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我只想回归普通的生活，当一个普通人，就够了！”


    然而。


    楚渊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


    三个字，像三柄冰冷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克里斯蒂娜的心上。


    “什么......意思？”


    “那个‘神’，在临死前，已经动用祂的权柄，把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彻底抹消了。”


    楚渊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我现在赋予你的，是全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位格’。”


    “一旦取消这份位格，你就会像被风吹散的沙子，像被橡皮擦掉的字迹。”


    “彻底的，从这个宇宙里，消失。”


    克里斯蒂娜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那张神圣而绝美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回不去了......


    她唯一的，小小的愿望，也破灭了。


    她最终，还是只能以“神”的身份，孤独地，活下去。


    看着克里斯蒂娜那失魂落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秦小雅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


    但她跟克里斯蒂娜不一样啊！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胸部发育过剩的宅女漫画家啊！


    她可没经历过那些被神当狗耍的破事！


    她只是......


    等等！


    秦小雅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那双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璀璨的光！


    她猛地抓住楚渊的胳膊，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无比激动的语气问道：


    “那......那岂不是说......”


    “我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因为赶不上截稿日，画漫画把自己画到饿死，或者是......猝死了？！”


    楚渊：“......”


    克里斯蒂娜：“......”


    空气，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的，死寂。


    楚渊看着秦小雅那张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的，充满了“远大志向”的脸。


    看着她那双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从此以后可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想拖稿就拖稿的美好未来的眼睛。


    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用一种无比复杂的，混杂着无语，佩服，以及“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雅姐。”


    “你的出息......”


    “也就这点了。”


    “这怎么能叫没出息！”秦小雅立刻不服气地挺了挺自己那雄伟的胸膛，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这叫追求终极的人生理想！是返璞归真！是大道至简！”


    她扶了扶眼镜，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给自己找到了全新的神职定位。


    “你想想！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编辑催稿的夺命连环call！再也没有为了赶死线而爆肝画到天亮的痛苦！我就是神！执掌摸鱼权柄的，咸鱼之神！”


    “......”


    楚渊已经不想吐槽了。


    旁边的克里斯蒂娜，看着上一秒还因为神明降临而吓得跪地求饶，下一秒就因为可以合法摸鱼而手舞足蹈的秦小雅，那张苍白而绝美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呆滞的表情。


    凡人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她甚至觉得，有点羡慕。


    就在这诡异而又有些滑稽的气氛中，楚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得跟你们说一下。”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刚刚还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里的克里斯蒂娜，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楚渊挠了挠脸颊，目光望向远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海平面，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我估计，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太久了。”


    “什么意思？”克里斯蒂娜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小雅那张准备发表“咸鱼神神圣宣言”的脸，也僵住了。


    “意思就是，我动用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能承载的上限，世界本身正在排斥我。”楚渊耸了耸肩，“简单来说，我快要被踢出服务器了。”


    “那......那能待多久？”秦小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渊伸出一根手指，很认真地估算了一下。


    “撑死，一年吧。”


    “一、一年？！”


    秦小雅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刚才那点成为“咸鱼之神”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小脸煞白，一把抓住了楚渊的胳膊，嘴唇都在哆嗦。


    “一年之后呢？！一年之后你会怎么样？！会......会死吗？！”


    她不敢想象。


    如果楚渊消失了，这个没有了他的世界，就算自己变成了神，又有什么意义？


    “死倒不至于。”楚渊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就是得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了。”


    “......”


    秦小雅那剧烈收缩的瞳孔，停滞了。


    她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只是......离开？”


    “嗯，只是离开。”


    “......哦。”


    秦小雅松开了紧紧抓着楚渊的手，整个人，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


    那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看得楚渊眼角直抽。


    下一秒。


    秦小雅猛地抬起头，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这一次，不是对摸鱼的渴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决意！


    “那我跟你一起走！”


    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


    而是通知。


    楚渊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点绷不住了。


    “小雅姐，你......”


    “怎么？不行吗？”秦小雅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都说了，我现在也是神了！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凭什么你能回去，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


    “再说了！”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渊，“你忘了咱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了吗？哪有小渊要把可爱的大雷老婆一个人丢下的道理？！”


    楚渊：“......”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麻烦了。


    这下真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