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涛大笑起来，须臾后道：“那只不过是魏津他可怜我罢了，我才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魏元聿冷脸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昏天黑地的地方自生自灭吧。别想逃出去，你手脚上的东西是磨不破的。”


    “我不杀你，并不是不想为我爹娘报仇，是不愿让我的弟兄背负弑父的罪名。”


    言毕，他背过身，拍着魏殇的肩，“他毕竟是你爹，这是你们最后一面了，你若是还有话，我在外等着你。”


    地牢中的油灯即将熄灭，魏殇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记忆中的那个英姿飒爽、将匈奴赶出漠北的大英雄也成了泡影。


    他淡淡道：“与其折磨你，还不如即刻把你杀了。魏二的仇，我来替他报，我不怕被后人耻笑。”


    一盏茶后，魏殇出来时，袍角处沾了血。


    魏元聿自是瞧见了，叹了口气，“我会将他的尸体妥善处理好的，断不会让你被后人误解。”


    魏殇抬起头，“阿聿，今日过后我便待在营中，收拾魏涛留下的烂摊子，我娘还有姿玥就拜托你了。”


    魏元聿点头，担忧地问：“魏殇，你不愿再待在我身边了吗？是不是魏涛同你说了些话？”


    魏殇摇头，强扯出了一个笑，“你身手好，用不到我，我也想回军营。为你报仇，我也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


    他走时，背影透着落寞与凄凉。


    明明在京师时，魏殇说要永远留在他身边，做他的手，可如今……。


    魏元聿低垂头，失魂落魄地回了关雎阁。


    沈禾姝听闻橐橐地脚步声，早就站了起来，问，“你与大哥如何了？”


    魏元聿弯腰一把抱住沈禾姝，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本想着留下魏涛的命，可魏殇却直接将他杀了。阿媛，我是不是不该告诉魏殇那些事？这样他性子也同从前一般。”


    沈禾姝安抚着魏元聿，把他按坐在椅子上。


    她轻声道：“你不可能瞒大哥一辈子，他迟早都会知道。你告诉的越早，他便会有更多的日子去接受这件事。”


    魏元聿缓缓抬起头，又极快地落下，“真的吗？可我瞧着魏殇的背影，却满是伤怀。”


    沈禾姝握住魏元聿的手，“大哥也是个有血有肉之人，手刃亲父放在谁身上，他都会接受不了。我们得给大哥一些时辰。”


    闻言，魏元聿的嘴角才勾起一丝弧度，“阿媛，幸好为夫那日将你救起，不然为夫哪里能如此顺利地娶到你。”


    魏元聿将他的全部都告知与她，她自然不能再让自己的夫君蒙在鼓里。


    沈禾姝对上身旁人的双眸，“若我说，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你可觉得还是你有幸？”


    她被握的那只手掌心都出了汗。


    魏元聿的眸子弯的同月牙般。


    “自然，能让娘子赏识并谋划大婚，为夫当真是三生有幸。娘子，你不用把你的事告诉为夫，为夫其他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一颗真心。”


    沈禾姝堵在心口许久的大石，终落了地。


    她微红着脸低下了头，“外头还有人，你声小点！”


    魏元聿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笑一声，“为夫来时便屏退了镜月，娘子不必如此。”


    他横抱起沈禾姝，快步往榻上去。


    沈禾姝不断地挣扎着，焦急道：“咱们修整几日在去胡境如何？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歆姨和姿玥。”


    “何时去，何时回都由娘子来定。为夫都近一月未同娘子歇在同一张榻上，这次娘子可不许拒绝为夫。”


    沈禾姝把手轻轻放在玄衣的胸口，手还微微颤着，眉头微皱，“可这青天白日的，你怎可做那种事？”


    魏元聿嘴角始终向上，“娘子，你想何处去了？为夫昨夜一夜未阖眼，只是相与娘子一同睡下罢了。”


    不是他忘了他说的话，属实是他家娘子的反应太惹他欺负。


    还未等沈禾姝做出反应，便已坐在床上，自己的手也被魏元聿放在他的脸上。


    狠狠地打了四五下，“娘子，是为夫忘了，你抽为夫。”


    沈禾姝并未计较，拉着魏元聿躺下，“好了，别再折腾了，你快些睡。”


    魏元聿得了赦免令，笑着爬上了榻。躺在锦被中，怀里搂着香香软软的娘子，缓缓进入睡梦中。


    沈禾姝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人，连睡觉眉头都在紧皱着。


    她抬起手在眉间轻揉着，很快，眉宇间便放松下来。


    渐渐地，身旁人的热气让她也打起了盹。


    正要闭眼时，沈禾姝听到了一声娘，腰间的手也箍的更紧。


    她顿时睡意全无，面前人的整张脸都皱着，她只好应了声。


    魏元聿眼角带着泪，头埋在沈禾姝的胸口，“娘，你别把聿儿送走好不好？聿儿只想与娘在一起。”


    泪水洇湿了沈禾姝的胸前的衣料，她软声道：“阿聿，你别害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魏元聿瞬间不再闹，安分地躺在沈禾姝的怀中睡去。


    担心魏元聿还会做出什么事，沈禾姝都不敢闭眼。最终她撑不住，眯了一小会儿。


    酉初，镜月担心沈禾姝一日都未进食，身子会吃不消，便敲了屋门。


    闻到饭香味，沈禾姝想扒开身上人下去，试了几次，纹丝未动。


    她只好让镜月端进来，镜月瞧着榻上的二人，露出了笑。


    魏元聿是戌初醒来的，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睁眼时，他与沈禾姝相视一笑。


    他不说话，撑着脸，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沈禾姝开口，“你终于醒了，饿了没？我让小厨房做些给你。”


    魏元聿点头，笑道：“娘子对为夫真好。”


    沈禾姝给了魏元聿一个白眼，“别贫了，快些下榻。”


    脚还没沾上靸鞋，沈禾姝就被环住了腰。


    魏元聿下巴抵在怀中人，手不老实的乱摸，“娘子，为夫还想同你在温存一会儿。”


    沈禾姝拍开他的手，穿着靸鞋站起。


    “我都陪着你睡了许久，不能再赖在榻上了。你当真抓住了姬承灏？”


    魏元聿叹了口气。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娘子你不信为夫吗？单于对外封锁了司延庭下狱的消息，溯也没人给姬承灏通风报信，他毫无防备地被我抓了。”


    他露出无辜的表情，“你回来那日，我对你说了，我早将他关在了军中大狱中啊。”


    沈禾姝踱步，“我只是在同你确认一遍。姬承灏毕竟是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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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我们得尽快将司延庭要过来，回一趟京师。不过，耀宗帝会准你回京吗？”


    魏元聿将衣衫穿好，“十日后，渠就能修好。到那时，借这个由头，回京复命。我们得赶在那日之前将司延庭要回。”


    他神色一变，“若是贺兰阿依不给，那就抢回来。”


    沈禾姝抬眸，看着魏元聿。


    “直接表明身份吗？万万不可，我在贺兰阿依那儿，只是一名药仆。”


    “你若是跟着我去，那便也是能是药仆，剩下的，等见了贺兰阿依在商量对策。”


    魏元聿笑道：“只要能护着娘子，让为夫做什么都成。”


    魏涛从来都不会连着两日不见自己的妻子。


    姜歆妍心中隐隐不安，在王府后院沉着脸坐着，无心赏着后院的景色。


    沈禾姝挂着笑朝姜歆妍走去，坐在她身旁，“歆姨，是觉得阿媛没有好生招待好你吗？脸上都没了笑。”


    姜歆妍挽起旁边人的胳膊，“可别这么说，你的招待那可是极好的。我只是两日都未见你伯父了，心中有些担忧。”


    沈禾姝将信笺放在姜歆妍的手上，“今日阿媛来，就是要给歆姨一封信，专解歆姨的忧虑。”


    信笺有三封，是魏殇去军营前就写好的，专门仿着魏涛的字迹写下的。


    姜歆妍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看完后，她果真笑了起来。


    “原来你大伯只是去江南赏风景了，害的我担心他这么久。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沈禾姝顿了半晌，才随便应了声，看向姜歆妍的眸光中满是歉意。


    这只能怪姜歆妍看错了人。


    沈禾姝又道：“歆姨，明日我会与阿聿出府，我想请你替我看着府。”


    姜歆妍一口答应，“好，反正你大伯也不在魏府，姿玥吵着闹着要留在你府上，我也就在这儿多待几日，等你回来。”


    殷芙春第一次出现在魏府，魏姿玥便发现她不对劲。


    魏姿玥那日是故意装醉，以此来确认殷芙春的身份。


    自那夜后，殷芙春去哪，魏姿玥就跟着去哪，怎么甩也甩不掉。


    沈禾姝与姜歆妍说完话后，转头去了玉兰院。


    她想知道梁谓这四日制了多少解药。


    刚到远门，她就捂住了口鼻。她不免纳闷，平日里，她在关雎阁也没闻到这股味道啊。


    进了院子，沈禾姝便被极粗的玉兰树震惊。


    目瞪口呆道：“阿谓，你院子中的玉兰树这么大。到了来年三月份，那定然是美极了，我要日日都来你院中。”


    梁谓坐在石凳上，她放下医书，调侃道：“那我到时可就备好吃食恭候王妃了。”


    沈禾姝坐在她对面，“好啊，等我。明日我与魏元聿就要去胡境了，这次是去要人，可能会有危险，你还要不要一起去？”


    梁谓扬眉道：“你可是我的药仆，身为医官的我怎能不去。”


    沈禾姝切入正题，问：“嗯，我们一同去。对了阿谓，你制了多少份解药啊？”


    梁谓径直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拿了几包药，放在沈禾姝的面前。“只有十份，解药的药材更为珍贵，也更难制得。”


    沈禾姝摸着这些药，“这些足够同贺兰阿依谈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