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地洒在王艳兵简陋的宿舍里。


    与阳光的温暖不同，宿舍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王艳兵正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个洗得发白的迷彩帆布包，里面也没几件像样的东西，几件换洗的作训服，一双快磨平底的作战靴。


    他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去，又拿出来，反复几次，动作迟缓。


    叶凡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说铁牛，你这是要去狼牙报道，还是要去上刑场啊？脸拉得比驴还长。”叶凡调侃道。


    王艳兵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不舍，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眼神黯淡。


    “凡哥，我……我不想去狼牙。”


    “狼牙有啥好的？听说训练跟扒层皮似的，天天打打杀杀的，我……我不喜欢。”


    王艳兵放下手里的衣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看着叶凡，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


    “我就想跟着凡哥你，在咱们养殖场养猪，多好啊！清静自在，每天都能看到你，还能学东西，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开心的，真的！”


    “干嘛非得去那个什么狼牙选拔？我这身子骨，去了也是垫底的。”


    叶凡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走过去拍了拍王艳兵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咱哥几个，也舍不得……嗯，那些猪崽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摸了摸下巴，组织着措辞：“不过话说回来，老范这个人吧……”


    “范天雷这个人，是个汉子，有担当，这点没得说，关键时刻能扛事儿。”


    “但是呢，他那个脑子，有时候容易一根筋，或者说偶尔会短路。”


    王艳兵眨巴眨巴眼，不太明白叶凡的意思。


    叶凡继续解释道：“你还记得上次演习不？他怎么搞的？带着狼牙那帮精英，嗷嗷叫着就一头扎进咱俩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被咱俩当场活捉，挂起来在那里荡来荡去的，还在表彰大会上被人嘲笑！”


    “你说，这指挥水平……是不是有点让人捏把汗？”


    “你这愣头青，性格又直，跟着他，我真怕你哪天也跟着他一起犯糊涂，稀里糊涂就往前冲，到时候……啧啧，小命要紧啊兄弟！咱可不能干赔本的买卖。”


    王艳兵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一琢磨，好像凡哥说的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范副司令那股子猛劲儿，他是见识过的。


    “那……那咋办啊凡哥？团长都发话了，军令如山，不去不行啊！”王艳兵苦着脸。


    叶凡摸着下巴，想了想。


    “山人自有妙计。”


    他凑近王艳兵，压低了声音：“你去，必须去。”


    “这是命令，违抗不了，不然老康脸上也挂不住”


    “啊？”王艳兵更愁了，这不是白说了吗。


    “但是……”叶凡拖长了语调，“你得想办法在选拔的时候，表现得差一些，通不过选拔！”


    王艳兵眼睛一亮：“通不过选拔？”


    “对！”叶凡打了个响指，“你想啊，你初选都磕磕绊绊，勉强过关，或者干脆就过不了，他范天雷还好意思硬把你留下来？”


    “狼牙选拔，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他总不能硬塞个‘关系户’进去吧？”


    “到时候，你就能顺理成章地滚回咱们养殖场，继续跟我养猪！”


    叶凡冲他挤了挤眼睛：“放心，这事儿，哥在暗中帮你一把，保证你‘顺利’淘汰！”


    王艳兵顿时愁云消散，“真的？凡哥，你可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凡拍着胸脯保证。


    与此同时，铁拳团团长办公室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康雷头痛欲裂，宿醉的滋味儿，那叫一个酸爽。


    他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桌子上那份已经签好字的调令，上面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三个名字刺眼得很。


    “我特么……我特么就是个棒槌！”


    康雷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穿越回昨晚，把那个吹牛拍胸脯的自己给一巴掌扇醒。


    “啪！”


    他真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虽然不重，但声音挺响。


    “我让你喝酒！我让你吹牛逼！我让你把老子的兵当土豆送人！”他捶着自己的额头，咬牙切齿。


    “这下好了，三个尖子，全特么送出去了！我怎么跟下面连队交代？我怎么跟政委交代？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康雷捶着桌子，一脸生无可恋，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康雷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神枪手四连连长龚箭和机械六连连长陈国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龚箭，眼圈都有点红，布满了血丝。


    “团长……”龚箭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惜，“何晨光……就这么没了？调令我们都看到了。”


    他的心在滴血啊！


    何晨光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他神枪手四连未来的顶梁柱，是他最看好的骄傲！


    康雷看着龚箭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脸一红，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老龚啊，这个……事发突然，我也是……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龚箭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怨念：“团长，当初要是叶凡那小子来我神枪手四连，现在哭的，就是他陈黑子了！还有何晨光这苗子，多好啊！”


    旁边的陈连长，闻言脸更黑了，但也只能苦笑。


    “我的王艳兵啊！”陈连长也忍不住哀嚎起来，声音比龚箭还大，“我辛辛苦苦培养的格斗尖子，潜伏好手，那小子天生就是干侦察的料！就这么……被狼牙给叼走了！”


    “团长，你这……也太敞亮了！咱们铁拳团的家底，都快被您送干净了！”


    这哪是敞亮，这是败家啊！


    康雷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数落，头更疼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他烦躁地摆摆手：“范天雷那老小子，太特么不是东西了！灌我酒！套我话！”


    “等下次演习，看我怎么收拾他狼牙！”康雷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只是这狠话，在此刻听起来，多少有点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