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莉莉那银铃般的娇笑声，突兀地打破了死寂。


    她扭动着那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疯狂的腰肢走到陆沉面前，伸出一根涂着猩红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陆界主，想必接下来的事情，你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魅惑，眼神里却满是看穿一切的戏谑。


    陆沉没有拍开她的手。


    他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亲身经历？


    何止是亲身经历！


    那时候他还小，只是陆家一个不起眼的旁系子弟。


    但他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家族高层们那前所未有的恐慌。


    忘不了整个家族连夜收拾细软，像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离了那个他们经营了无数个纪元的繁华世界。


    忘不了那些长辈们在提到那个女人时，脸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疯女人！”


    “那个疯子！”


    “再不跑，她就要杀过来了！”


    “她绝对不会放我的！”


    ……


    小时候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强大如陆家，却被一个‘疯女人’吓得连祖地都不要了。


    现在，他懂了。


    什么狗屁的战略转移！


    什么狗屁的开辟新家园！


    说白了就是做贼心虚，怕被正主找上门来清算！


    他们陆家，他们那时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祖，也是当年冲进别人家里，烧杀抢掠的强盗之一！


    陆沉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魅魔莉莉，眼神中的惊惧与骇然，已经化作了彻骨的冰冷。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个女人的弱点……你们所说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这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问题。


    魅魔莉莉被他推开也不生气，咯咯直笑，胸前那惊心动魄的饱满随之荡漾。


    “陆家主，别忘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女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可是……死去了的哦。”


    轰！


    这句话，如同混沌神雷，在陆沉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对啊！


    他怎么忘了！


    那个女人很久以前，已经被那些真正的顶级掠食者给碾死了！


    现在的她，不过是那个世界无尽生灵，在万古岁月中积累的怨念与绝望所化的集合体！


    一个复仇的幽灵……


    既然是怨念所化……


    那只要……


    只要那个世界的怨念散去……


    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动手，那个女人就会因为失去了存在的根基，而自行消散！


    “阿弥陀佛。”


    一旁的天使圣光似乎是看穿了陆沉的想法，双手合十，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施主想的没错。”


    “但那个女人，又怎么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消散？”


    “她要向死而生。”


    天使圣光的声音庄严而圣洁，


    “她准备将那个世界生灵的怨念，转化为对她个人的信仰！”


    “一旦成功，她将摆脱怨念集合体的身份，以信仰为基，重塑天道本源，真正意义上地活过来！”


    听到这话，陆沉眼眸微凝。


    原来如此，这个终焉壁垒的目的……


    是屠杀！


    是赶在那个女人完成转化之前，将她那个世界里的所有生灵，全部屠杀殆尽！


    断其根基！


    绝其信仰！


    釜底抽薪！


    “可是……”


    陆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难道那个女人，就不会阻止吗？”


    以她那不讲道理的实力，谁能拦得住她？


    “咯咯咯……”


    魅魔莉莉笑得花枝乱颤，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他。


    “陆界主，你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那股怨念还是满格状态吗？”


    “告诉你吧，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当年积攒的怨气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现在，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罢了。”


    “更何况……”


    莉莉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傲慢与讥讽的弧度。


    “你真以为，只有她一个怪物吗？”


    “我们这边，同样有强大的存在在暗中制约着她！”


    陆沉瞬间想通了所有关窍！


    难怪！


    难怪最近几个纪元，那个女人很少再现身！


    难怪她会放任那么其他世界的生灵，自由进出她的世界，甚至去研究她那不讲道理的大道！


    原来不是她不想管，是被牵制住了！


    她被另一股，或者说另一群同样恐怖的存在给死死地按住了！


    她现在，根本抽不开身！


    就在这时。


    魅魔莉莉突然微微一愣。


    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


    她看向陆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更加意味深长：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就在刚才，你们陆家的老祖宗，已经正式答应加入我们‘终焉要塞’了。”


    陆沉一顿，随之沉默。


    许久过后，他缓缓抬头，脸上的惊惧与挣扎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平静与疯狂。


    “我明白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硬要说起来，我们陆家，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不是吗？”


    上上任老祖宗当年犯下的罪孽，终究是要子孙后代来偿还的。


    他相信那个疯女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陆家。


    加入终焉要塞与这群曾经的强盗为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也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魅魔莉莉扭动着腰肢，像一条美女蛇般缠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到陆沉的脸上。


    “欢迎上船，陆界主。”


    她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自己丰润的嘴唇，眼神里的戏谑与玩味，几乎要溢了出来，“或者说……欢迎归队？”


    归队。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陆沉的耳朵里。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


    那张刚刚还因为惊惧而扭曲的脸，此刻已经平静得有些吓人。


    “我们陆家，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从他那个不知道死了多少个纪元的老祖宗，带着贪婪冲进别人家里的那一刻起，他们陆家的命运就已经和那个疯女人死死地捆在了一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第三条路。


    “你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


    魅魔莉莉满意地娇笑着。


    她猛地转过身，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嗡——


    整个终焉要塞的核心大厅，光线骤然一暗。


    下一秒，一幅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星图在他们头顶缓缓展开！


    那星图的中心，是一颗被怨气包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色星球。


    正是那个女人的世界！


    而在这颗星球的周围，密密麻麻地悬浮着数以亿万计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艘足以轻易撕裂星辰的战争母舰！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被那个疯女人逼到绝路，不得不抱团取暖的顶级文明！


    地狱的魔裔军团，天堂的炽天使圣堂，深渊的古神舰队，科技侧的降维打击集群……


    甚至，陆沉还看到了好几个本该是死敌的文明，此刻他们的舰队却紧紧地挨在一起，炮口一致对外！


    这已经不是联军了。


    这是复仇者联盟！


    哦不，是苦主联盟！


    是被那个疯女人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折磨得死去活来，连祖坟都快被刨了的苦主们，联合起来的最后挣扎！


    陆沉看着这幅堪称壮观的星图，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本以为终焉要塞只是一个精英小团体。


    闹了半天，这他妈是把大半个混沌宇宙的顶级战力都给摇过来了？！


    “怎么样？扬面够大吧？”


    魅魔莉莉张开双臂，像是在炫耀自己最完美的杰作，脸上写满了狂热与傲慢。


    “你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混沌里，每一个不想被那个疯女人秋后算账的文明，每一个被她那套不讲道理的数据化逼疯的强者，都来了！”


    “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莉莉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我们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她那股积攒了万古的怨气，消耗到最低点！”


    “等牵制住她的那些强者，给我们创造出最佳的进攻窗口！”


    她猛地回头，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陆沉：“而现在，时机……快要到来了！”


    一旁的天使圣光也一脸悲天悯人：“有了陆家的加入，我们将有几乎必胜的把握，将那个世界的生灵全部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