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改变？”


    妮菲挑了挑眉，“可你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啊。在灵魂融合后，就是完整的‘艾伊娜’了才对，应该不存在谁来主导意识这种问题吧？”


    小伊竖起食指摇了摇，道：“这就是信息差的所在了。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完全一样的。灵魂是分主次的，我是从另外一个我的体内分裂出来的，所以，另外一个我才是‘主体’，而我只是被分割出来的‘副体’。”


    “一旦进行灵魂融合，我这个‘副体’就会回归‘主体’的体内，然后从此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灾】故意让我们拥有了不同的意识。也就是说，自从我们分裂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有了差别，不再是单纯的同一个人了。我和她，更像是出自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让我进行灵魂融合，对我而言，就像是让我去死。”


    小伊双眸微垂，“我也是艾伊娜啊，我也想活在这个世界上，去看这个世界的风景，去结识更多的人，去陪在大家身边……”


    “可一旦进行灵魂融合了，对我而言，我便和这个世界永别了……这样一想的话，你们是不是多多少少也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拒绝灵魂融合了呢？”


    “……但你要取代另外一个小艾的做法，本质上也是要让她消失吧？你不想消失，她也同样不想啊。”妮菲道。


    “是啊。所以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啊，我们双方都不想要消失，那不就代表了，我们永远无法同意灵魂融合吗？”小伊摊了摊手，“现在，你们能明白我为什么那么纠结了吧？”


    小艾也低下了脑袋。


    自己的人生被另外一个自己所替代……


    确实，一般来讲，这恐怕是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吧。


    只要会自我思考、有了自己的想法，眼下的局面就必定会发生……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依旧是同一个人吧？”小艾道，“这段人生，是属于我们双方的，而不是属于我们其中某个人的。无论是你融合我还是我融合你，无论最后我们的内在会不会改变，我们都是‘艾伊娜’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小伊道：“可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进行灵魂融合的话，最后百分之百会是你作为主导意识，将我给吞噬。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用不公平的信息差来削弱你了……就像我说的，我的内在可是很阴暗的哦？为了能够继续存在下去，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哦？”


    “那就由你来主导好了。”小艾道。


    “……”小伊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


    “你想清楚了，现在你的恢复了记忆和灵魂强度，如果进行灵魂融合的话，你是不会消失的。而我也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拖延了，只要能够顺利融合，最后会‘存活’下来的，必然是你。你确定要在现在放弃吗？”


    “其实继续拖下去的话，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吧？”小艾突然道，“灵魂分裂不是儿戏，我会遭受负面作用，你肯定也会才对……我猜，如果到最后我们都不进行灵魂融合的话，只会落得双方都消失的下场吧？”


    “……”


    “不回话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


    “那这样就好说了呀，比起最后大家一起消失，那还不如选择一个人，把‘未来’交到她的手上呢。”


    “你刚刚说‘存活’，我觉得这个用词是不对的。毕竟我们并不是死敌，也不是在厮杀。也许我们之间的利害存在冲突，但绝不是无法和解的。”


    “我觉得，最后是谁都一样的——哪怕是性格改变了，但我想，那依旧会是‘我’，会是大家所熟悉的‘艾伊娜’。”


    其他人见到艾伊娜这么说，纷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而小伊则是叹了口气，道：“不愧是代表了正面的我啊，和你比起来，我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但很可惜，你把事情看简单了。”


    “这道难题的解，只有一个，不存在第二个——你不能把主导权交到我的手上。”


    “为什么？”小艾疑惑道。


    “因为你一旦那样做了，才是真的完了。”小伊道，“你知道，为什么【灾】会给你这个‘阳’的部分设下那么多阻碍，却让我这个‘阴’的部分畅通无阻吗？”


    “甚至于，我在分裂的那一刻起，脑海里就有关于这一切的真相。你不觉得那个【灾】有点太偏袒我了吗？而且，如果它真的想杀死我们，那直接撕裂我们的灵魂就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分裂灵魂呢？”


    “呃……其实它也撕裂灵魂了，不过我们被老师给救回来了。”小艾道。


    “没错，它就是因为知道这种方式行不通，所以才会分裂我们的灵魂。可是，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不管我们谁作为主导进行灵魂融合都可以的话，那它岂不是白费劲了？但你要知道，【灾】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善类。”


    “你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小艾挠了挠头，“那它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因为我们的本质已经不一样了——它在我的体内，埋下了一颗祸患的‘种子’。”


    “什么意思？”


    “诚然，如果我们两个找不到灵魂融合的办法，最后都消失了，对【灾】而言肯定是皆大欢喜。但它也明白，一般的作用在灵魂上的伤，是无法轻易杀死我们的。所以，它留下来了一个后手。”


    “还记得我说的吗，当以我为主导进行灵魂融合的话，‘艾伊娜’的内在就会被改变，我指的可不单单只是性格方面。”


    “当以我为主导进行灵魂融合时，那枚‘种子’就会开始生根发芽。我会受到【灾】的影响，逐渐向【灾】的那一面靠拢。而由于我本身代表的就是阴暗面，所以我会更容易被同化。”


    “等会儿……我之前明明检查过你们俩的体内，没有发现任何【灾】的气息啊！”伊影打断道。


    “伊影小姐发现不了这枚‘种子’，是因为它在达成条件并触发前，和空气没什么两样，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而且，即使它被触发了，它也不会让我的存在变成【灾】，那个【灾】也不会因此在我身上复活。我只是在意志上会变得趋向于【灾】而已。所以您无法从气息层面上感知到【灾】是很正常的。”


    小伊看向了小艾，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和你的本质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是纯粹的‘艾伊娜’了。”


    “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