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牵挂

作品:《四合院之1947我来了

    随后杨婶揣着攒了半年的鸡蛋去供销社,非要换些云南白药。“婶子,这药可金贵着呢。”蔡全无为难地搓着手。杨婶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对银镯子,那是她唯一的嫁妆:“就换这药!我儿子在山里......”话音未落,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


    “杨婶,喝碗绿豆汤降降火。” 徐慧真端着粗瓷碗走来,却见老人的手死死攥着信纸边缘,骨节泛白。杨婶突然把信往她手里一塞:“慧真你识字多,快帮我瞧瞧,这 '' 训练时扭了腰 '' 几个字,是不是写得特别重?” 墨色在 "扭了腰" 三个字上晕开,像洇开的血渍。


    深夜,杨婶的屋子还亮着油灯。她戴着老花镜,就着昏黄的光将儿子的信平铺在炕桌上,用缝衣针小心翼翼地挑起信纸,仔细端详着。背面果然有淡淡的血迹,就在 "一切都好" 的字样下方,蜿蜒成细小的溪流。老人的嘴唇剧烈颤抖,却死死咬住,生怕哭声惊醒隔壁熟睡的承平承安。


    徐慧真推开杨婶虚掩的房门时,正看见老人对着煤油灯,用绣花针挑开儿子来信的纸背,自打李天佑去了前线,她就时不时的带孩子回来住几天。月光透过窗棂,在杨婶佝偻的背上投下蛛网似的影子,银发间夹杂的几缕灰丝,在灯影里微微颤动。


    “杨婶,” 徐慧真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飞了灯焰上的飞蛾,“您看这信纸上的血印子,像不像咱胡同口老槐树上的树胶?” 她挨着老人坐下,指尖轻轻抚过信笺背面那道蜿蜒的痕迹,“去年小石头爬树摔了,血蹭在作业本上,也是这么淡淡的红。”


    杨婶的针突然掉在炕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徐慧真捡起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块褪色的红布,用剪刀细细剪出个小布人:“我听运输队的说,西南的山都长着会流血的树,杨志远说不定只是帮老乡砍树时蹭破了手。” 布人歪歪扭扭的脸上,她用墨点了两颗笑眼,“您瞧,这小人儿腰不疼,还能帮咱扛柴火呢。”


    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掐进她掌纹里:“慧真啊,我这心里头跟揣了秤砣似的......” 话音未落,眼泪就砸在布人上,晕开两团深色的痕迹。徐慧真抽出另一只手,从炕柜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槐花,“您记不记得前年春天,小石头爬树上给您够槐花,裤腰带给扯断了?”


    杨婶愣了愣,皱纹堆起的眼角忽然有了笑意。徐慧真趁热打铁,把槐花塞进她手里:“志远在信里说过,西南的槐花跟咱这儿不一样,开得像火似的。等他伤好了,准保摘一大筐回来,给您蒸槐花饼吃。”


    她拿起老人缝了一半的护腰,往里面絮着柔软的棉絮,“钱叔把压箱底的老牛皮絮上兔皮拿过来了,山里湿气重,暖腰暖腿都成,回头咱缝在护腰上。您看这护腰,针脚多密实,比医院的绷带还管用呢。”


    窗外的蝉鸣突然歇了,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棵相依的老树。杨婶一边絮着护腰,一边讲着杨志远小时候的趣事:“他六岁那年,非说自己能扛起石磨,结果把脚砸了,躺炕上吃了三天他爹熬的骨汤,倒是把他香坏了,打那之后就总琢磨着怎么再受点伤去吃好吃的。可他又怕疼,不肯真受伤,只好装病,被他爹发现后那顿揍......” 杨婶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哭声,只是时不时用袖口擦眼睛,手里的布人被攥得暖暖的。


    杨婶捧着护腰,忽然指着墙上儿子的照片笑了:“你看他穿军装的样儿,腰板挺得比咱胡同新立的电线杆还直。” 照片上的青年笑得灿烂,领章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喊一声 “娘,我回来了”。徐慧真望着照片,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满室的愁云都淡了些。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徐慧真把絮好的护腰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杨婶怀里:“今儿咱就往西南寄包裹,里头除了白药,还有您腌的芥菜疙瘩。杨志远啊,准保抢在战友前头吃完。” 她替老人理了理乱发,看见她鬓角新生的白发,突然想起李天佑来信里说的 “坑道里的月亮,圆得像家里的烧饼”。


    包裹寄走那天,杨婶在门口愣愣的守了整整三个时辰。看着邮递员的绿色自行车消失在胡同口,她对着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儿啊,别瞒着娘......” 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像极了信纸上那道抹不去的伤痕。此后每个黄昏,她都要在院子里多摆一副碗筷,望着天际的火烧云,等那个暂时不会回来吃饭的人。


    深秋的北京,寒意裹挟着肃杀之气笼罩街巷。四季鲜酒馆外的槐树叶子簌簌飘落,与张贴在墙头的《关于开展成分核查工作的通告》一同在风中翻卷,油墨印就的 “倒查两年” 的字样被露水洇得发皱。


    徐慧真正在柜台前核对账目,算盘珠子的脆响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何雨柱脸色青白地撞开酒馆门,衣襟下摆沾满菜市扬的泥点:“慧真姐,隔壁街瓷器庄的刘老板,昨儿被带走了!说是解放前私通国民党军官,还隐匿财产,反动资本家虚报成小业主......” 话音未落,酒馆里顿时鸦雀无声,酒客们握着酒碗的手纷纷僵住。


    钱叔的修鞋锥 “当啷” 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盯着通告上 “严惩弄虚作假” 的红字:“早该查了!西四牌楼那边,有人把田产藏在佃户名下,还装穷申请救济粮......” 他的声音发颤,仿佛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那些被地主欺压的日子在记忆里翻涌。


    拉车的板儿爷气的满脸通红的喝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想着捞好处!咱们在后方勒紧裤腰带支援前线,他们倒好......”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把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望着墙上李天佑的照片,想起自家成分登记前,李天佑早早就把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分开登记了,只是想到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交代的事情,隐隐有些心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见她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几根白发,这些日子,她总在梦中被批斗的口号惊醒,梦里无数人举着拳头喊 “打倒资本家”,而她攥着成分登记表,却怎么也证明不了自己的坦荡。


    核查风暴愈演愈烈。某天清晨,酒馆门口围满了人。徐慧真挤到前排,看见胡同口王裁缝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押着走过,那人哭嚎着:“我真不是地主崽子!当年那几亩地是租的......”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说他私藏金条,被自家伙计揭发。


    钱叔蹲在修鞋摊前,默默将磨得发亮的鞋拔子收进木箱,那是李天佑父亲留下的物件,承载着一个革命家庭清白坦荡的过往。他望着不远处悬挂的 “公私合营” 牌匾,喃喃自语:“脚正不怕鞋歪,咱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徐慧真站在酒馆台阶上,望着人潮散去的街道,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扑簌簌打在她的裤脚。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每一个字迹都像烙印般清晰。远处传来广播里激昂的革命歌曲,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酒馆的门,无论核查如何严苛,四季鲜的灯火,永远为那些清白正直的人而亮。


    暮色给四季鲜酒馆的砖墙蒙上一层灰纱。徐慧真正将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 “咔嗒” 扣上的声响,与何雨柱摔下炒勺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后厨飘出的糊味里,何雨柱扯着围裙冲出来,脸涨得比锅里的红烧肉还红:“凭啥查咱们?每天给志愿军熬姜汤的是咱们,捐钱捐物的也是咱们!”


    徐慧真按住算盘,算珠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望着墙上 “公私合营” 的牌匾,那抹红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雨柱,王裁缝藏金条的事,街坊四邻谁能想到?” 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咱们虽是小工商业者,但酒馆的酒曲用量、账本流水...... 稍有差池,就是把柄。”


    何雨柱抓起灶台上的抹布狠狠一甩:“照你这么说,咱们得把每粒米、每滴酒都记成诗?”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隔壁绸缎庄的伙计,为了立功,连老板藏在床底的银元都抖搂出来了!这世道......” 话音未落,酒馆门被推开,穿制服的核查人员跨进门槛,徐慧真感觉算盘珠子突然在掌心发烫,而何雨柱已抄起炒勺,故意把铁锅撞得叮当响:“来客人了?先尝尝新炖的红烧肉!”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对着油灯逐页核对账本,连去年腊月卖剩的半坛黄酒都记在备注栏。何雨柱蹲在墙角修补漏风的窗缝,嘴里还在嘟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徐慧真注意到,他往募捐箱里塞钱时,偷偷把自己新买的胶鞋也一并塞了进去。风从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吹得账本哗啦啦响,徐慧真望着何雨柱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咋咋呼呼的汉子,或许比她更懂得,清白二字该怎么用行动写在这世道上。


    成分核查的风暴席卷过后,徐慧真常常在深夜对着油灯发呆。铁皮柜里的成分登记表被她反复取出又放回,纸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针尖刻进心里的印记。她摸着登记表上自己亲手写下的 “小工商业者”的出身,耳边总会响起被押走的王裁缝的哭喊,那种混杂着恐惧与不甘的声音,在无数个夜里惊醒她的梦。


    白天,她在酒馆里更加谨小慎微。擦拭柜台时,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扫过进店的每一个人,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给酒客盛酒时,手腕都比以往更稳,笑容却多了几分僵硬。何雨柱曾悄悄问她:“慧真姐,咱行得正坐得直,还怕啥?” 她只是苦笑,没说出口的是,那些被枪毙的 “弄虚作假者”,谁曾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钱叔察觉到她的不安,特意将珍藏的老怀表送给她,表盖上刻着 “光明磊落” 四个字。“拿着,” 钱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鼓励,“咱们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可怕的。” 徐慧真摩挲着冰凉的表壳,仿佛握住了一团火,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了几分。


    生活上,她对酒馆的每一笔账都抠得更细了。账本上的字迹比以往更加工整,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反复核对三遍以上。她还主动找到田丹,提出要将酒馆的经营情况按月写成报告上交。“我想让组织知道,四季鲜清清白白,绝不做亏心事。” 她的声音坚定,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中气氛的变化。二丫变得更加懂事,放学回家就主动帮着照顾弟妹、打扫卫生。小丫和小石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打闹,写作业时安静得让人心疼。有次徐慧真半夜醒来,看见二丫趴在桌上写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哥哥,嫂子最近总在叹气,我会好好听话,你在前线也要小心……”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常常站在酒馆门口,望着寂静的街道发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月光洒在 “公私合营” 的牌匾上,泛着冷清的光。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锁门,算盘珠子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那是她给自己寻找的安全感,每一次清脆的碰撞声,都像是在告诉自己:清白做人,踏实做事,总会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