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高耸林立的大厦第37楼，办公区门口写着秘书部三个大字，李奕在最里边的办公桌上，正埋头噼里啪啦地打字，手在键盘上翻飞，甚至都要打出残影，终于在他打下最后一个键盘的时候，旁边的电话准时地打过来，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吓得周边同样忙碌的同事一跳，纷纷停下手上的活，一副即将上刑地盯着电话。


    李奕还没来得及汇报刚好完工的文件，就听见里面磁性的声音传来，“我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李奕根本欣赏不来老板的声音，闻言立即调出行程表汇报，“您稍后还有一个年底汇报会议，晚上有一个私人宴会需要出席。”


    那头沉默了一瞬，犹豫道：“宴会可以推了吗？”


    李奕翻了一个白眼，对着电话敬业地说：“这个月能推掉的已经推了，剩下的都是您必须到场的。”情之深切，如果不是站在面前，完全看不出来他正在翻白眼加捏着解压小玩具。


    那头一时没有出声，李奕差点以为对方又临时反悔，想旷工，立即劝导，“晚上的私人宴会是智科叶总的生日宴，您出席前半场就可以了。”


    梁冠持闻言皱眉，沉声道：“宴会不去了，你派人送礼过去，按加班算。”


    李奕还想劝劝，“梁总，智科毕竟目前是我们的合作－－”那边根本不想听，直接挂了。李奕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抬头迎上一双双**裸的眼睛，遗憾地宣布：“老规矩，抽签。”


    办公室里顿时哀号一片，哀怨地晃到李奕办公桌旁，挨个熟练地在桌上的抽签桶里抽出一根签。欢喜庆幸的声音不断传出，此时一个甜妹女声尖叫：“痴线的，又是我！咳咳。”声音都喊劈叉了。


    安慰声不停传来，时不时夹杂着疑问：“老板这两个月到底怎么了，每天按时下班也就算了，不能按时就下午旷工一两个小时，到底干嘛去了？”


    “老板不是结婚了吗？新婚宴尔，估计是陪老板娘？”


    “李助，你知道吗？”


    李奕自然不清楚，毕竟私事他们老板自己家里有专门的人打理，梁冠持向来公私分明，几乎不会让他们处理他的私事。


    “不清楚，散了散了，会议还有半小时开始，大家准备准备。”李奕打发同事，随即安慰一下抽签出来的倒霉蛋，“孙秘辛苦晚上跑一趟叶总宴会，有司机接送也不要喝多了。”


    孙秘书苦着一张脸，要笑不笑，“那个叶总看到老板没去，肯定会灌我酒。”


    刚开始合作期间智科很有分寸，但后面的事梁冠持不过问后，智科叶总不知为何就嚣张起来，经常借着工作为难，负责跟进的项目部对此吃了不少苦头，奈何对方是梁董亲自“关照”的合作方，他们只能吃下暗亏。


    李奕安慰地拍了拍她，跟着叹气：“辛苦。”


    办公室外面愁云惨淡，坐在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梁冠持当然不知道，他此刻正对着接下来一周的行程表发愁，想试图在本就不算密集的表格上面删删减减，来来回回半天也减不出个花样。半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边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梁冠持也没坚持，换了个电话拨打，那边第一声还没响完就已经接了，传来一个老年的声音，叫他“小持。”


    梁冠持斜眼看了眼时间，叹气：“今天有会议，不能去接他出院了，帮我跟他说一声。”


    李叔捧着手机开着外放，坐在陪护沙发上，看着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发呆的人，叹了口气，“我这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本来中午就可以办理出院，但为了等梁冠持来接，多等了三个小时，现在人来不了自然没必要还要在医院里待着。


    “嗯。”梁冠持声音闷闷的，“外面风大，记得多给他穿两件衣服，他现在身体虚，受不了凉。”李叔点头称是。


    “那个，李叔，他今天怎么样？”梁冠持踌躇。


    李叔看着从接电话到现在无动于衷仍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那双漂亮的双眼此时正无神地盯着床上的被子，娓娓道来，“小景很乖，上午康复两个小时，看了一个小时的书。午饭吃了一碗粥，吃了两筷子青菜，两块鱼，一小碟水果，吃完药后睡了午觉，醒来后看了半个小时手机，吃了一块糕点.....”


    没人发现在李叔报流水账的时候，叶景放在被子里面的右手无意识地捏着被单无意识地搓磨。


    下午的出院很顺利，除了路上叶景偷偷开窗吹了点风，受了凉，算是安全到家了。叶景住院后接近三个月没有回来过，家里有了些变化，最明显的是地上大部分地方都铺上地毯、安了电梯，其次是家里所有锋利的刀具收了、有棱有角的地方都包了起来，院里改种一些明艳的花.....


    叶景坐在轮椅上被李叔推进大厅，任由李叔把他扶坐在沙发上，家里开了暖气，李叔把他的外衣脱下来，路上吹了风，李叔没给他脱太多，随手接过女佣送过来的姜汤，哄着人喝，“小景来，喝一点。”


    叶景把脸别到一边，他有点热，于是自己脱衣服，李叔当然不同意，拦着他手上的动作继续哄，“哎呦，你先把汤喝了我给你脱行不？老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把汤喝了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拦着，老头也能去休息休息，你看这样成不？”


    “.....”叶景默默端着碗喝了，喝完把碗给李叔，背着身自己脱衣服去了。李叔无法，只能拿着空碗去调暖气。等忙完见时间差不多到傍晚五点半，又去问叶景要不要先吃晚饭，叶景当然不会理他，兀自发呆，不管外界的任何事。


    李叔只好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上目前叶景能吃的糕点和水果，拿了个小毯子和平板过来给他，就去忙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