溪很多年没有再感受过被人掌控的滋味了,如今在老君这里被步步算计,心里虽很是憋火却也只能隐忍不发,但说出口的话可能就没那么温和了。


    “那么,我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慕清溪再次带上自己温和无害的假面,笑着说道。


    “只需要在某些时刻为我所用即可。”老君却是毫不客气。


    随后老君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冲慕清溪说道:


    “那么,这第一次的梦境之旅,就由我这个领路人来为你指引方向吧!”


    ——————


    “最好不要!”


    看着慕清溪不以为意的样子,齐程急得团团转,


    “那可是日月阁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它是什么庞然大物?”


    慕清溪依然满不在乎。


    齐程继续痛心疾首地说:“它是拥有管理整个修行界权利的‘掌门’啊!咱们两个小卡拉米去人家地盘儿兴师问罪,那肯定是要被报复的!”


    “哈哈!胆小鬼!你怕啦?就你这点儿小胆子,能做得了什么大事!”白童脑袋上顶着一只大包,嚣张地嚷嚷道。


    “我……”


    “行了!你别再啰嗦了!怕这怕那的就什么都不要查了!”白童不耐烦的打断。


    “你懂什么……”齐程试图反驳。


    “我也没说要找到日月阁的大本营去啊,你们吵什么呢?”慕清溪一脸纯良,温和地笑道。


    齐程和白童顿时停止了争吵,齐程忙问道:“你的意思是?”


    “杀手和日月阁的人可不是在日月阁门口大咧咧相见的啊。”


    “他们约在青湖市的一家教堂见了面。”


    ……


    慕清溪二人隔天便来到了位于青湖市走山二路的132号。


    二人出了地铁站,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整条路很安静,只有道路旁一排郁郁葱葱的行道树在随风沙沙作响。


    “为什么一定要来教堂打听消息?这教堂里的人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吧。”齐程边走边说。


    “那个杀手可不是随便选了这个地方。”慕清溪回答道。


    “我查了这个教堂近一年的监控,他每个月都要来三四次,可见教会应该是他固定的交易地点。教会的人一定对他有印象,他们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慕清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他们是个软柿子,得到消息固然好。得不到,来查查这个教会也不亏。”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的掌控欲又发作了!”白童站在慕清溪的肩头嘲讽道。


    “掌控欲?”


    “不用理它,一只鸟知道什么叫掌控欲?”慕清溪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你!你……”


    ……


    “Shalom!”


    “嗯?他…他刚刚说什么?”齐程试图藏在慕清溪身后,悄悄地问白童。


    “…我怎么知道!”


    “Shalom.”慕清溪对着教堂的牧师温和地笑了笑。


    “啊~几位是要来聆听上帝的福音的么?”对面的小牧师用温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慕清溪二人一鸟,语调标准地说道。


    白童:?


    “他原来会说中文啊!”齐程低声吐槽。


    “呃…是的”慕清溪故作犹疑了片刻,便对小牧师答道。


    小牧师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几位请随我来!”


    随后慕清溪二人便跟着小牧师走进了一旁的小房间。


    房间内简单的摆放着几张桌椅,最前方的小讲台上还放着一本圣经和一个十字架。


    小牧师关上了房门,上前拿起圣经,示意慕清溪二人随便找个位置即可。


    但慕清溪却并没有去座位上坐下,反而眉眼间略带犹豫和一丝羞赧(齐程瞳孔地震),略微低着头对小牧师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其实是想向您打听个消息的。事出有因,还请牧师先生不要介意。”


    小牧师一愣,放下了手中的圣经,一头雾水地道:


    “没关系,那么请问您是要了解什么?”


    慕清溪咽了口唾沫看着他说道:


    “我的朋友本与我约好了要见面。但快到约定之日的前几天,他却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出了急事,可能要性命不保了!”


    慕清溪一脸担心慌乱:


    “之后我便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了。因为他那天提及了要来教堂见一个人,所以我就想来问一问,他最后一次来教堂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小牧师回答,慕清溪便装作焦急地上前一步,满脸急迫地盯着小牧师说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其实我这个朋友有个很明显的特点的,他来教堂时手里老是拿着花!”


    慕清溪说到最后,表情像是要急哭了似的,眼角含泪。


    “他的朋友我都打听过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可打听的地方了!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小牧师看着慕清溪慢慢变红的眼眶,顿时手足无措,连一旁已经震惊到虚脱的齐程所露出的违和表情都没有注意到。


    “施主!oh no!显生!呃…逆!逆补腰鸡!窝!窝纸刀逆们说的…呃…是!是‘河鲜菌’!”


    小牧师语无伦次,慌乱地手舞足蹈、连比带划。


    白童早已从开着的窗户飞出房间,到附近的树冠上去了。而一旁的齐程已经笑到真实地流出了眼泪。


    但却因怕被发现端倪而不敢笑出声。于是便用袖子捂住脸,侧过身体,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抽笑声。


    慕清溪闻言,立刻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小牧师:


    “对!就是他!您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脐橙:……他怎么可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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