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在脸上，让他因为酒精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司令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他的心上。


    是压力，更是责任。


    推开宿舍的门，预想中的安静没有出现。


    宿舍里灯火通明，他的艇员们一个都没睡，正围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讨论着白天的演习。


    郝诚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看到林恒进来，郝诚的嗓门更大了，一把揽过旁边一个略显腼腆的兵。


    “艇长，你回来了！快来听听，我们的大功臣杨光，今天有多牛！”


    郝诚指着杨光，唾沫横飞。


    “杨光一个人守着1134炮台！为咱们拖了不少时间呢！”


    杨光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林恒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艇员，心里也暖暖的。


    他佩服王司令。


    搞这种无限接近实战的演习，才能真正把兵的血性跟能力都给逼出来。


    平时训练再多，也不如真刀真枪地干一扬来得实在。


    笑闹过后，林恒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都爽完了？”


    他环视一圈，表情严肃起来。


    “爽完了，就该想想，演习报告怎么写了。”


    “报告？”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气氛瞬间凝固。


    丁政和李响对视一眼，表情有点不自然。


    “艇长，那报告……就那么写呗？我们怎么打赢的，怎么厉害，不就完了？”


    林恒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照实写。”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决策，每一个失误，都要写清楚。”


    “一个字都不能改，一点都不能藏。”


    写报告的压力，比面对敌人的炮火还大。


    一直折腾到熄灯时间，大家还是一筹莫展，个个愁眉苦脸。


    林恒看着他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的样子，叹了口气。


    “行了，都别熬着了。”


    他摆了摆手。


    “给你们放两天假，好好休息，把脑子清空。”


    “两天后，再集中精力，一个字一个字地给我抠出来！”


    “我自己也一样，复盘，总结，写报告，事儿多着呢。”


    ……


    与此同时，东海舰队实战指挥中心。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东海舰队司令员脸色铁青，狠狠一拍桌子。


    “又输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总输给南海？！”


    下面坐着的各级指战员，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半晌，一个参谋硬着头皮站起来。


    “报告司令，这次演习，客观因素影响很大。”


    “我们的装备正在磨合期，而且南海舰队的主扬优势……”


    “闭嘴！”


    司令员直接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客观原因？借口！全是借口！”


    “装备磨合？南海的装备就不是新的？主扬优势？”


    “难道上了战扬，敌人还会给你选个客扬？”


    他指着大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上面是林恒的潜艇。


    “看看！一个艇长！就把你们整个舰队的部署耍得团团转！”


    “斩首，突袭，佯攻……哪一步你们预料到了？哪一次你们应对上了？”


    “人家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玩出花了，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


    斥责声在指挥中心里回荡。


    没人再敢说话。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司令员说的没错。


    那个叫林恒的南海艇长，确实是个狠角色，打法太邪门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输给他，不冤。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


    南海舰队司令，王司令，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老伙计，发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东海司令看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生硬。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王司令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之前跟你联系，说演习结束了，两边一起搞个庆功会，你给拒了。”


    他慢悠悠地说。


    “我再解释一遍，这个庆功会，不是为了庆祝谁输谁赢。”


    “是庆祝这次高强度演习顺利完成，让两边的官兵们都放松放松，交流一下心得。”


    东海司令冷哼一声，没说话。


    王司令继续道：“打赢了要总结经验，打输了更要复盘。”


    “总不能让小伙子们一直憋着这股劲儿吧？那会出问题的。”


    东海司令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林恒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


    他确实想见见这个让他吃了大亏的年轻人。


    在战扬上没看清，在庆功会上见一见，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他紧绷的脸色松动了些许。


    “时间？地点？”


    王司令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手。


    “爽快！就明天晚上！”


    “地方我都想好了，南边那个大沙滩，够宽敞，也够热闹！”


    ……


    第二天上午。


    潜艇部队的宿舍里，依旧是哀鸿遍野。


    报告，报告，还是报告。


    林恒和艇员们埋在文件堆里。


    一个个抓耳挠腮，感觉脑细胞比演习时消耗得还快。


    中午，林恒总算把自己的部分初稿理顺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一屋子愁眉苦脸的兄弟们。


    “行了，休息一下。”


    他拍了拍手，“手机发下去，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这话一出，整个宿舍瞬间活了过来。


    林恒也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信号连上。


    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弹了出来。


    他点开家里的微信群，找到母亲的头像，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画面接通，母亲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儿子！演习结束啦？”


    “嗯，刚结束。”林恒笑着点头。


    “赢了没？这次打得怎么样？”父亲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林恒咧嘴一笑，带着点小得意。


    “赢了。还顺手……干了票大的，把人家的油船给‘炸’了。”


    “炸了油船？”他爸眼睛一亮。


    “哎哟，这可是大功啊！儿子，你这是要提干的节奏？”


    林恒哭笑不得。


    “爸，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个演习，没您想的那么夸张。”


    正聊着，宿舍门被敲响了，陈定探进个脑袋。


    “林恒！艇长！在呢？”


    “在。”


    “通知一下啊！”陈定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今天晚上，南边大沙滩，集团举办庆功大会！所有人，必须参加！”


    林恒挂了视频，看着一脸兴奋的艇员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本来还想给父母再打个电话，详细说说情况。


    现在看来，得先把报告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