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姝抚上魏元聿的背，软声道。


    “阿聿，你先回漠北好不好？我如今在胡境世家大族的后院里住着，平时也出不来。”


    “你执意留在胡境，我们也是时常见不了面，还会耽误你军中要务。”


    闻言，魏元聿离开香软的颈窝，腰上的手也握在沈禾姝的肩头，“胡人可信吗？”


    沈禾姝弯唇，“放心，互利自是可信的。这下，你可愿回漠北了？”


    魏元聿轻点头，叮嘱道：“我回去后，你定要万分小心。”


    往回走时，沈禾姝倏然回头，“对了，你回到漠北后让大哥在府中好生盯着乔桓夜。一刻都不能松懈。”


    提起乔桓夜，魏元聿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夫人，府上那么多人不盯，非要让魏殇围着一个夫子？”


    沈禾姝目光一直看着前方，“他并不是夫子，且他的一举一动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将话带给大哥就好。”


    魏元聿低着头，委屈道：“为何偏偏他对你重要，难道为夫对你就不重要吗？”


    沈禾姝对上魏元聿的双眸，吸了吸气，“他是溯首领的义子，你说呢？”


    魏元聿眼眸噌的一下亮起，“溯首领一个胡人，竟还认了个大雍人做义子，看来溯真如你所说的杂乱。”


    沈禾姝摇头，“不，溯首领是个大雍人。你来的三日里，没发现胡人也说汉语吗？正是那位的功劳。”


    魏元聿惊讶道：“一个大雍人在胡境竟有如此影响，也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做？你可知他姓名？”


    沈禾姝嘴角勾起，“恐是不想为昏君效力罢，他叫司延庭，手底下人都称他司大人。”


    魏元聿蹙眉，想起在取红缨枪时魏涛说的贪污组织，头领也叫司大人。


    他停下脚步，郑重道：“夫人，这溯也是一个贪污组织。漠北修葺工事的银钱很有可能就是被这个组织吞掉的。”


    沈禾姝道：“我一来胡境就发觉了，胡境在五年前忽然建成了护城河，同年漠北失了赈灾银。”


    魏元聿半晌才缓过来。


    在得知背后之人是司大人时，他一直都想暗中调查当年父亲命丧战场一事。


    可军中的老家伙动不动就来他面前演戏，他分身乏术，只好先将魏津一事放下。


    他的夫人却将司延庭找了出来，他这次正好从营中出来，这下是必须要留在胡境了。


    魏元聿问：“夫人，你对伯母说只是出来寻药材吗，为何却来了胡境？还查起了溯。”


    沈禾姝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待我将事都做完，到那时你自然就知晓了。”


    “夫人不想说，为夫也不强求。”他牵起身旁人的手，“入秋天亮，我牵着你就不冷了。你说的我会托玉箫一字不落地道与魏殇。”


    沈禾姝挑眉问：“托我兄长，那你呢？”


    魏元聿道：“我在军中处理公务，无暇回府。”


    其实，沈禾姝也没有觉得冷。可若不依魏元聿的心，他又要在她耳边说道了。


    两人刚走进金柯楼，老板瞧见沈禾姝，嘴角便带上了笑。


    长得花容月貌但却是个哑巴，任谁见一面都会记得。


    老板柔声细语道：“姑娘，许久都未见你了。这次来也是要包厢吗？”


    沈禾姝明白老板为何记得她，连着点头。


    老板思及何事，笑道：“你们来的真巧，之前同姑娘你一起来的女子，去了上次的包厢，你们也就不用再点了。”


    沈禾姝朝着老板弯腰行礼。


    老板连忙扶她，“不用行礼，这是我应做的。平常女子生存都不易，更何况是哑女。同为女子理应相扶，这也是我开这酒楼的心愿。”


    老板的一番话令沈禾姝鼻尖一酸，含泪再行一礼。


    “快上去吧，另一名女子还等着你呢。”老板将沈禾姝的手放在魏元聿手上道。


    上楼时，沈禾姝的泪划过脸颊。


    魏元聿轻轻替她擦拭掉，“阿媛，别哭了，好不好？老板说的哑女是何意？”


    行至包厢前，她才止住哭。


    “我不会胡语，来到胡境后便一直装成哑巴。没成想，这老板竟然对我与阿谓这般好。”


    魏元聿捧着沈禾姝的脸，在她发红的眼圈周围吹。


    “这胡人老板还真是心善，别再掉眼泪了，为夫会心疼的。”


    脑中忽地想起魏元聿骗她的事，沈禾姝将脸移开，“快些进罢，不然他俩该担心了。”


    她一把推开门，见梁谓，沈玉萧趴在窗前朝下看着。笑道：“你二人竟来得这般早。”


    梁谓转头，对沈禾姝招手，“快来，从这看街上，真是热闹。”


    沈禾姝二话不说就往窗边走去，往下看去，惊叹道：“还真是。”


    梁谓瞧了眼旁边人的头顶，笑道：“你还没插茱萸吧，来时我买了两株，我们给彼此插上吧。”


    白云都被染成了橘色，不久赤轮便会完全躲藏在山之下。


    沈禾姝走在前面不断叮嘱着，“回军营的路上，切记不能暴露身份。若是有人让你们说话，闭上嘴别理他。”


    沈玉萧露出牙齿，笑着说：“知道了，我的好妹妹。”


    魏元聿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禾姝顿住步子，强忍着没回头，“好了，我和阿谓要走了。”


    魏元聿，沈玉萧目送着她们往西走去。


    魏元聿手搭在沈玉萧的肩上，“大哥，我不能回漠北了。交代你一件事，这件事你务必做到。”


    沈玉萧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旁人，“阿媛不是让我们一起回吗？你就不怕她生气？”


    “我会瞒着她的，若是阿媛知晓了，也定是会谅解我的。”魏元聿弯唇道。


    沈玉萧又瞧着前面两个背影。


    “这些年我虽没与妹妹一同长大，可她的性子我却是了解的。她最厌恶别人欺她瞒她，你要把握好分寸。”


    魏元聿定定地瞧远处即将消失的身影，低声道：“但愿她别怪我。”


    梁谓不解地问：“这下又是一两个月见不上面，怎的都不再瞧他们一眼？”


    沈禾姝浅浅弯着唇，“再瞧，我怕自己会不舍得，会落泪。带所有事都解决后，有的是日子相见。”


    十日一晃而过，晌午刚过。


    贺兰阿依满面皆是笑,步履匆匆地来到沈禾姝的房中。


    她扬声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大半个月，总算是没白费力。”


    话音刚落，沈禾姝便立刻起身，激动不已，“贺兰小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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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可是真？”


    贺兰阿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再次开口，“当然，皎月再三确认一番才亲自说与我，错不了。”


    “一行人在边境山找了十几日，最后在山的后方寻到一处洞穴，牌匾极小。”


    沈禾姝徘徊了许久才坐在椅子上。


    “太好了，接下来就是试探单于的口风了。你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单于独处，并将这件事旁敲侧击地告诉他。”


    她又给出提议：“先别着急将具体位置道出，单于倘若想知道，就与他谈条件；若是不想，你不再提便是。”


    贺兰阿依弯着眼道：“好，明日下早朝后我在单独与单于见一面。”


    “不得不说，这溯竟然把老巢放在边境山上，司延庭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思。”


    “可边境山春夏湿热，秋冬酷寒。溯中成员如何活下去？这就是我一开始没往边境山方面想的原由。”


    沈禾姝思虑一番后，“洞穴与山的表面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


    贺兰阿依手托着下颌，“我从来没见边境山附近出现人影，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在边境山住了这么多年，还能不被人发现？”


    这个问题不由让人往深处想。


    沈禾姝挑了挑眉，“你说他们会不会压根不用从山上走？而是在洞穴里面穿梭。”


    贺兰阿依道：“我们如今不得知，等擒下司延庭再去一趟边境山亲探一番。”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待会让侍女出去买上几壶酒，我们今夜好好庆贺。”


    沈禾姝眉头蹙着，“还是算了，喝酒多误事。待尘埃落定，在庆祝也不迟。”


    “行，还是你谨慎。”话罢，贺兰阿依就哼着调子走了。


    梁谓从偏房走出，“我师父的仇就要报了，是么？阿媛。”


    “嗯，等司延庭下了狱，我们就立即赶去狱中。”沈禾姝道：“不过，我还想问他一些事。”


    梁谓坐在先前贺兰阿依所坐的位置。


    她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知道真相之前，你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后，也不要一蹶不振。”


    沈禾姝淡笑，“我答应你，毕竟我还要让凶手得到应有的代价。”


    胡境便殿中。


    贺兰阿依模糊地说出了她这些天得知的事，正要提条件。


    单于扯着嘶哑的嗓子，急不可耐道：“本王知你想要的，本王应了。不论怎么，你贺兰家族永远是胡境尊贵的世家。”


    贺兰阿依跪在地上，“多谢单于，江湖组织溯就在边境山的背面。单于可立即派人将司延庭拿下！”


    单于大笑，“缉拿司延庭一事就交与你来做。万万没想到，是事事顺从的贺兰公子替我解决了心头大事。”


    “本王会将得力的猛将派给你，今夜，本王就要让司延庭入狱！”


    贺兰阿依行礼道：“是，臣遵旨。”


    在贺兰阿依带着人闯入司府时，司延庭正在只剩莲蓬的河池中，悠哉的划着小船。


    见贺兰阿依身后跟着众多侍卫，保护司延庭的暗卫们纷纷从屋檐上跳下。


    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可在猛将面前还是稍稍逊色，十几人名暗卫都被打倒在地。


    贺兰阿依也带着剩下人往荷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