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预言


    秦蔚面色不变，十一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往浴缸里塞，还是不够干净。


    元霜想反抗，却又被十一强行压制，被丢进水里，颊上的鳞片开合，水流进进出出，像是鱼的鳃。


    “唔！你们，咕噜噜，是，咕噜噜，谁，咳咳！”


    秦蔚用精神力将她捆住，好奇地盯着她问：“你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可是被你亲自接回来的啊。”


    元霜睁大双眼，浅淡的眼瞳瞪着秦蔚，放什么屁！她明明最近一直呆在温家！


    秦蔚观察着她的表情想，她这是精神分裂？


    前几天也没发现有这种倾向啊，不过，昨天晚上元霜自己走了，并没有给秦蔚观察她的机会。


    秦蔚摸了摸下巴。


    元霜颊边的鳞片愤怒的翕张着，一尾湛蓝的鱼尾代替了她的双腿，她滑了下去，又倒入水中。


    元霜像是习惯了自己这种无力，并没有露出羞耻的表情，只是再次坐好。


    她看着秦蔚，她注意到这两人里是秦蔚在领导：“你抓我有什么目的？”


    秦蔚扫了一眼她的鱼尾：“想吃鱼。”


    元霜眼睛瞪起，又马上恢复，隐忍着怒气说：“你是为了温家的血脉药剂？”


    秦蔚没想到这人还能不打自招，看来换了一个人格一样聪明不到哪去。


    秦蔚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元霜闭了闭眼，她这张脸和之前差别其实不大，只是五官更见精致，柔弱，就如她现在所表现的紧张，谨慎，脆弱一般。


    棕发的元霜眼尾上挑，带着一股野性，说话不着调，吊儿郎当的，对着她的大多数时候都在谄媚的笑。


    秦蔚看着现在这个元霜，她用力眨了眨眼，闭着眼哽咽：“温家没有那种东西。”


    “我父亲的血脉一直都是那个等级，只是之前恰好没有向外讲而已。“


    秦蔚歪头，不说实话？


    十一向前踏了一步，高阶虫族的威压释放开来，压在元霜身上。


    她的表情骤然变化，难掩震惊地扫了一眼十一。


    秦蔚眉心一沉，伸手掐住她的的喉咙，手指不能盖住上面的淤痕，但力道非但不少于那人，反而大了许多。


    元霜挣扎着握住她的手指，想将其掰开。


    “你在想什么？”


    秦蔚语气低哑，威胁的问他，精神力细丝刻意化为实质，尖端如针一般指着元霜，散发出迷醉的香味。


    元霜茫然地摇头，听不懂秦蔚是什么意思，随着秦蔚手指的缩紧，元霜难耐地喊叫，众多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我想你们为什么都想要这种东西！”


    “它根本就不是好东西！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


    元霜捂着头神情扭曲地尖叫，近一米半长的鱼尾用力拍打着水面，水花溅满了整个浴室，秦蔚敏捷避开，伸手敲在她的后颈，元霜的声音瞬间停下，晕倒在浴缸里。


    所有人都死了？什么意思？


    元霜作为温家大小姐，有这种药剂最先给的肯定是她，难道精神不正常是药剂的副作用？


    毕竟想得到什么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


    ****


    天光乍亮。


    一人两虫在床上睡得的喷香，秦蔚睡在最中间，十一趴着搂着她的腰，十二则躺在她的怀里。


    撞击声在浴室响起，秦蔚伸了个懒腰，懒得理。


    撞击声越来越响，伴随着声音熟悉的骂声和叫喊声。


    秦蔚瘫着脸起床，一脚踹开浴室门，元霜在里面大惊失色的看着她。


    秦蔚冷冷扫她一眼，步伐虚浮地走回去继续睡觉，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仔细盯着她又变回去的棕色长发。


    抓出一缕摸了摸，没有掉色。


    真奇怪，难道是天赋能力吗，什么天赋能力会将一个人的性格一同改变。


    元霜不知道秦蔚在干什么，她睁大眼睛，圆润的猫瞳瞪着秦蔚，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把她关在浴室，她的伤明明这么重，救都救了，不能再顺手治一治吗？


    真小气！明明都把她的存款全抢走了！


    秦蔚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回过头扫了她一眼，元霜立刻露出谄媚的笑。


    “我睡浴室，我睡浴室，浴室真舒服还是水床，哈哈。”


    秦蔚点点头，“那你今晚也睡。”


    元霜震惊：“！”


    “怎么这样！”


    秦蔚这么被她折腾了一下，困意也差不多没了，她开始盘问元霜。


    “你为什么说你是温家大小姐，据我所知，她的血脉和你差别很大吧。”


    元霜嗫嚅道：“我猜的。”


    秦蔚：“？”什么鬼。


    元霜闭着眼视死如归：“之前有人说我的五官有点像她，说不定我们其实是双胞胎姐妹，但是有人把我拐走了，我其实应该是温家的还是，未来我就是潘多拉首富了！”


    秦蔚：“......”


    神经啊。


    “药剂呢？”


    元霜头低得更往下了：“我用掉了。”


    “什么？”


    “我用掉了。”元霜说。


    秦蔚审视地盯着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你敢喝？”


    元霜头顶冒出两只猫耳，毛茸茸的尾巴拍打着地面：“我，我一醒来就喝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逐渐减小。


    秦蔚一个满意的问题的回答都没得到，手指抬起，元霜脖子一缩，眼睛一闭：“我真的不知道这个药剂是什么重要东西，它就用营养液袋子装着，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我以为是饭呢，都快饿死了，里面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吃啊！”


    秦蔚手指摸空，抬腿把她踹回浴缸，转身离开。


    冷淡的话语在空中回荡：“把身上洗干净，再滚出来和我说话。”


    元霜眨眨眼，摇头晃脑地洗起了澡，感觉今天秦蔚心情不错啊。


    她盯着浴缸边上掉落的钴蓝色鳞片，总觉得很熟悉，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慢悠悠地洗完了澡，走出浴室站在秦蔚身前，眼神四处乱飘，手指在背后捏在一起，像是小学生背检讨一样。


    “你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


    元霜迷茫地看她，摇摇头。


    秦蔚想了想，问“你知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睡浴室吗？”


    元霜眼神犹豫片刻，看了几眼秦蔚的脸色，暗自猜测了一番过后，神情愤懑起来：“我再也不在浴室里玩水了！都怪我我洗澡在浴室里睡着了！”


    秦蔚：“.....你说实话。”


    元霜挠了挠头，她就依稀记得自己晕倒了，然后一醒来就在浴室里了，还浑身湿淋淋的，以为是秦蔚嫌她烦，把她扔到浴室就不管了，难道不是这样？


    秦蔚：“......”她好像真的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在晚上会变成另一个人。


    秦蔚索性换了个话题，她之后再观察观察：“药剂的消息？”


    元霜抬头看着她：“我只知道兰家有，且这个月中旬就将会被放在兰家的拍卖场里卖出。”


    “兰家？什么血脉的？”


    秦蔚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元霜仔细回忆，给她介绍：“最高等级的血脉是有翼飞狮，这一代好像就出了一个。”


    狮子？她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身影。


    她又问：“那人长什么样？”


    “金色头发，长得挺帅，特别拽，像是别人都欠他钱一样。”


    秦蔚：“......”还真是。


    元霜察觉到尴尬的气氛，小心翼翼问：“您认识他？”


    秦蔚摇头：“打过，不认识。”十一在她锁骨上点点小小的头。


    元霜：“......”


    ******


    秦蔚伪装成另一幅模样，出现在潘多拉星内城的最大交易委托建筑中。


    她下意识扫了一眼最高处的悬赏令，定睛一看，一张只写了文字特征的悬赏不知为何被顶在高处。


    “悬赏人名字：未知”


    “外貌：白色长卷发，异色眼瞳，其中一只疑似在使用天赋能力时会变色。”


    “任务要求：活捉，不能伤害悬赏人。”


    秦蔚：“......”这个特征是否太明显了一点。


    暴露别人隐私，真没素质。


    十二摇了摇触肢表示赞同。


    元霜凑了过来，但脑袋刻意避开了十一、十二，她说：“这个好像就是兰家发的，不过好像也没听说过兰家有什么人和别人起冲突了啊？”


    当然没听说，那条巷子可是她特意挑的，绝对一个监控都找不到。


    元霜指着左边的任务：“那边的任务等级低，一般血脉等级不是很高的人都能完成。”


    秦蔚只是好奇想来玩一玩，顺便再挣一点钱。


    元霜忽然听到了什么，双眼亮起，好奇地盯着远处。


    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响起，，秦蔚一看，一群人追着什么东西涌向这边。


    秦蔚撑着手靠在一旁，她不着急领委托，懒散地看着热闹。


    人群逐渐接近，叫喊声也响亮起来。


    领头的大喊着，一眼都没有分给她：“快！抓住她！那个白毛的小偷！”


    “这个白毛？”


    “没错！就是这个白毛！”


    秦蔚皱眉，怎么说话的，那是白毛吗？那明明是高贵的银发！


    “那个新出的药剂？”


    身旁的两人交谈起来，他们都穿着长款黑袍，将身体遮的死死的，秦蔚耳朵悄悄竖起，元霜特意露出来的猫耳也竖着。


    “是啊，据说一支都被卖上了天价。”


    “它真的值得啊！它能提到SSS级！你不知道吗？就温家那个。”另一人神神秘秘地说。


    这种事居然不是豪门秘辛吗？怎么是个人就知道，秦蔚疑惑。


    “那个？”她半信半疑。


    “对对，就那个。”


    “虽然我是听说他之前等级没那么高，但是温家不是对外宣称是成年后二次觉醒吗？”


    “神经啊，都几十岁的人了，距离成年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还二次觉醒。”


    秦蔚听着正起劲，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劲力，一个黑袍人半化兽型，有秦蔚两个头那么大的爪子用足拍出脑浆的力道拍向秦蔚，有人看见，幸灾乐祸地望了眼，兴致勃勃地等待着秦蔚的结局。


    元霜后退了一大步，同样幸灾乐祸的看着，却不是看着秦蔚，而是攻击秦蔚的人，秦蔚现在的形象同样是银发，认错人了？


    她面色不改，右眼血色如血液般扩散，精神力刺入来人的大脑。


    那人身体突然僵直，像是被电击一般在空中抽搐几下跌落在地，甚至没碰到秦蔚的衣角，他脸色扭曲，眼神惊骇。


    秦蔚头都没回，她还想着在听听有没有好玩的，可是他们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嘴巴张张合合，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霜扑在她的身边大声惊讶道：“哇！你真厉害！”


    他们不像刚刚那个血脉等级D以下的废物，刚刚一瞬间秦蔚散发出来的气势差点让他们跪下，他们瞪了眼元霜，心底暗讽她谄媚的样子。


    周围能察觉到的人几乎同时远离了秦蔚的四周，生怕打起架来殃及池鱼。


    黑市哪里来的这样一尊瘟神！！


    刚刚被秦蔚一行人偷听讲话的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


    其中一人面色憋的通红，用快把眼球瞪出来的眼神询问自己的朋友。


    朋友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他张了半天的口总算憋出来一句：“哈哈，那个，等会吃饭吃什么。”


    “......”她嗓子还僵着，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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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就吃那家最近的吧。”


    能不能说句话，独角戏演出来很傻的好不好！他瞪着身边的朋友。


    还没等他朋友回应，身边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们知道我在偷听吧。”元霜也狐假虎威地瞪着他。


    还没咽下的唾液瞬间卡住了嗓子，他大声咳了起来。


    另一人以为这是他的计谋，虽然不懂，但也咳了起来。


    周围人生怕他们有什么传染病，再加上秦蔚这尊瘟神，他们三人身边几乎成了中空的圈子。


    秦蔚：“......”这也太高调了。


    她转头看了元霜一眼，干脆单独拎着两人消失在现场。


    某个无人角落。


    两人被扔在地上。


    其中一人以英勇赴死的姿态将朋友护至身前，说：“求求你了，别杀我。你要杀就先杀她。”


    朋友：“.......”


    “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秦蔚：“.....”


    她正准备问问话，一个高频的翅膀震动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胸口的十二也突然开始躁动起来。


    【有个高级虫族在附近。】十二在她脑子里说。


    又是高级虫族？


    脚步声随之传来，她转身，发现来的是那群追着小偷的人，但不同的是，他们前方追着一个白色头发的女人，身上的衣服沾满血液，眼睛被一缕白色的布蒙住，她跌跌撞撞的跑着，嘴唇倔强地抿着，她看不见秦蔚，径直路过她的身旁。


    不过怎么这么多小偷？巧合吗？难不成全偷一家？


    秦蔚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准备换一个地方继续拷问这两位。


    “别，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别老看着我们了。”


    “就是就是，我们知道的东西刚刚全都聊完了！”


    “对啊对啊，我们就是无辜路人，根本不认识刚刚路过的那个有钱的兰家人。”


    “哎！你！”


    这两人说小品是吧。


    秦蔚一手拎起一个人的领子，这两人也不反抗，光打嘴炮，挣扎是一下都不挣扎的。


    “好吧，我们认识刚刚那个人。”那人的朋友郁闷地说。


    “刚刚那个是兰家的直系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她的能力是——”


    “预言。”


    预言？


    秦蔚抬眼，两只手同时一空，两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好似忽然在她手中化作沙砾，消失了，精神力在他们消失的一瞬间就往外扩散，往外扩散了几千米，最终无功而返。


    “十二？刚刚这两个是虫族吗？”


    十二摇了摇触肢，表示它分辨不出来。


    “秦蔚？”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只给了三个人下印记，而这个声音是完全陌生的，她从未听过的。


    秦蔚不动。


    她背后又响起一个过度呼吸导致沙哑的嗓音，她似乎快没力气了，声音微不可察：“我终端里就有几十万，谁能帮我。”


    秦蔚：“！”


    这个声音？怎么和她脑子里响起的那个那么相似？


    她又回忆起她话语里的内容。


    几十万？


    现在是她的钱了！


    这就来！


    女人踉跄地奔跑着，白色丝绸在她脑后飘荡，身后一群人面色狰狞的坠在她的身后，像是猫吃老鼠前的戏弄，他们明明刻意抓住她，却要这样玩弄猎物一般地戏弄她。


    他们目光残忍地盯着她的背影，嘲笑着她的无力，和无法使用的天赋异能。


    “你这种废物凭什么是SS级血脉啊。”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


    “你的血脉反正用不了，干脆给我好了。”


    难听的声音夹杂着贪婪和嫉妒。


    女人不愿回忆他们曾经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一分钟前看到画面，毅然决然的转身，白色长发沾满了灰尘和血液。


    那是她这一年唯一一次使用成功的一次预言。


    她只看见了一个画面和一个人。


    她其实并不是盲人，她的眼睛不能受光，是她的天赋能力带来的副作用。


    追击她的人看见她的动作，挑了挑眉：“怎么了？现在愿意交出来了吗？”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摇摇头。


    那人面色不善：“你在这里装什么，你以为兰家还会要你吗，你一个连天赋异能都用不出来的废物，就算拿了药剂又有什么用呢？快点把药剂交出来”


    女人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我只能看见我想看见的，看不见不能看见的，和无法看见的。”


    那人不怒反笑，：“整天装神弄鬼的，你的天赋能力是预言又不是算命，神神叨叨什么？反正兰家也不会再管你了，我动手也没事吧！”


    冷淡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那人的身体急速扩大，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她却连兽化都不能做到。


    冰冷的刀锋即将劈向她的咽喉，她仍旧不动。


    下一刻，一条银色丝线刺穿了他的胸腔，又宛如微粒散在空中，她抬头望去。


    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中轰然倒塌，无数根丝线骤然涌出，捅进他的心脏，血液被丝线抽取，庞大的身体霎时间被抽成干尸，化为尘埃。


    梦中的场景在现实复现，灰色眼瞳中洇满泪水，浸湿了蒙在眼睛上的丝绸。


    一个人身披月光，周身被血色丝线环绕，每一条丝线都串连人的心脏，白色毛躁地卷发随风而动，面色平淡，于高空中向她走来，犹如神一般，冷淡的俯瞰世人。


    她瞳孔扩大，眼中倒映着那人的身影，那人伸出手，手指白皙纤细，好似要将她拉起。


    女人神情畏缩地避开，担心自己弄脏她，脏兮兮的手掌却被毫不犹豫的握住，强行拽起。


    女人听见她温柔的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