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故意的吧?

作品:《重生后恶毒作精他清醒了

    光影从床上人的指缝里斜斜落下,像水面漂浮着的碎银。


    俞安醒过来的时候,视线还一片模糊,大脑像灌了铅,意识在昏沉和清醒之间摇摆。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觉得眼皮重得像压了一整夜的雨,连动一下都费劲。


    等到光影缓慢凝聚成轮廓,俞安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病床边,一把深灰色的椅子上,


    季归舟安静坐着,半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他的手搭在病床边,仍旧是那双修长干净的手,


    此刻却紧紧攥着俞安的手腕,仿佛只有这样,


    他才能确信人还在,体温还在,呼吸还在,


    还没再一次从他眼前消失。


    俞安怔了一瞬,下意识想抽手,却只微微动了下指尖,那人立刻醒了。


    季归舟猛然抬头,像是被心底那根绷紧的弦突然一扯,


    整个人往前一倾,视线一眼就撞上了俞安的眼。


    他眼圈微红,像是熬了一整夜,眼底却亮得发烫,


    一点都不像那个一向冷静干练又沉稳得让人难以靠近的季总,


    似乎还是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初到g国的留学生。


    “你醒了……”


    他说得很轻,声音低哑又发涩,


    像藏了太多没来得及说的话,一时间不知从哪一句开始。


    俞安动了动唇,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只发出一个很轻的音节。


    季归舟立刻俯身靠近,眉眼温柔,


    “你先别说话,先躺着。我叫医生过来。”


    他要站起身时,却又忍不住低头,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俞安的额发,


    动作很轻,得像在碰一块易碎的玻璃。


    那一瞬间,俞安忽然想起自己晕倒前,还在小巷子里,


    他闭眼等着的,以为是拳头,却没想到迎来的会是一个拥抱。


    而现在,他又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公寓的午后,他坐在沙发上,偷看青年时,


    心脏也是这么轻飘飘地,被人牢牢攥住了。


    住院的头几天,病房像是时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两人的工作似乎都默契地停摆,


    病房的窗帘永远半掩着,阳光像玻璃杯边溢出的水,悄无声息地晕染进来,


    落在白色床单、纱布和病号服上,一切都过分洁净,过分安静。


    俞安最初是有些紧张的。


    他以为季归舟会问,


    会追问他这几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骗他。


    但没有。


    季归舟只是坐在床边,一天又一天,像是突然又变回了那个他生活里一直存在的人。


    喂水,擦脸,量体温,


    每天医生查房他都跟着,俨然像个认真履职的监护人。


    俞安的手机被季归舟拿走,言之凿凿,


    “你只要负责养伤,其他的别管。”


    语气不轻不重,不带起伏,


    像是在讲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那语气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很久以前,在那间公寓里,


    季归舟刚捡到俞安时,也是这样说的。


    “先吃饭,吃完饭再讲话。”


    “别乱动药箱,我来。”


    “洗澡别超过二十分钟,不然又会发低烧。”


    那时候俞安刚被捡回来,说好点是社恐,其实就是不爱搭理人。


    但有一次俞安凌晨发烧,醒过来看见卧室门没关,厨房那边微亮的橘黄光线下,


    季归舟坐在椅子上写论文,一只手拎着冷毛巾,在等他体温降下来。


    现在也是这样,


    只是地点换成了病房。


    日子突然像是兜了个圈,又回到了从前。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熟悉了,


    甚至让俞安心里有点错觉,


    好像那段时光其实从没断掉过,他们还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早餐轮流做,谁洗碗得看前一天谁输了猜拳。


    他有时会偷偷看季归舟,


    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愤怒,困惑,不解或者伤心,


    哪怕是一丁点责怪的迹象。


    可没有。


    季归舟的表情一直是安静得过分的平淡。


    他没有追问,没有逼他开口,也没有提过他们分开的那些时间。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俞安一开始还紧绷着肩膀,心口像被线勒住,


    每天都在等一个“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当初”的问句,


    但始终没等来。


    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但也正是这种平淡,


    在悄无声息地替他收拾情绪的残局,让他的神经慢慢从紧绷松下来,


    睡眠也从浅梦变成了真正的深睡,胃口也慢慢好起来。


    有时候他半夜醒过来,会看见沙发边的季归舟倚着坐着,


    眉眼温和地垂着头,一只手还搭在他床沿上,像是确认他还在。


    俞安盯着那个身影看了很久,在夜色深时,才小声喃喃一句,


    “……你是故意不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