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字的艇员，眼眶都红了。


    他们从没想过，自己这些看似平凡的工作.


    会被艇长如此郑重地在这样盛大的扬合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件件说出来。


    最后，林恒站起身，面向台下所有的官兵，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今天能站在这里，不是我林恒一个人的功劳。”


    “我的胜利，离不开我身边的每一个兄弟。”


    “更离不开南海舰队所有参战人员的浴血奋战。”


    “这份荣誉，属于我们1134艇，属于我们南海舰队！”


    话音落下，台下先是短暂的安静。


    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加热烈、发自肺腑的掌声。


    角落里，两个穿着东海舰队作训服的年轻军官。


    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林恒。


    “我靠，老于，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徐汇捅了捅身边战友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于东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出息点！给咱们舰院丢人。”


    嘴上这么说，他自己的眼神里既有羡慕，更有由衷的佩服。


    “能跟他当同学，现在又能当战友，说真的，挺幸运的。”


    而在另一边，贵宾席上。


    南海舰队的王司令嘴角噙着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侧头对身边的海豹大队大队长许野低声说道。


    “看见没，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给他一个舞台，他能给你唱出全扬最响的戏。”


    许野那张常年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司令部那边，为了给他的奖励，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王司令又补充了一句，话里带着点幸福的烦恼。


    “给低了，对不起他这泼天的功劳。给高了，又怕他骄傲自满。难办啊。”


    台上的掌声终于渐渐平息。


    主持人重新走上台，声音激动。


    “感谢林恒艇长和1134艇的英雄们！”


    “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和我们一样，对这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突围充满了好奇。”


    “下面，就进入提问环节，大家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举手示意。”


    话音刚落，“唰”的一下，台下举起了大半的手臂，像一片茂密的森林。


    主持人选了一位肩扛上校军衔的大队长。


    那名大队长站起身，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林恒艇长，你好！我是东海舰队‘舟山’号护卫舰舰长。”


    “我想请问，在你们的艇身已经多处受损，主炮也出现了故障。”


    “面对我们数艘战舰的饱和式火力覆盖，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你真的……不怕牺牲吗？”


    这个问题一出，全扬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恒身上。


    这是一个尖锐而又直击内心的问题。


    几乎所有的官兵，都在心里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杨光、丁政他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的汗又冒了出来。


    他们看着林恒的背影，既紧张又期待。


    林恒拿起话筒，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或成熟的面孔，缓缓开口：


    “怕吗？”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当然怕。”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以为会听到一番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豪言壮语。


    林恒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坦诚。


    “我怕死，怕得要命。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怕我再也见不到我这帮能把后背交给我的兄弟。”


    “我怕我还没来得及实现我的理想，就先去见了马克思。”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善意的笑声。


    这番大实话，瞬间拉近了他与所有人的距离。


    “但是，”林恒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在穿上这身军装，登上这艘战艇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必须排在‘怕’的后面。”


    “我的身后，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战艇，是我的任务。”


    “当炮弹在我们身边爆炸，当火光照亮我们每一个人的脸，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


    “我没有时间去害怕，我的兄弟们也没有时间去害怕。”


    “因为我们都清楚，作为军人，我们的职责不是考虑自己会不会牺牲，而是如何去争取胜利。”


    “哪怕代价是牺牲。”


    他站起身，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如果我们的牺牲，能换来任务的完成，能换来更多战友的生存，能捍卫我们身后这片海域的安宁。”


    “那么，这份牺牲，就是我们作为一名军人，最高的荣耀！”


    “我的回答，完毕！”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林恒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


    那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一个真正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人。


    最真挚、最滚烫的心声。


    下一秒。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


    这一次，掌声里没有了好奇，没有了审视，只剩下最纯粹的、发自肺腑的敬佩。


    ……


    座谈会结束，已经是中午。


    东海舰队的司令员亲自走上台。


    和林恒他们一一握手，脸上满是欣赏的笑容。


    “讲得好！讲得非常好！”司令员拍着林恒的肩膀。


    “小伙子，有前途！今天中午别走了，我做东，请你们1134艇全体船员，吃顿便饭！”


    “啥？”郝诚的嘴巴张成了O型。


    杨光和丁政他们也是一脸懵逼，互相看了看，怀疑自己听错了。


    东海舰队的最高首长，要请他们几个大头兵吃饭？


    这……这待遇也太顶了吧！


    “司令员，这太麻烦您了……”林恒连忙推辞。


    “麻烦什么！你们是英雄，是功臣！打了胜仗，还不能管顿饭吗？”


    司令员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就这么定了！走！”


    于是，在无数东海舰队官兵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


    1134艇全体成员，被司令员亲自带着，上了一辆考斯特。


    直奔舰队招待所的最高规格包厢。


    车上，几个活宝彻底绷不住了。


    “我的娘欸，我不是在做梦吧？司令员请我们吃饭？”


    郝诚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丁政，你手怎么还在抖？”


    杨光看着丁政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忍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