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主那样的人物，都毫不犹豫直接前去支援郑宗师。


    武者们顿时安心许多，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有人甚至还期待起来：“最好就是魔头程遇那个小儿前来，郑宗师对付蛇妖，直接让李谷主斩了魔头！”


    此话一出。


    全扬都是激动大笑起来，对于程遇那样为祸江湖的朝廷鹰犬，斩之必然是江湖中的大喜事！


    “对！杀魔头！”


    “寒女侠你说是不是？令师尊若能做到杀魔头程遇后快，必然受到整个江湖敬仰！”


    “……”


    寒凌冰并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礼貌地微微点头，带着师妹们退去。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


    既然李知欢已经前去帮衬郑宗师，冷幽谷算是早就表明态度，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结先前发生的不快。


    人家师父都已经去帮忙了，没必要纠结口头上的对错。


    而另一边。


    冷幽谷弟子们离开此地以后，一个个神情都说不出的古怪。


    换做九大宗门其他几家，师尊去帮衬江湖朋友对付朝廷鹰犬，乃是值得骄傲的好事，受人称赞还来不及，何必如此模样？


    一切的原因。


    顺着她们下意识看去的眼神方向看去，就可以得到解释，那里站着一名年纪最小的可爱小师妹。


    程思！


    她乖乖藏在其他师姐们中间，低下头看着地面，小脸蛋露出一丝虚弱的惨白之色，


    冷幽谷的师姐们看着程思的模样，都不由得心痛地叹了一口气。


    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斩杀的朝廷鹰犬魔头程遇，就是小师妹的亲哥哥，这让她们根本没法接话回答，只能一言不发，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来。


    换做以前。


    她们都很羡慕小师妹不俗的出身，背靠整整三名宗师，乃是天底下最好的出身，但现在则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感觉。


    自从程震江和程遇的父子关系爆出来后，面对外面不断的闲言碎语，小师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纠结无奈！


    程思低着脑袋，她能感觉到师姐们的眼神，虽知道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越是这样，程思越发想起种种令人难受的事情，神情中满是说不出的落寞。


    还好就在这时。


    寒凌冰作为大师姐，此刻展示出了责任心和威严。


    “咳咳！”


    她咳了咳，示意师妹们连忙看了过来。


    寒凌冰目光扫过一众师妹，眼神依然是那么冷冷：“都别想有的没的了，乖乖回客栈里等着师尊回来，你们不是都很期待接下来的武道大会吗？”


    “谁要是敢再向灵儿那样不懂事，给冷幽谷惹是生非，被师尊送回谷里去的时候，可别找我求情！”


    一听这话。


    师妹们连忙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去看程思，生怕惹到寒师姐不高兴。


    冷幽谷的规矩很严，弟子修行之时是不准随便外出的，好不容易能去往一次乾都，欣赏沿途几千里美景，可都是他们辛苦争取来的机会！


    灵儿被当作为了反面教材，但她根本不在意，没被当扬遣送回谷里，他已经很满意了。


    甚至大大咧咧拍了拍程思的肩膀，打算关心关心小师妹。


    “小师妹想什么呢？”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从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杀不了蛇妖就是杀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现在小师妹心情不好，直接就去安慰，管他那些闲言碎语的说法！


    “灵师姐......”


    程思抬起头来，比起其他师姐心思细腻让她压力颇大，像灵儿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反倒令她放松不少。


    “有什么就说吧，你师姐我是什么人还不懂吗？肯定支持你的！”


    灵儿替程思捋了捋散落的鬓角，倒是显得极为温柔。


    “师姐，我二哥不是魔头，是有人污蔑错怪了他......”


    程思神情带着纠结，好不容易才挤出蚊子一样的声音。江湖上到处称二哥程遇为魔头，她感到十分不高兴和悲哀，其实二哥根本就不是那种人的......


    她此刻说出来，更多是为了表达出自己的态度，让自己能舒服一些，并不奢求灵儿师姐的理解。


    毕竟身为江湖之人。


    竟然敢给朝廷鹰犬说话，尤其还是程遇，这是绝对的不正确行为！


    可没想到，听见这种江湖中大逆不道之言，灵儿没有半点惊讶：“我知道。其实你二哥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可比咱们江湖之人好了太多。”


    她此刻依然坚持自己的态度，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和立扬并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程思师妹的这话。


    比起她一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显然还差了许多......


    “你二哥杀得最狠的时候，他们都叫他程遇小儿，到后面杀得少了反开始称为魔头，怎么想都没有道理。唯一的变化就是你二哥越来越强。”


    灵儿一副很懂的模样，讲述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可见只是某些人对付不了你二哥，因此恼羞成怒才这么称呼你二哥罢了。”


    她一句又一句“你二哥”，丝毫不避讳兄妹两人这份关系，根本不在意要是被人听去，该会遭到如何指指点点。


    还是那句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啰里吧嗦说些其他的都没有用！


    程思睁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她没想到灵儿师姐会这么说。


    自己念着与江湖结仇的二哥，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怪罪，竟然还说了这么多支持她的话。


    心情顿时变好了许多，脸上的阴霾消退不少。但除此之外，她依然还有些微担忧。


    “师妹又怎么？”


    “灵师姐，破军门的宗师有两位宗师，我担心二哥他会不会出事......”


    程思有些苦着脸，师父说二哥可能在与宗师交战。


    太危险了！


    灵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淡定地摆了摆手。


    “不必担心的啦，你以为师尊去干什么的？你可是她的心头肉，放心吧，就算为了你这小丫头的心情，你二哥也不会出事的......”


    就在这时。


    一旁的寒凌冰听灵儿越讲越离谱，面色越变越冷，直接喊停她继续乱讲下去的行为。


    “灵儿！你是真想回谷里吗？”


    寒凌冰刚刚就在一旁听着，灵儿安慰师妹两句她忍了，没想到越说越不像话，嘴简直没个把门的！


    冷幽谷哪来这种弟子？


    “师姐我错了！”


    灵儿被吓了一跳，确实发现自己讲得太过火，立马向寒师姐弯腰道歉，乞求对方能放她一马。


    一旁，程思看着灵师姐上一刻还是知晓万物的模样，下一刻就要对着寒师姐道歉，顿时被逗得乐了起来。


    师姐真有意思！


    她脸上遍布许久的阴霾中，总算是出现了一抹明媚，心中同样期待起来：“二哥，等到了乾都，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小师妹......”


    寒凌冰训完灵儿，又看到程思这副模样。


    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冷幽谷虽为江湖九大宗门之一，但向来很少参与阵营争端，若不被触及底线，算是半个中立的势力。但如今天下局势非比寻常，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乱，冷幽谷牵扯的关系和因果再多，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身为超级天骄，寒凌冰此刻同样担忧起来。


    “不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小师妹又该怎么选择，她的处境。可比我们纠结了太多。”


    用不了多久。


    等她们冷幽谷一行人到达乾都，参加武道大会之时，江湖和朝廷之间的问题将会放在席面之上。


    其中程遇和程震江的关系，必然是需要首先解决的问题。


    比起截江宗那边，程震江切割得极为彻底，公然表面过与朝廷鹰犬势不两立，程思显然做不到如此果决，不会和程遇表态切割。


    她是一个坚强又执拗的姑娘。


    只要还认程遇这个二哥，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旋涡。


    又有古怪的病症在身，已经无法继续修行，身体还越来越差，此番被带入冷幽谷的队伍中，本就是趁着大乾高人齐聚，来寻求挽救她的机会。


    要是在种种复杂的情况下，程思的情绪如果收到了刺激，很可能还要带来越发不好的后果。


    “只希望小师妹吉人自有天相，能幸运一些找到什么办法，治好那诡异的病症吧......”


    ......


    另一边。


    数十里外的大湖水面上。


    程遇望着站在身前的一位宫装美妇，微微眯起双眼，手摸向腰间的黜龙绣春刀。


    明显看得出来。


    对方是一名江湖武者，实力相当不错，显然是大势力的重要人物。


    但由于对方没有什么杀意，程遇并没有立即暴起出手，而是拔刀横在身边冷冷开口：“锦衣卫办事，无关人员让开！”


    “程大人办事，我自然不拦。”


    李知欢说话不带任何敌意和示好，只是极为平静地让开身子来，看她的态度，丝毫只要程遇想要离开，就根本不会做出阻拦。


    她将目光从程遇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不远处跪在湖面之上的韩清。


    对方此刻看上去已经痴痴呆呆，属于宗师的威严荡然无存，两眼空洞地望着天空，时不时在湖面上爬来爬去，给人的感觉诡异无比。


    嘴里还不断念念叨叨着什么。


    “麒麟盾......妹妹......”


    李知欢看出了些东西来：“她的意识海已经废了......”


    武者修炼内力和肉体，不专门修炼意识海，若是意识海废掉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就会像现在这样，痴痴呆呆近乎癫狂。


    程遇微微挑起眉头，没想到对方作为江湖武者，还见到韩清变成这种样子，竟然对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要知道。


    程遇见到的江湖之人，能认出他身份来的，要么气得痒痒要杀他这魔头，反被一刀砍死。要么当扬吓得屁滚尿流，看程遇心情，说不定幸运捡回一条性命。


    像李知欢这样的人，平平淡淡，毫无敌意和恐惧，甚至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实在是令人感到好奇。


    更重要的是。


    她能看出韩清如今的情况又不惊不慌，这种见识和气魄，显然不是一般势力之人。


    加之那冰寒的内力，程遇几乎已经认出对方的身份......


    正好素素还没赶过来，郑舟显然来不了这么快，程遇还有些时间，直接将刀收回鞘中，主动向李知欢抱了抱拳。


    “杀生不虐生，咒人不玩人，她变成这副模样，所遭遇一切都出自她自己的欲念。”


    解释完韩清的处境后，他也不多弯弯绕，直接点出李知欢的身份：“敢问女侠可是冷幽谷李谷主当面？”


    “啧啧，说不定这也是她应得的......”


    李知欢看着痴呆的韩清摇了摇头，很显然，她清楚破军门宗师夫妇之间的事情，韩清地位强势无比，郑舟不管不顾，酿下过不少的麻烦。


    这在他们这些九大宗门顶级的武者圈子之中，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她其实很不喜欢韩清这种人，丢她们女武者的脸。


    李知欢摇了摇头不再去看韩清，露出意想不到的神色，好奇看向对自己态度不错的程遇。


    “程大人认识我？”


    在她听来的江湖传闻之中，朝廷鹰犬程遇的形象，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想到现在还挺有礼貌。


    程遇点了点头。


    作为爱岗敬业的锦衣卫，他对于九大宗门的重要人物，自然都是熟记于心。尤其是眼前的李知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小妹程思的师尊！


    而且当初江湖九大宗门出六家，前往乾都要对付程遇之时，冷幽谷也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算是和程遇无冤无仇。


    加上西南极寒之地人烟稀少，而冷幽谷整个势力深居简出，与外界之间牵扯不多，从未有过劳民伤财的记录。


    程遇对这个势力的印象还算不错，自然不会为难李知欢。


    他收起刀抱了抱拳：“家妹在冷幽谷拜师学艺，正是李谷主的弟子，我自然认得出李谷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