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影剧烈地晃动着，像是一片风中的破布。


    他捂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口的鲜血。


    怎么可能？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自己的精神力是经过真理议会秘法千锤百炼的，足以轻松摧毁一座小型城市所有生灵的意志。


    可就在刚才，在那股君王般浩瀚的意志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精神力就这么被如此轻易地给碾碎了。


    那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这个等级的区域该有的力量！


    他想逃，可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锁死了他周围的空间，更有一股冰冷的意志，死死地钉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或者说监察使凯尔，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与漠然，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工厂内部，夏子逸缓缓抬起头，视线平静地穿透了层层阻碍，落在了凯尔的身上。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你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夏子逸的声音，直接在凯尔的灵魂深处响起，“臣服，或者死。”


    “臣服？！”


    凯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声音却在发颤，“你休想！我可是真理议会的监察使！你敢动我，议会不会放过你的！你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真理议会？”


    夏子逸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六千年前，他们就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靠着偷袭才能苟延残喘。”


    “六千年后，还是这么没长进。”


    凯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六千年前？偷袭？


    这个家伙，到底知道些什么？！


    一种更加深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真的踢到了一块无法想象的铁板。


    “我再问一遍。”


    夏子逸的声音冷了下来，“臣服，或者死。”


    “我……”凯尔的牙齿在打颤。


    他不想死。


    作为真理议会的成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议会的行事风格。


    如果他死在这里，议会最多也就是派另一个人来接替他的位置，顺便调查一下他的死因。


    至于为他报仇？


    别开玩笑了，在议会的利益面前，他一个小小的外派监察使连个屁都算不上。


    可如果臣服……


    他听说过一些古老的传说，关于灵魂层面的绝对控制。


    一旦被种下那种烙印，就将永世为奴，生死皆在人一念之间。


    “看来，你还没想好。”


    夏子逸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


    下一秒，凯尔感觉自己灵魂中那根冰冷的“钢针”猛地一搅！


    “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


    他抱着头在半空中痛苦地翻滚，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我……我臣服！我臣服！”


    他彻底崩溃了。


    在那种源自灵魂的极致痛苦面前，什么尊严，什么忠诚，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哪怕是像狗一样活下去。


    夏子逸心念一动，那股折磨着凯尔的痛苦瞬间消失了。


    凯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看向下方那座工厂的眼神，已经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放开你的神魂。”


    夏子逸命令道。


    凯尔身体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放开神魂，就意味着彻底放弃抵抗，任人宰割。


    可他刚一犹豫，那股熟悉的剧痛便再次从灵魂深处升起。


    “我放！我放！”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颤抖着，主动敞开了自己的灵魂防御。


    夏子逸没有客气。


    他的神魂之力夹杂着一丝从那具天生道体中诞生的，最本源的“道”韵，化作一枚玄奥复杂的符文，悄无声息地烙印在了凯尔灵魂的最深处。


    嗡——


    符文成型瞬间，凯尔浑身剧震。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对方建立起了一种无法斩断的联系。


    对方的一个念头，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甚至能让自己体会到比死亡更恐怖一万倍的痛苦。


    他，成了对方的奴隶。


    “主……主人……”


    凯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干涩。


    他缓缓降落在工厂外的空地上，双膝一软，对着工厂的方向跪了下去，宽大的黑袍下，是深深垂下的头颅。


    夏子逸没有理会他的姿态，开口问道：“告诉我，关于大夏皇朝，你知道多少？”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大夏皇朝？”


    凯尔愣了一下，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的信息，片刻后，他惶恐地回答道，“回……回主人，我……我不知道。”


    “我的权限太低，只负责像黑水城这样的外围资源世界的监控和情报搜集，六千年前那场大战的具体信息属于议会最高等级的机密，我根本接触不到。”


    夏子逸的眉头微微皱起。


    果然，级别太低了。


    “那‘万灵宗’呢？你听说过吗？”


    这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也没……没有。”


    凯尔再次摇头，“我的任务范围仅限于黑水城及其周边区域，那个‘万灵宗’应该不在此列。”


    “这万千融合后的世界太大了，光是我们真理议会划分的星域就有上万个，每个星域下又有成千上万的资源世界……”


    他越说声音越小，生怕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新主人。


    夏子逸的心沉了下去。


    两个关键问题，一个都不知道。


    这家伙，好像没什么用。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夏子逸身上弥漫开来。


    跪在地上的凯尔瞬间感觉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他能感觉到，主人对自己动了杀心！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啊！”


    凯尔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我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我可以回去查！”


    “我在议会内部还有一些人脉，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帮您查到您想要的一切信息！”


    “我还有用！我真的还有用啊！”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生怕说慢了半秒，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夏子逸身上的杀意缓缓收敛。


    凯尔的话提醒了他。


    这家伙虽然是个废物，但他的身份却很有用。


    一个真理议会的监察使，就像是一把可以插入敌人内部的钥匙。


    “好，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夏子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主人！谢主人不杀之恩！”


    凯尔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


    “不过，在回去之前，你还要替我办一件事。”


    “主人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子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监控画面里，那片尸横遍野的战场，又看了看工厂内，那些从昏迷中悠悠醒来，正一脸茫然和后怕的工匠们。


    是时候给这潭死水，再添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