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降臣挂在李平安身上，气呼呼的。


    “嗯？”


    李平安忽的眉头一皱，就在刚刚他察觉到自己下在李云星身上的蛊，因被下蛊者陷入生命危险而躁动。


    “来人。”


    李平安话音刚落，房间的木门外一道黑影闪了出来，“陛下。”


    “之前从这屋走出去的那人，”李平安淡淡开口，“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门外的黑影应下之后嗖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降臣有些诧异。


    “刚进洛阳时。”李平安面露沉思，李云星这刚复活就要挂了？


    “不对，”降臣好奇的，“李云星怎么了？刚才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李平安则是直视着眼前的好奇姐，“知道我为什么不早说吗？”


    他现在回答的问题是降臣问的上一个问题——那个屏蔽五感的羽灵秘术。


    “第一，你的功法没完成之前，告诉你这些，毫无用处。”


    “第二，我没有事事都向别人提前透露的习惯，”


    “第三，如果是你问一个问题，我回答一个问题，干脆不用吃饭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哦~”降臣咬着银牙，质问，“那你那个皇后呢？你也不和她说？”


    “很少说，”李平安耸肩，“不要小瞧我俩的羁绊啊，混蛋，”


    “我现在一拍屁股，她秒懂的好吗？”


    “呸！”降臣清啐一口，“下流！”


    “下流自命上流，也是一种修养。”李平安拍了拍降臣。


    在降臣疑惑的目光中，李平安无奈叹了口气，


    “好家伙，还得练。”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下来，我现在要入宫，和我一起去吧。”


    “算了，”降臣双脚落地，“我应该先补一觉……你那些红颜知己，我还是回头再认识吧。”


    说着，她往床上一趴，左脚蹬着右脚蹬下长靴——露出同样涂着粉色指甲的足尖，


    察觉到有道目光投来，


    她勾了勾嘴角，扬起娟秀足弓，荡着，“没看过啊？”


    “一直关着灯，当然没见过。”李平安实话实说，探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抓住——一旁的被褥，“休息吧，回头再来找你。”


    “等等。”降臣忽然伸手拉住李平安，口吐芬兰。


    日上三竿？


    “就门口的那家伙……给我两个。”


    “烬？”李平安挑眉，“我手下这类人才也不多，也就六个……估计等过两天李存忍来了也就堪堪十二个。”


    “你要他们做什么？”


    “保护我啊。”降臣理不直气也壮，“我一个弱女子，难道你认为不需要保护吗？”


    你弱？


    说实话，在这洛阳城内，先不说刺客进的来进不来。


    就降臣这大天位之上的实力，怎么好意思哭弱的？


    看着李平安表情怪异，降臣直接贴了上去，“怎么？你难道认为我不需要保护吗？”


    “别拿他们练功。”李平安无奈，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鎏金色的牌中心刻着一个‘烬’字，


    “算上去跟着李云星的那个，我留两个，”


    “还有两个一直在皇宫，”


    “也就只能匀给你两个。”


    “够了够了。”降臣一把抢过那个鎏金令牌，“来人！”


    “唰！”


    两个黑影应在门外的窗纸上。


    “把房间里的瓦罐都扔了——有毒，记得小心处理，还有那个棺椁，找个地儿卖了。”


    “……”


    门外的两名‘烬’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第1次接到这样的命令。


    “大姐尊重一下人家的职业好吗？”李平安忍不住扶额，“人家是暗杀小组，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那种……”


    “我想杀的人，我自己就杀了啊……”降臣说的有理有据，“我能杀的人，我自己会杀，我杀不了的人，他俩也杀不了，所以让他们帮我做其他的事，很合理吧？”


    “……”


    李平安有些无语，“要不我给你调几个仆从来吧。”


    “不要，我不是那种被纸醉金迷生活腐蚀的人。”


    片刻，


    李平安打开门，对上在门口发愣的两名‘烬’，他伸手搭在二人肩上，拍了拍，“辛苦你们了。”


    “在她手下效力的时候……你二人的奖金……三倍。”


    “去吧。”


    二人身影瞬间消失。


    李平安回头看着床榻上合眼的玲珑美人，开口道，“这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对我，对朝廷绝对的忠心，你那九幽玄天神功……不用让他们练。”


    “知道了。”降臣扬手，扔出一张纸来，“你要的羽灵秘术。”


    ……


    洛阳城皇宫的红墙下，青石板被泼上一桶清水。


    几名太监缩着脖子抱成一团，挥舞着手里的工具——仔细的擦拭着青石板，


    一边干活一边议论着，“听说监国大人已经三日没踏出上书房了，昨夜值夜的小顺子瞧见，卯时二刻灯还亮着。”


    “可不是，连御膳房送去的羹汤都原封不动端了回来。”梳着双髻的宫女咬着帕子，眼尾泛着担忧，“前日见大人发冠松了些，那额前的刘海……好像都有白发了。”


    “虽说咱这陛下深入简出……”一名小太监拧着毛巾，“但好像偌大一个皇宫，都在围着监国转一样。”


    “你懂个什么，”双鬓发饰的宫女反驳，“没有陛下在，你真当南边的吴王楚王是看在监国的面子归顺的？”


    “别的不说，就之前那个蜀王孟知祥，在监国还在凤翔的时候，可没少打。”


    “嘘……”小太监手里的毛巾停在半空，竖直的耳朵。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李平安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几人眼前。


    “陛下！！”


    李平安抬手拂了拂肩头，没有理会几人，径直穿了过去。


    当指节落在上书房的木门上时，门内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吱呀——


    烛火在穿堂风里晃了晃，案牍前的人闻声抬头。


    宣纸上墨迹未干，狼毫笔斜斜搁在笔洗旁，李茂贞的手指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那缕本该墨色如瀑的刘海垂在额前，竟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一缕银白。


    李茂贞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些许的沙哑，


    “原来是大皇帝陛下舍得回来了……吴王和楚王的臣服疏都到了，看看？”


    李平安看着周围摆放的堆积如山的奏折，又瞅了瞅了李茂贞额头那里骚气的刘海泛起的缕缕白发。


    “别告诉我批改奏章……把你累死了一次。”


    “你当我是神仙？不过是这堆折子……”李茂贞抬手示意满桌文书，腕间银甲与木案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难缠啊。”


    “都说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他抬眼扫了眼李平安，将面前的文书一推，“都是你惹的祸？”


    “我？”


    “当然是你，”李茂贞揉着太阳穴，感觉酸的厉害，


    “首先，岐地蜀地和中原，忽然合为一处，文书虽多，但国事尚能处理，”


    “再者，你出去跑了一趟，吴地和楚地又上了臣服疏……文书便这样堆了起来，”


    “最后，我那妹子怀了……这偌大的大唐，如今倒是都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上，”


    “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