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念看着沈清浅不由一笑，这个言不由衷的样子还真有意思。


    当初就扭捏。


    现在还犹豫，没看到别的女人都直接扑上来了吗？


    不过她不准备点破这种事儿，感情的事儿，谁也勉强不得。


    两个人的事儿插进来别人，那么别人就是受埋怨的那一个。


    中海，老人站在金茂大厦顶端，打量着这座城市。


    一个老婆子，满头银发，看着老人眼泛泪花，兄妹一别，已经是二十载有余，“哥！”老婆子叫出声。


    “别矫矫情情的，有眼泪，留到我死那天也不晚。”老人有些烦躁的说道！


    “这辈子你就是这个性格，对那孩子也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能说说软话，打打感情牌，那孩子也不是个无情的人，你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劲儿呢？”老婆子看着老人没好气的说道！


    老人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本来打算去郾城的，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我，有了小娃娃都不告诉我。”


    “我才知道消息，结果就听说你来了。”老婆子忍不住埋怨道！


    这个在苏家一言九鼎的老婆子，到了哥哥跟前，除了埋怨就是埋怨，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这般年纪，是真的见一面少一面了，或许这一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


    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但是到了这般年纪，意外的概率却是越来越大。


    “就你絮叨我，要不怎么不愿意见你。”老人有点烦躁。


    “好好，我不说，什么时候去看小娃子，给我也带着。”


    “这中海有什么好看的？当年你还没看够？”老婆子满眼都是对小家伙的憧憬。


    说是世家无情，但其实那只是片面的说法而已。


    事实上，如荣家这等家世，女儿还是极为受宠的。


    老太太嫁入了苏家，但一辈子标榜是荣家人。


    所谓大小姐恋上穷小子之后与家族反目成仇的故事，或许有，但终究是少数。


    爱情在人生的占比很重，但从来不是必需品。


    若是对闺女不好，试问嫁出去的闺女是联姻还是结仇？


    老太太知道司扬有了后，比他抱孙子甚至都高兴。


    “到哪儿也是添乱。”老人一脸嫌弃的说道！


    老婆子没好气一笑，也就他这么说他。


    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家里的晚辈敬着宠着，似乎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去，不过那小子却未必欢迎啊！”老人叹息一声。


    中海自然是没什么可看的，曾经该看的都看了，现在，世间风景已经没有他想看的东西了。


    人啊！一年纪大就喜欢缅怀过去。


    可对于老人而言，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到了这个年纪，他放不下的东西不多。


    那个死去的老婆子，是他这一生的执念。


    然后就是司扬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子。


    荣家的财富，他甚至都已经不在意。


    总有一天要撒手的，人啊总要学着放下一些东西。


    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想拿起来，尤其是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言，本就不是长寿之道。


    “哎！”老婆子闻言不由叹息一声。


    “瑾苒，这一次去，多带一些东西，给小家伙的是小家伙的，另外，佳念的父母那里也不要落下。”


    “去之前，先去一趟苏城吧！”老人对荣瑾苒说道！


    “知道了。”荣瑾苒轻轻点头。


    “那孩子啊！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他啊！ 也是在提醒荣家。”


    “既然提醒了，也不是没有余地。”


    “之前的确是荣家失了礼数。”老人轻声道！


    “这是你家的姑娘？”老人在感慨之后，将目光看向苏沫柠。


    “是啊！听到消息了，就眼巴巴的赶着来了。”老婆子也不顾脸色通红的苏沫柠，笑呵呵的开口道！


    老人看了一眼苏沫柠，轻轻点头。


    “不错的姑娘。”


    苏沫柠脸色一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得到了老人的认可？


    “不过感情的事儿，我做不得主，看看孩子，我还得让他同意的。”老人很是无奈的说道！


    字里行间的，竟然带出一股子委屈劲儿。


    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想笑。


    一辈子权威铁血，容不得外人说一句不是。


    临老了，倒是受制于人。


    “走吧！今晚去苏城，在苏城住一晚，明天就去郾城看看吧！”老人开口道！


    荣瑾苒，荣希芸还有苏沫柠随行，暗处保护的人不在少数。


    余杭苏家如今的掌舵人，还有一个是荣家的家主，这两人要是出了事儿，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翌日清晨，兄妹两个带着三个年轻人上了山。


    走到上山，老人微微喘息，“终究还是年纪大了。”


    “本来可以雇人抬上来，你非得要强。”老婆子忍不住埋怨道！


    “并非是我要强，而是祭奠人得有个祭奠人的态度。”


    “这一年，我每每午夜梦回，就心中发冷，若当年他遇见的不是这个老人，若是个歹人，他的命运会如何？”


    “人家对于我荣家有着天大的恩情啊！”


    “虽然你会以为即便这样做了，那个臭小子也看不到。”


    “但做人很多时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人贵在诚，而这个诚字，不仅仅对别人，对自己更要如此。”老人看着墓碑，颇为唏嘘的说道！


    墓碑上，有老人的照片，荣家这位家主伸出苍老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


    “今生没能遇见，喝上一壶浊酒是憾事。”


    “不过他朝或许还有相逢日，届时，一定敬老哥一杯。”荣家家主看着墓碑上的老人轻声说道！


    荣瑾苒看着这一幕，蓦的红了眼眶。


    他朝何朝？


    自是不需要多说。


    大半辈子只觉得他严厉，苛刻，事实上，他们啊！都不懂这个老人。


    这个手腕冷血的老人，终究还是到了言说生死的年纪了。


    “哎！”老婆子叹息一声。


    目光不由看向司月的墓碑，“倒是可惜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老婆子一脸惋惜。


    人间最悲凉之事莫过于英雄迟暮，佳人早逝。


    老人闻言，枯瘦的手掌不由重重的拍在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