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倚着柜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手拉手刚进门的韩乐乐和王小海。


    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将两人的肢体动作、神情尽收眼底。


    感受到小姨的目光，韩乐乐松开拉着的手，红着脸自觉地揪着衣角，脑袋低垂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王小海低头耷拉脑，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叶澜，好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林安稍晚于两人进店，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等着看好戏。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韩乐乐实在受不了小姨那探究的目光，强装镇定，快步凑到叶澜身边，晃着她的胳膊，试图转移话题：“小姨，林安买了很多原石，你帮他看下吧。”


    说话间，她眼角余光看了眼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王小海，又快速朝他眨眨眼，示意他配合。


    王小海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急忙从田志勇手里拿过黑色提包，凑到叶澜附近，将包里大大小小的翡翠原石一股脑全部拿出来，一脸憨笑道：“小姨，麻烦您帮忙看看。”


    叶澜看到十几块原石摆在眼前，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暂时顾不上追问外甥女，转身从柜台后拿出强光手电，仔细查看每一块原石。


    眼看叶澜的注意力全在原石上，王小海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偷偷给韩乐乐竖了个大拇指。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叶澜把所有原石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看着这些原石，她内心有些无奈，这些原石要么皮壳太厚，光线几乎透不进去；要么表变有裂纹，甚至带着明显的作假痕迹，没有一块有出色表现。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小伙也是个‘人才’啊，他不会以为原石反着挑，别墅就能靠大海吧？


    她抬头看向林安，打算宽慰几句。


    两人眼神交汇，她见林安眼神笃定从容，没有露出半点慌乱，感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犹豫片刻，她委婉说道：“林安你这些原石都没什么表现，我也拿不准，你打算开窗？还是直接解石？”


    “麻烦叶姐了，直接切就行。”林安回道。


    叶澜点点头，转身朝后堂喊道：“娜布，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身着筒裙的黑壮女人快步走过来，微微躬身：“老板。”


    “你帮小哥把这些原石切一下。”叶澜指了指桌子上的原石。


    “好的。”


    娜布应了一声，随后对着林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往后堂走去。


    田志勇眼疾手快，把原石装回提包，紧跟在林安身后。


    王小海也急忙跟了上去，他实在不想再待在前厅，被叶澜审视的目光盯着。


    韩乐乐见几人都走了，看了眼小姨，心里有些忐忑。她磨磨蹭蹭地挪动脚步，也想往后堂走。


    “回来！”


    叶澜伸手拽住想溜的韩乐乐，把她拉到柜台后。


    她目光紧盯着外甥女，小声问道：“昨晚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回来住？”


    韩乐乐低着头，声音很小：“昨天？昨天啥也没干，我们逛到很晚，怕回来打扰您休息，我就在酒店住了。”说话时，她眼神躲闪，不敢和小姨对视。


    叶澜见外甥女躲闪的眼神和不自然的神态，心里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她轻点外甥女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关切，小声嘱咐起来......


    林安跟着娜布来到后堂的一个房间，刚推开门，一股混杂着石粉与机油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伸手在面前扇了扇，皱眉打量起房间。


    房间不大，二十平左右，里面摆满了各种设备和工具，显得十分拥挤。


    一进门左侧靠墙放着两张老旧的桌子，桌面满是划痕。


    一张桌子上放着小型玉石水切机，另一张桌子上摆着多功能台磨机。


    机器的空挡间，整齐摆放着强光手电筒、牙机、电磨机，还有装着不同型号金刚石磨头的塑料盒。


    房间右边，一台一人高的原石切割机占据绝大部分，旁边还放着几个铮亮的金刚石锯片。


    就在林安打量房间设备的时候，娜布递过来一支油性记号笔。


    “先生，为了最大限度保留原石价值、切割精准，辛苦您先在原石上‘画绺’标记切割线，后续我会严格按照标线进行切割。”娜布解释道。


    “好，谢谢！”


    林安接过笔，先拿起那块大马坎料，仔细观察裂纹走向，沿着裂纹画了一道线；又拿起满紫的帕敢料，在刚好能切出紫色的位置上画线；当拿起那块小孩拳头大、黑不溜秋的原石时，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跳过了这块。


    其余几块原石，他都从中间随意画了条线，整个过程花了差不多五分钟，画完后，他把原石交给娜布：“麻烦了，先把几块中间画线切开看一下。”


    “好的，先生。”娜布应道。


    她把料子固定在切割机上，合上盖子，按下开关。很快，锯片切割原石的“滋滋嗡嗡”声在房间里响起。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林安等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娜布见状说道：“先生，您可以到外面稍等一会，好了我通知您。”


    几人退出房间后，林安对身后的田志勇道：“勇哥，你在这等一下，切出色再通知我就行。”


    “好的，老板。”田志勇利落点头。


    林安和王小海回到前厅时，叶澜正在招待一个有些秃顶、大腹便便的顾客。


    韩乐乐站在一旁，撅着嘴巴，满脸都是不耐烦。


    看到两人从后堂出来，韩乐乐原本紧绷的脸色瞬间舒展，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快过来喝茶！”


    说着，她手脚麻利地斟满两杯茶，然后凑到两人近前，压低声音道：“那秃头胖子，天天准点来晃悠，一件东西不买，净缠着我小姨瞎搭讪，看着就腻歪人......”


    就在韩乐乐吐槽的时候，秃头胖子注意到了林安和王小海。他见两人从后堂出来，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胖子一走，韩乐乐立刻拉着叶澜的胳膊说道：“小姨！你可别搭理这人了！他每次来，眼神都直勾勾地盯着你，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叶澜顺着韩乐乐的目光往门外瞥了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别胡说，他是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人，这话要是被他听见可就麻烦了。”


    韩乐乐鼓着腮帮子，满脸不忿，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她心里清楚，小姨独身一人在这边打拼很不容易，要是得罪了市场管理人员，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见外甥女垮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叶澜心里一软，眉眼间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伸手捏了捏韩乐乐的脸颊，轻声道：“傻丫头，放宽心，小姨心里有数。”


    叶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店外传来一阵刻意托长的咳嗽声。她心里一紧，转头望去，只见刚离开不久的秃头胖子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