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账
作品:《不要相信妹妹的鬼话》 金时玉垂下眼帘,默了不过半秒,撩起衣摆,径直往下跪。
这条狗,他当。
商亭芝撩开纱帘,看一楼的闹剧。
小少年清俊挺拔,即便是跪地伏趴如此带有屈辱意味的动作,也做得极好看。
忽然。
惊呼声中,跪到一半的金时玉,被从舞台下冲出来的金碎青拦腰砸中,跌坐在了地上,小郡主死死抱着亲哥哥,哭得昏天黑地。
小郡主舍不得她这个哥哥当狗。
今日计划,就此作罢。
商亭芝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纱帘,起身离开了。
金碎青噎着质问金时玉:“哥哥,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也找不到。”
金时玉双手撑地,不敢看她,沉默不语。
金碎青打了一个哭嗝,盯着金时玉,泪眼婆娑:“哥……哥哥,是不是我死了,哥哥也不会来找我?”
妹妹的话戳中他阴暗的想法,如被雷劈中般,金时玉心悸,胸口中生出酸胀,他心虚地张了张口:“妹妹……”
“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金碎青打断他,抹眼泪,瘪嘴道“是不是不想要我。”
金碎青止不住的哭声仿佛钟垂,一下又一下敲打在金时玉心头。
算不上震颤,也不是那么的微弱。
娘亲说不要讨厌妹妹。
他如何控制得住?
就像现在,他该如何控制住他慌乱摇摆的心。
没人教过他,该如何面对一个流着金贵忠血液,催死了他的母亲,却什么也不懂,百般相信依赖他的孩童。
金碎青是仇人们的女儿。
亦是他养大的妹妹。
金时玉无从解释,咬紧牙关,脸颊轻抽,他托住了金碎青,想把她抱起来:“我们先回……”
可向来粘人的妹妹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哭着跑出醉仙楼。
金时玉手微微颤抖,他掌心有些疼,粗略检查一遍,并没有破损。
这让他有些失望。
金时玉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东侧的包厢,见那里没人,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着妹妹,出了醉仙楼。
金碎青蹬蹬跑到犀车前,金时玉快步追上,想像往常一样扶她。
她却哭着挣开他的手,双手撑着车板边缘,笨拙地跳了上去,不看他一眼,钻滚着进了车厢。
妹妹生气了,不想理他。
金时玉的手颤得更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金碎青哭着从车厢里探出头:“哥哥!你还走不走!我要回家!”
金时玉晃了下一神,定定看了一眼金碎青,她脸蛋红扑扑的,眼泪成串儿的往下掉。
他阖了阖眼,低头默声上了犀车。
车厢里,金碎青缩成一团,屁股对着他,她不嚎了,改成无声的抽噎,胖团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金时玉抬手想碰她,金碎青料到般的,骤然转身,朝他大叫:“哥哥不要碰我!”
金时玉面不改色,发凉的指尖轻轻盖在她红肿的额头上:“疼不疼?”
金碎青不愿开口。
金时玉轻揉,拇指在发际线的位置蹭了一下,擦出一抹红,他搓捻手指,凑近看很像血。
“磕破了?”金时玉伸手,要将金碎青捞怀细看,金碎青推开他的手,小声道:“哥哥不要碰我。”
金时玉悬停的手指一蜷,蓦然攥紧拳头,他怔了几秒,收回手,规矩地放在身侧。
一路上,他的手,再没张开过。
听着妹妹小声抽泣,金时玉垂眸,无意识的用指甲剐擦掌心,很快划出一道又一血痕。
*
金碎青捂着脸冲进房间,扑在床上抽噎。
卉红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左顾右盼片刻,合上房门。
她走到床边:“小郡主?小郡主?”
扑在被子上的金碎青背着手,朝她比了个手势:“演得太投入了,让我缓缓。”
她和卉红从小道赶回金府,带上相似的衣服潜回醉仙楼换了,才爬进舞台。
演一出戏,同时骗过金时玉、商亭芝、秦香兰。
稍后,金碎青从杯子上爬起来,指挥卉红道:“去给我拿个木匣子,做工不要太细,越糙越好。”
“小郡主要做什么?”
见金碎青没答,卉红觉得奇怪,还是听话的去找了,卉红找来自己的首饰盒递给了她。
金碎青深吸一口气,抱着首饰匣,朝自己的头砸去。
“小郡主!”卉红吓得肝颤,赶忙夺走匣子,检查金碎青额头,“干嘛要砸自己啊?”
金碎青呲牙咧嘴:“破了没?”
“没破。”
“没破就好,”金碎青用力揉了揉脸,心想,破了就完全糊弄不过去了,她解释道,“我没洗干净胭脂,被哥哥擦到了,他以为我磕破了,一定会检查我的伤口,不留些痕迹,说不过去。”
第一次不让金时玉碰是演戏,第二次不让他碰就是心虚了。
卉红:“小少爷会这样吗?”
金碎青揉着头,盯卉红看。
卉红仔细想了想,按金时玉和鬼一样神出鬼没的架势……她打了一个冷战,小郡主说得没错。
金碎青:“再热盆滚水,我得敷一敷。”
卉红摆手:“不行啊,热敷会加重淤青的。”
金碎青就是为了让淤青散出来,装作凝血障碍的样子,只是涉及剧情,她说不出口,催促卉红快去做。
卉红拗不过,给她打来热水,小心翼翼得给金碎青敷头。
憋了许久,卉红开口:“小郡主,小少爷真的想杀你吗?”
“不知道。”金碎青摇摇头,也有些茫然。
若金时玉真的想杀她,照顾她的六年里早就动手了,何必非要等到现在?
从始至终,她都看不懂这个哥哥在想什么。
见金碎青落寞,卉红宽慰道:“或许小少爷只是身不由己,才不得不这样做?”
身不由己?
他以前没拒绝帕子,现在又同商亭芝吃茶,自由得很,不像身不由己的样子。
只能是真的非常恨她了。
金碎青揪着衣角想,若置身考虑,她唯一在乎的人被从天而降的妹妹间接害死,她也会恨吧。
可金时玉某些时刻,透露出的近乎暧昧的关心,让金碎青琢磨不透。
哥哥的心,似海深。
系统在上,任务要做,剧情要走,兄友妹恭的戏码,她还得继续演。
不过她要将攒钱独立的计划提前,武装自己,不能单纯地期待未来金时玉会手下留情了。
感情都是假的,钱和叶逐风才是真的。
金碎青叹气:“想不通,头疼。”
卉红按患处的手赶紧轻些:“那就不想了,以后我替小郡主防些小少爷……”
“不用替我防,”金碎青摇头,“哥哥那边,我自己来。”
卉红无语,搞不懂这对兄妹,遂放弃理解,专心给金碎青敷头。
金碎青忽然想起来,小声道:“我想要卉红和我讲讲,你和那个‘余一’的故事。”
卉红的脸红了又白:“小郡主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金碎青关切地摸了摸卉红的脸,“我希望卉红能和我讲一讲,看看我能替你分担点什么。”
关切只是其中之一,其二,卉红和张余一的关系对她很重要。
卉红轻叹气,手上动作不停,将一切娓娓道来。
两年前,卉红外出采买时,遇上做搬车工的张余一,操着一口乡音,卉红很是亲切,便给他送了瓢水。
张余一皮肤黝黑,牙很白,笑起来有些诙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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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水,抹嘴道:“卉红妹子,你是怎么来帝都的?”
卉红笑道:“生了场病,爹娘不想养了,就将我发卖给了人牙子。好在命大,病好了,也进了金府。”
张余一听完,楞在了那里,满面感伤。
“你不打算回乡寻亲爹亲娘?”
卉红:“那场病太厉害了,以前的事情都烧忘了,只记得口音和大概方位,剩下的,什么都不记得啦,现在我过得也不错,就不回去了。”
余一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忘了好,伤心事忘了最好,脱胎换骨,重生一道。”
两人就算认识了。
张余一记挂卉红,总给她带稀罕小物件,卉红给他钱,他也不要。
后来,张余一问卉红想不想识字。
卉红这才知道,张余一是上过学,还过了童子试。
卉红奇怪:“余一哥为啥不继续读书,却来帝都做苦力?”
张余一:“读得心理不踏实,来帝都找人。”
“找到没?”
他笑道:“没,想来,估计是再也找不到了,也好。”
卉红知晓别人家事不该多问的道理。
她看张余一实在亲切,没缘由的亲,她说不上缘由,一切从心,能出府就去见他,聊聊天,认认字。
相处惯了,卉红觉得时机到了,将攒下的钱递给张余一:“余一哥,想来想去,你还是继续去上学的好。”
张余一觉得这钱袋子烫手,不敢碰。
卉红道:“我想看余一哥上学,余一哥就该上学。”
没过多久,卉红再见张余一,他告诉卉红,他上了国学院。
卉红不了解国学院,只觉得高兴,他又能继续上学了,请他吃酒。
两人坐在湖边,就着冷风喝劣酒。
凭酒意,张余一拉着卉红的手道:“妹子,哥该带你过好日子,哥会给你赎了身契,咱们以后攒钱买个院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卉红脸颊发烫,二八年华,正是容易心动的时候,可卉红也不是糊涂人,不说话,只静静地听。
张余一将腰间的荷包给了她:“哥对不住你,拿好这个,哥一定带你过好日子。”
卉红牵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再后来,就听人说他腿瘸了,剩下的,小郡主都看到了。”
金碎青有些失望:“就……这?”
这么简单?
卉红迷茫:“那,小郡主还想听什么?”
金碎青挠了挠头,思量片刻,问道:“还记得你以前姓什么吗?”
卉红摇了摇头:“一场病全忘光了,管我得婆婆为了好听,就给取了卉红。”
“哦,对了,”卉红道,“奴籍上大概写着,那时我不识字看不懂,现在识字了,也不记得了。”
金碎青若有所思。
*
是夜,金碎青的房门被推开。
月光皎洁,投出金时玉挺拔精瘦的影子,他关上门,走入屋内。
卉红翻了个身,金时玉停下脚步。
等卉红不动,金时玉才轻手轻脚,凑近金碎青床铺。
他撩开床帘,小心坐在床边,揪住被子一角,掀开妹妹的被窝。
团成一团的金碎青扭着脸,似乎睡得很熟,金时玉凑近,听金碎青的呼吸声。
平稳且悠长。
妹妹活着,她柔软的生命不对他设防。
看不到她的脸,金时玉不自觉抿唇,捏着金碎青的下巴,将人扭了过来。
细细打量金碎青,在看清她额角上,泛着黑紫的大片淤青时,金时玉眉头紧皱。
真受伤了。
金时玉取出药匣子,将手贴在脖子上,焐热了,扣出一块药膏,抹在她额头上。
药膏还是有些凉,激得金碎青眼皮轻颤,发出呓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