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失踪

作品:《诱枭雄

    门扉处,刘迎面带笑意,见她视线投注,眉眼间流露出几丝紧张与惧色,似是有些咬牙切齿。


    “婉儿,城外今日新上了一出戏,咱们采买完刚好去瞅瞅......”像是拼尽全身力气,才苦想出这个理由,问道:“如何?”


    莳婉自然是却之不恭,如今,江煦不在,已然没什么人能强硬地拦着她,两人一道套了马车,照例在原先逛过的几间铺子逗留了一番,这才再度往城外去。


    到了城门口,侍卫们见是靖北王的车架,立刻肃立,“还请贵人掀开车帘,让我等检查一二。”


    话一出口,风辉立刻道:“几天未见,怎的连大王的车架都要查了?”他的语气很是熟络,莳婉端坐车内,闻言,不由自主瞥了眼刘迎。


    马车内,刘迎的神情一直不大好。


    “婉儿。”她手下未停,对她做着口型,似乎是在担心,两条眉梢拧成麻花状,见莳婉面色沉定,这才继续帮她化着妆面,只是握着脂粉的手指还有些颤。


    外头,那守城的兵卒见是老熟人,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挥挥手便让他们出城了。


    城郊。


    暑气蒸腾,官道两侧的垂柳蔫吧耷拉着,近酉时,蝉鸣声收敛些许,莳婉下意识望向窗外,淡粉色的莲花栖在池水间,也被晒得卷了边儿。


    这般酷热难耐的天气,她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济川城内的动静逐渐模糊,清新的草香顺着晃动的车帘涌进鼻腔,冲散了几丝紧张的心情。


    身侧,刘迎还在絮叨着,“刚刚真是吓死人了!我真的跟你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惹上这事,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找到她的心上人寻求帮助,好在老天待她不薄,竟还真叫她刘迎撞上了。


    莳婉回神望了她眼,温柔地笑笑,“多谢你。”她这句话说得真心诚意,饶是心有怨怼的刘迎也是一愣。


    “钱货两清,我也算是还你人情了。”刘迎见状,语气有些飘忽,“等到下了马车,进了戏楼,咱两可就分开了,此后,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话说得硬气,手中却是在帮她理着衣裳,犹豫半晌,还是道:“若是你现在回头——”


    “不是回头。”莳婉望向车窗外,戏楼慢慢显现出一个雏影,她的语调颇为坚决,带着股难以自已的欣喜,“是我从来都想这么做。”


    *


    戏楼。


    此处是酒楼的掌柜单独开辟出的一块地方,与寻常寻花问柳处听曲弹唱不同,这里是纯看戏,赚的也不过是戏词的打赏钱,刚开业不久,故而知晓的人并不算多。


    济川隶属于靖北王的管辖之下,治安颇为安定,故而一来二去,人们便也愿意在这种精神寄托的场所散上些许钱财,求得片刻的欢愉与享受。


    四人被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楼,除去刘迎的心上人,还有一个侍卫,莳婉颇为面生,这几日她日日找办法,也还是没能将其甩掉。


    直至一折戏听了大半,此人也还是如同凶神罗刹似的,站定在她身侧几步之遥处,不曾挪动一丁点儿。


    莳婉心一横道:“我要去如厕。”那侍卫一听,面上挣扎几息,这才道:“大王有令,卑职不能离您太远。”


    “我要如厕,你......”莳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她带着帷帽,旁人无法窥探素纱之下,半晌,她妥协道:“那你且在走廊处等着我吧,如何?”


    侍卫面露难色,旋即想到临行前大王特意的吩咐,这才退了一步。


    待达成约定,莳婉方才迈着小碎步往里间方向去。


    戏曲将尽,丝竹声缓,一切韵律逐渐远去,被墙壁隔绝。


    侧门处,莳婉鬼鬼祟祟往前。


    待循着记忆一路搜寻,果不其然发现一个狗洞,她见状,忙猫着腰从洞内钻过,不多时,便全须全尾地通过。


    此刻天已黑透,宛如黑色的幕布将万物遮挡,同样也挡住了莳婉的一切行踪。


    夜风拂过,悬在枝头的叶子簌簌直响,吹散几丝白日里的暑期,月光洒落,为街上的行人镀上一层银霜。


    刹那间,变故横生。


    戏楼内,弦乐戛然而止,接着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响,看戏的人群立刻做鸟兽状四散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疑惑,尖锐的叫声划破宁静,“我可是和济川知府沾亲带故的——”然话未说完,一切便戛然而止。


    霎时,血腥味四散开来,透过半敞的窗棂,迅速扩散至夏夜里。


    天色本就昏暗,见状,人们更是互相推搡着,谁也不让谁,一窝蜂地朝前涌去。


    莳婉听到动静,慌忙移动至人群中央,幸而运气不错,混乱中也寻了个颇为方便逃跑的位置。


    眼前的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以至于她甚至......有几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因失职被江煦传唤去的那夜,满地的血红颜色,扎眼且刺鼻,一如此刻。


    生理性的反胃,还夹杂着几丝天然的惧意。


    她不怕死亡,但,她怕死在这里,死的这般可笑且没有意义。


    出了戏楼,她便如同原先约定的那般,彻底与刘迎断了联系,届时若是江煦秋后算账,刘迎她们也可将大半责任揽至她身上,保住一条命。


    而如今,只能靠她自己了。


    回神,莳婉下意识确认了下她如今的样子——


    寻常小厮的衣裳,直筒的衣袍,少了腰带的束缚,显得整个人不甚利索,加之刻意在马车上的装扮,如今她的一张脸已是寻常男子的模样。


    只可惜时间仓促,若是有心人细瞧,顷刻便会露馅。


    譬如,那个寸步不离盯着她的侍卫。


    莳婉半蹲下身子,做腿软状,边跌跌撞撞窜进人潮里,确认藏好后,她卯足力气大声喊道:“走水啦!!”


    人群凝固一瞬,瞬时,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惊呼声。


    这下,无疑是沸水下油锅。


    不知谁的外衫被扯成两半,平铺在青砖地上,血滴落,画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延伸向外,莳婉看准时机,迅速跟着人流往外跑。


    头也未回,直至跑出很远的距离,四周逐渐趋于安静,呼吸困难时,方才停下。


    今日的一切都如此顺利,甚至是有些梦幻,莳婉来不及多想,稍作停留,便又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奔去,逃至一处芦苇丛,听到身后越发逼近的脚步声,心一横,闭眼跳了下去。


    霎时,冰冷的湖水便将她的鼻腔塞满,幸得她素来顽劣,幼时流民讨生活,也曾学过洑水,故而也能踉跄着前进。


    那些刺客的目标明显另有其人,除去个别几个肆意叫嚷的不幸殒命,旁的倒是......出乎意料的仁慈。


    她刚刚吓得有些慌了神,这会儿细细想来,这刺客杀的人,简直是,极具针对性,就像是......特意寻找后再动手一般。


    芦苇处略一晃动,莳婉心头一耸,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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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曲折身子,整个人几乎缩进水底,一刻钟后方才悄然露出大半个脑袋,环视四周。


    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无人,这才悄摸着找了个草垛,游至岸边,边将衣裳拧干。


    待一切完成,方才起身,准备重新找个地方歇着,正思索着,不远处,倏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谁?”莳婉身子紧绷,视线紧紧锁着那片可疑之处。


    不多时,树丛后慢吞吞出现个黑影,身形颀长,俨然像是个成年男子。


    她的指节不自觉握紧衣袖下的短刃,心跳几乎在此时停滞。


    对面,男子恍然未觉,对她露出一个腼腆又无措的笑意,“不瞒姑娘,我这么狼狈,也是遭遇了意外。”


    甚至试图拉近距离,“既如此,那说明我们有缘。”


    大半夜,孤男寡女,谁和他有缘?


    莳婉心下腹诽,面上柔柔一拜,借着身体下蹲行礼的空挡,目光飞快扫过对方。


    衣裳虽然与她一样,还透着潮气,料子却是极好的,想来出身不错,非富即贵。


    方才说话时,牙齿整洁,仪态样貌虽不算极为出挑,却也是佼佼者了。


    再者,此人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鬼鬼祟祟跟踪了她一些时间,估摸着攻击性没那么强,隔着些距离聊上一聊,套些消息应当也是可取的。


    做出判断,莳婉这才道:“小女子是从西南方的戏楼来的,敢问公子——?”她拖长了语调,琥珀色眸子在月色下,蕴着细闪的光,似夜里萤虫,惹得张翼闻视线一顿。


    他的面色登时有些红,忙回礼应道:“我也是从那边来的。”


    男子这么一动,细碎的月光从他身后钻入,莳婉的视线明亮了些,这才惊觉,此人给她一种熟悉之感,像是太守府的那些幕僚们一般。


    是士人的做派。


    她试探道:“如今世道这般乱,你怎得也在这外面乱跑?”


    “不瞒姑娘,在下正是听闻靖北王治下斐然,早早打听清楚了,欲要去拜访他,怎知这般不巧,偏偏他这次提前了三日出城!”对方语气凿凿。


    莳婉闻言,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连声音都有些稳不住,微微发抖,“你说靖北王提前三日出城......”


    浑身的血液亦在此时急速冷却,“是什么意思?”


    *


    徊河河边。


    济川的军队驻扎在此地,几万大军先行,由江煦带领,先一步到达,停驻小半日,却是迟迟未曾过江。


    “大王!”帐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亲卫统领踉跄闯入,“有急报——!”


    江煦站在桌案前,目光依旧盯着桌岸上的军报,边轻“嗯”了声。


    “两日前,婉儿姑娘去城外看戏,突遭变故失踪了!”亲卫的语调很急,“我们的人把济川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她的行迹。”


    这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江煦有那么一瞬的晃神,缓缓起身,抬眼去瞧那探子。


    男人背光站着,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一股骇人的低气压,半晌,忽地哂笑出声。接过亲卫递来的信笺,草草扫过,冰冷的目光似要刺穿纸背。


    军报上,笔锋的墨迹倏然晕开,朱红的墨,在军报上划出的一道刺目的红痕,心里的猜忌落至实处,然此刻,江煦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既是她先如此......


    这下,便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