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傅，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风水确实挺好的，但看起来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前辈高人出手改过。”


    谢辉一手抬着罗盘，一手架着一张黄符，看架势倒是非常专业。


    方源对此不置可否，反正风水他一窍不通，谢师傅说是那就是吧。


    “喂，这附近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方源将引邪蛊从自己肩膀上捏了起来，开口询问，但很可惜，引邪蛊虽然褪去了邪性，变得温顺了许多，但智商依旧不高。


    御兽诀的修炼时间不长，一人一蛊也没有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因此引邪蛊完全无法理解方源的意思，只是扑腾了着自己的翅膀，发出低低的嗡鸣，好像在和方源玩耍。


    “算了，指望你也有些不靠谱。”


    方源看着扑腾正欢的引邪蛊有些无奈，都说洗白弱三分，但是他感觉这玩意洗白之后不只是弱了三分，都快变成智障了。


    随手将引邪蛊放到肩膀上，方源刚打算抬起镜子看看，就听见谢辉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方源闻声将视线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江家祠堂。


    深夜的江家祠堂只有模糊的轮廓，像一尊蹲伏在夜色里的庞大石兽。


    月光吝啬，只给高翘的檐角和斑驳的石阶镀上一层幽冷的淡青色，更衬得祠堂本身深陷于浓稠如墨的黑暗中。


    没有灯火，死寂无声。但那死寂并非安宁，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而更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方源的错觉，他似乎隐隐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从祠堂里传了出来。


    断断续续，伴随着风声细微得几乎听不清，但在黑夜之中却又显得非常刺耳。


    方源微微蹙眉，这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碰撞地板发出的。


    “里面有动静……”


    方源压低声音朝着谢辉示意了一下，谢辉默默点点头。


    有过几次合作，两人也算是颇有默契。一左一右朝着祠堂的方向缓步而去。


    方源这次没有带着斩业刀不过影响不大，他粗通一些拳脚，还有谢辉在一旁压阵，一般邪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来到近前，祠堂门前原本平整的石板路上，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湿冷的露水，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粘腻的幽光。


    仿佛谁刚刚拖着沉重的、带着铁链的脚踝从此挣扎走过，留下了一片不祥的水迹。


    而原本紧闭的祠堂大门此刻却打开了一条缝，挂在门上都锁头碎了一地，散落在地板上。


    “嘎吱。”


    门轴转动发出声响，那“砰砰砰”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方源率先走了进去，他眸中带起赤色微光，周围的漆黑环境完全无法影响到他。


    祠堂里大殿的木门半掩着，方源走到近前，抬手将木门推开，只是里面的情况却让方源和谢辉都不由得一愣。


    昏暗的祠堂之中，一排排灵位下方跪着一个人影，她有些机械的朝着上面一排灵位不断磕头。


    那人披头散发，殷红的鲜血从额头滑落将他身上的白色卡通睡衣染上了斑驳都血红，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可即便是这样，她似乎依旧感受不到痛觉，只是机械地磕头，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撞邪了，救人！”


    谢辉神色一变，眼下的情况根本不用他多想，这种磕法，正常人哪里遭得住。


    谢辉这一声“救人”就像是打破了平衡，正在磕头的那道身影动作一顿，霍然转身看向二人，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上带着一种如野兽般的凶戾。


    “不是我怀疑你的水平，但眼下这种情况，真的还有救吗？”


    方源暗自提起气力，语气也有些凝重，他认出了这张脸，是那个叫江晓蔓的女孩。


    但对方现在这模样，已经离人很远了。


    不等谢辉回答，江晓蔓喉中发出一声嘶鸣，四肢着地朝着两人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好似猎食的豹子。


    “先治住她！”


    “好。”


    方源也不犹豫，脚下一踏直接迎了上去。


    江晓蔓的动作快得违反人体常理，四肢蹬地的瞬间，青石板地面竟发出“咯”的轻微裂响。


    她冲来的姿态带着一股腥风，那被鲜血糊住的脸上，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一双眼睛 眼白布满黑红色的细密血丝，瞳孔却诡异地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方源凝神提气，脚下踏出，身体如同风中柔柳般微微一晃错开江晓蔓正面扑击最猛烈的势头。


    就在她擦身而过的刹那，方源右手双指并拢如剑，无声无息地点向江晓蔓颈后的大椎穴。


    以他的力道这一指下去，足以瞬间麻痹常人的中枢神经。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沾到江晓蔓后颈皮肤时，异变陡生！


    江晓蔓的身体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角度猛地拧转，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或者说像一个被无形丝线强行扯动的木偶。本该落空的手臂带着凄厉的风声反手扫向方源的手腕。


    动作之迅捷狠辣，远超方源预估。


    “嗤啦！”


    方源反应极快，手腕一沉缩回，饶是如此，袖口也被那指甲尖擦过，留下一道浅痕，布料边缘竟冒出几缕微不可察的、带着焦臭味的青烟。


    “这么厉害？”


    方源眉头一挑，颇感诧异。


    但短暂的交手，方源的确感觉到了对方的确还活着，只是不清楚这姑娘撞得是什么邪，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居然变得力大无穷。


    “敕！”


    伴着一声低喝，六张符箓从谢辉袖口飞出朝着江晓蔓飞去。


    江晓蔓反应很快，但谢辉出手角度极为刁钻，虽然被躲开了四张，但还有两张符箓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噗！”


    一声闷响，符箓像是拍在了一滩坚韧冰冷的污秽之上。江晓蔓胸前的衣物瞬间焦黑了一大片，符箓上冒出金红闪烁，与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黑灰色雾气激烈对冲，发出“嘶嘶”如冷水浇入热油的刺耳灼烧声！


    这一下伤害似乎极为不凡，江晓蔓倒飞出去撞在窗户边，从口鼻之中冒出阵阵黑雾。


    然而还不等方源和谢辉有所反应，刚刚遭到重创的江晓蔓猛然纵跃，撞碎了木质窗户，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