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九九六
作品:《疯批美人,以疯证帝》 朱玄真转身欲走。
忽的,她脚步一顿,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的问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美人微愣住,广袖一拂,冷漠道:"吾已说,她与吾无关,更不需你来操心!"
朱玄真冷笑一声,“谁会操心你?为了得这千两白银给小囡囡的凡人娘亲治病,我接下了金老爷的果,险些九死一生,龙君大人,不为小囡囡,你也合该给贫道一个交代吧?”
美人静默片刻,忽的轻笑,那笑声很冷,像是冰凌碎裂。
"告诉你也无妨。"
她指尖轻抚过蒙眼的白绸,声音淡漠:"吾能从菏泽动乱中逃得一命,岂是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
全是因为吾将健康献祭于灾难天君座下大司命——瘟灾,自此如凡人般久病缠身,无药可医。"
她转身,白绸在风中翻飞:"吾与他有着灭族之仇,不死不休,尔等......也莫白费工夫。"
这不死不休,说的是小囡囡的父亲,可厌屋及乌,她对小囡囡,亦恨意滔天。
朱玄真沉默,俯身抱起小囡囡冰冷的身体。
"慢着。"
美人忽然开口。
抬手间,一副冰棺凭空浮现,通体晶莹如琉璃,寒气缭绕,另有一只乾坤袋悬于空中,暗绣云纹。
她语气冷漠,却还是道:"这尸体不过三日便会腐烂,冰棺可保肉身千年不腐,乾坤袋内置十里洞天。"
袖袍一挥,两物轻飘飘落在朱玄真手边。
"拿去,也算吾,对你这道缘深厚的小辈,一番投资。"
美人转身,龙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朱玄真未再多言,俯身将小囡囡的尸身轻轻放入冰棺,莹莹的寒气缭绕而上,映得那张稚嫩的小脸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指尖微顿,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小囡囡的额发,随后合上棺盖,收入乾坤袋中,带着谢怀礼踏着暮色回到自己的茅屋中。
残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推开门,夕阳余晖斜斜地漏进去,照亮屋内简陋的陈设。
墙角摞着几个豁口的粗陶碗,里面盛着早已蔫黄的野菜,中央的石灶上架着口黑锅,底下堆满了细如手指的枯枝。
唯有一张漆红楠木供桌格格不入地立在门前。
桌上供着水灵灵的鲜果,三炷香早已燃尽,香灰散落在宝相庄严的莲心圣母像前。
谢怀礼站在门口,一时怔然。
他出身王孙贵胄,踏入仙道后虽泯然众人,却也因仙师的身份也处处受人礼遇,何曾见过这般寒酸的住处?
"道主。"
他迟疑道:"您就住这里?"
"寒舍简陋,你可另寻他处安身。"
朱玄真缓步走到供桌前,指尖抚过莲心圣母像底座积年的香灰,神色肃穆地将神像取下。
既已叛出莲心观,这圣母像,也不必再供了。
谢怀礼闻言,却是低笑一声,嗓音温润如清泉击玉:"既已拜入您门下,您在哪,我便在哪。"
未了,又含笑补了一句:"除非您另有吩咐。"
他广袖轻拂,月白袍角在暮色中划过优雅的弧度,一方漆黑棺木凭空出现,重重落在地上,震起细微的尘埃。
棺盖缓缓滑开,露出内里铺着的锦缎软垫,暗绣云纹,在渐沉的暮色中泛着幽光。
最后一缕霞光掠过棺木边缘的金纹,明明灭灭,恍如呼吸。
朱玄真眸光一滞。
"你睡……棺材?"
饶是她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由眼角微跳。
谢怀礼却神色自若,修长手指轻抚棺沿,笑道:"此乃延寿棺,我自知时日无多,便耗费全副身家,请天机门打造了这副棺木,可锁生死二气,延缓衰老。"
朱玄真眸光微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莲剑柄:"你还有多少年寿元?"
谢怀礼广袖垂落,唇边仍噙着那抹温润笑意:“三百二十一载修行,幸得一枚延寿丹,增寿三十,又入棺苟活,至今仅剩九十二载。"
她倏然抬眸。
九十二载寿经,这已是凡尘世人求都求不来的高寿。
入道修士寿元三百六十载,只余九十二年,确已至风烛残年。
可随即,她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她自己如今不过十九韶华,却被百鬼童子削去三百载寿元,仅剩四十年。
比眼前这人更短。
又有何资格感慨他人?
谢怀礼似也想到此点,蓦地起身,广袖微拂,面上笑意略显尴尬:"道主您道缘深厚,天资上佳,如今不过是龙困浅滩,中了邪法暗算,倒是我不过老牟朽木不可雕,能拜入您门下,己是大幸,若需……您先请。"
朱玄真摇头,缓声道:"不必。"
她指尖抚过腰间青莲剑,冰凉的触感让人清醒:"我还不至于夺下属延寿至宝。"
夜风穿堂,烛火摇曳。
她忽然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只是有几事不明,还望解惑。"
谢怀礼正襟危坐:"您说。"
"这一路,听得最多的,便是道缘深厚,百鬼童子亦叹天资不足,敢何为道缘?何为天资?"
“我这一路,所的最多的便是道缘深厚,百鬼童子亦是叹天资不足,敢问何为道缘,何为天资?”
"道缘,我也不甚明了,只知名门正派才重此道,只是他们重视,也不过分在意,倒是道缘深厚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名动一方。”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
“至于天资,古时称作灵根,今朝谓之悟性,悟性高者,可一朝顿悟,道法通神,轻易便能凝聚神通种子,拜入名门大派。"
说到此处,他唇角微扬,却无端透出几分寂寥:"而我这般散修,蹉跎三百载,不过小成。”
“你可愿将功法借我一观?”
朱玄真抬眸,眼底映着烛火微光,声音清冷如霜。
谢怀礼闻言,唇角微扬,广袖轻拂间,一枚莹润玉简已然落在掌心。
“道主想看,自无不可。”
他指尖轻推,玉简悬空而浮,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竟无半分迟疑。
朱玄真眸光微动,灵识缓缓探入。
逍遥游入道篇。
吾名萧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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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号逍遥子,一乐山,二乐水,三乐好友交游,美人美酒作伴,感天地之逍遥,觉宇宙之无穷,幸甚至哉,谨留此法留后辈,入我逍遥客,不染世间愁。
灵识掠过字句的刹那,似有清风拂面,远山流水之景在识海中徐徐展开,恍若置身云海之巅,天地浩渺尽在眼前。
朱玄真蓦地收回灵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功法,如其名,字里行间尽是逍遥之意,无拘无束,自在随心。
"如何?"
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坦然。
朱玄真微皱眉,似在斟酌词句:“你认为何为逍遥?”
“不受外物所拘,不受外人所迫,逆天证道,得大神通,大自在,此为逍遥。”
他指尖轻抚过腰间一枚褪色的香囊,声音蓦地温柔:“与爱妻相陪,长生永视,比翼双飞,亦为逍遥。"
朱玄真沉默片刻。
烛火摇曳,在她清冷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
"此念可嘉......"
她缓缓摇头:"只可惜有逍遥之意,却无逍遥之力,你一求长生,二求名利,三求亡妻,皆不可得,早已与逍遥背道而驰,此法小成己是幸事。”
谢怀礼身形微僵。
许久,才艰涩开口:"小道确与逍遥无缘。"
他垂眸,广袖下的指尖微微发颤,艰难道:“小道确与逍遥无缘,只求好生辅佐道主,待来日您逆天成神,施还我愿。”
朱玄真忽然笑了。
那笑意很浅,却让谢怀礼无端心悸。
她轻声道:"此志已失逍遥。"
夜风穿堂,烛火猛地一跳,她起身,青莲剑穗在轻扬。
“你修的是道,而非道修你,你是谢怀之,而非逍遥子,在我眼中我骂你是逍遥,我放任你胡思乱想亦是逍遥,我即逍遥,你可得逍遥否?”
谢怀礼怔然,半晌,才苦笑着垂首:“恕小道驽钝,无法理解道主深意。”
朱玄真蹙眉,指尖在玉简上轻轻一划,嗤笑道:“罢了,你与逍遥无缘,倒是极适合,做那朝九晚六,还日日感恩戴德的打工仔。"
谢怀礼愕然:"道主,这是何意?"
"你不需要知道。"
她背对着他,声音淡淡:"我给你三日,若悟不得逍遥,便不必游山玩水,寻什么自由之气了,而是为我当牛做马,劳苦一生。"
“道主,既以奉您为主……”
“不必多说,这就是我的吩咐。”
“是。”
他终是低应一声,广袖轻拂,转身欲离。
谢怀礼驻足回首,却见她指尖轻点那口漆黑棺木,唇角微勾:"别忘了,你的棺材。"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映得棺木边缘金纹明灭不定,待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朱玄真才转身走向屋内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
“这就是封建皇朝禁锢的思想吗?王孙公子即如此,更何论那些平民百姓。”朱玄真低喃,指尖抚过粗糙的床沿:“逍遥啊,适者甚少。”
灵识沉入玉简,她在逍遥游下另刻一篇——
截然不同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