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白月光重生十年后

    陆瑾画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娆异常。


    她摸了摸口脂,瞧着镜中还有些稚嫩的面容,“这不适合我吧?”


    碧春小声开口,“是李公公吩咐的。”


    这张脸有十分颜色,这样一打扮,让她看起来年长了几岁。


    陆瑾画跟着人去了殿外,走了长长一段路,停在门口。


    李福全瞧着她的装扮,十分满意,自己这样安排,想必陛下也很高兴。


    头一次开荤,可不得打扮好看些?


    “姑娘,可得仔细些伺候。”


    爬床的女子多,很正常,可能得圣颜的,这还是头一个。


    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因此李福全也带着几分敬色。


    陆瑾画眸色复杂,刚消化了自己一觉睡到十年后的事实,又要来见这好色皇帝。


    她脸色有些难看。


    即位的,不会是十三皇子吧。


    十三皇子喜好美色,还是裴硕私底下告诉她的。


    “进去吧。”


    陆瑾画目不斜视,进了殿数十步,便俯身跪下。


    “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燕凌帝抬眸看她,却忍不住拢起眉心。现在虽接近夏日,可早晚总是有些凉意的。


    她的衣裳实在不得体,胳膊朦朦胧胧能看见,连莹润的小腿都若隐若现。


    帝王隐着怒气,拿过大氅兜头将人笼罩住。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屋子里散发着浓郁的龙涎香气味,陆瑾画恨不得味觉消失,又感觉浑身一暖。


    她顿了顿,什么意思?


    刚刚的猜测又被推翻了,不喜好她的颜色,那她岂不是更危险?


    金丝云纹的墨色靴子停在面前,陆瑾画不敢抬头看,许久,只听到帝王又沉又稳的声音。


    “这是何物?”


    陆瑾画顿了顿,直起腰。快速往他手上瞥了一眼。


    “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


    陆瑾画站起身,还是垂着头不看他。


    燕凌帝又气又心塞,她连裴硕都认得,却不认得自己。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看见小姑娘第一眼,他就十分笃信,这绝对是十年前消失的陆瑾画。


    小姑娘看了眼他手中的玉佩,小声回道:“回陛下,这是民女的玉佩。”


    陆瑾画心思极速转动,想告诉他这是昔日九皇子所赠,可惜又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何人。


    若他和九皇子有仇,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却出现在十年后,这话谁都不会相信!她对九皇子有多次救命之恩,凭这一点,就算此事疑点颇多,对方也绝不会追究。


    “是自己的?还是他们所赠?”


    “乃友人所赠……”


    陆瑾画见他拿着玉佩不像是要归还的样子,她有些心惊胆战,“陛下,此物于民女意义非凡,实在无法忍痛割爱。”


    “何人所赠,有何意义?”


    陆瑾画心乱如麻,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如此刨根问底,在这男女大防如此严重的时代,都算调戏了。


    这皇帝还是个讲究的,见一面吃不下去,还得培养培养感情。


    “他与我青梅竹马,曾同生死,共患难过,是民女唯一可托付性命之人。”


    你听懂了吧?


    青梅竹马天生一对,人们大多这么说。


    陆瑾画闭了闭眼,为了她的清白,先给九皇子泼点脏水吧,毕竟有多次救命之恩,想来他不会介意。


    侧面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心上人,帝王何其骄傲,哪里差一个女人,想来不会为难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再不见帝王声音,陆瑾画只觉得自己离死越来越近,实在承受不住。


    以色侍人就侍人吧,总比死了好。


    正当她要跪下请罪时,双臂却被人一把拖住。


    炙热的手掌十分滚烫,“抬头看朕。”


    陆瑾画脑袋垂得死死的,“民女惶恐,不敢直视天颜。”


    耳边传来笑声,“花花,抬头。”


    陆瑾画浑身一震,似有热血猛然冲上头顶。


    这……这个称呼。


    她也顾不得死不死了,睫毛疯狂颤动,一张英俊的面庞映入眼眸,金相玉质,神采英拔,凝着几分笑意。


    那有几分熟悉的眉眼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合,逐渐清明起来。


    “你……殿下……”饶是陆瑾画再冷静,此刻也有些傻眼了。


    被赐给太子时,九皇子远在戍边,她想过下一次二人见面会有多尴尬,但没料到是这副场景。


    陆瑾画嘴角耷拉下去,埋怨道:“都说了好多次,不许这样叫我,好难听。”


    燕凌帝眉梢微扬,“你居然认不出我。”


    陆瑾画揉了揉眼睛,说起来,就算没有穿越,他们也两年没见了。


    见他最后一面时,他才十四五岁,身姿倾长却单薄,自带一股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站在小花厅外面与她说话,“花花,我领了圣旨,不日就要去北地戍边了。”


    那时她还在病中,只听得囫囵,想嘱咐他注意安全,喉咙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时他不仅声如润玉,而且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很爱笑,总有几分明月清风之感。


    今日乍然相见,只觉他戾气沉沉,不威自怒,如山间猛兽,自带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和记忆中的人不说相差无几,只能说迥然不同。


    陆瑾画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唯恐冲撞了圣颜。


    “殿下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都不与我说,叫我好一阵害怕。”


    凭着丰富的临床经验,穿越后虽然贫瘠,但日子也算过得去。


    后来九死一生,被抓来给九皇子治病,发觉他是个小朋友,长得玉雪可爱,登时松了一口气。


    这么些年,陆瑾画一直将他当小孩一样宠着,一觉睡醒,孩子大了,叫她都不敢认。


    瞧着她面色苍白,燕凌帝将人带到桌案边坐下。


    “谁叫你不认得朕,连裴硕都认得。”


    陆瑾画咬了咬牙,“裴硕那会都十七八岁了,我和殿下分开的时候,殿下才十四岁……”


    说着,她却也愣了下。


    十年的时间太长了,足以改变太多人和事。


    昔日阴气沉沉的小屁孩长成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此时此刻,陆瑾画真有几分面临领导的压迫感了。


    “才两年没见,殿下就……这般高大了。”


    燕凌帝静静看着她,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对你来说只是两年,对朕……却有十二年之久。”


    说罢,也打量了她一番。


    那两年里,他的本职是戍边,就算再想回来,也得把鞑靼人打得再不敢进犯才行。


    而且……他必须获得军功,才能求父皇赐婚。


    少女身形婀娜,腰肢纤细,手腕如随时会被风吹断的蒲苇一般。


    离开这两年,她也过得不好。


    陆瑾画搓了搓胳膊,这衣服又露又色,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现在面对的是熟人,就……有些尴尬。


    将大氅裹严实,一双明亮的眼睛与帝王对视。


    “所以现在真的是十年后?”陆瑾画还有些蒙圈,看起来颇为可怜。


    她那几年置办的家产,只怕也化为乌有了。


    瞧见她幼兽般的眸子,燕凌帝忍俊不禁,“将朕走之后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陆瑾画咬牙,该死的裴硕,该她告状了!


    她三下五除二将事情说清楚,特别说到西城门叛变,强调了裴硕当时任西城门指挥使一事。


    燕凌帝罕见的神情有些不对,“是朕之过,朕走时,令他以护卫你为本职。”


    ……?


    所以,当年那件事后,裴硕被赐死,若不是众兄弟求情,他被打得半死,堪堪留了一口气,又被送去戍边,上月才得以返还。


    听了这一遭,陆瑾画也陡然消了气。


    曾经都是过命的兄弟,就算坑了她,她也不是想取对方的命来平息怒气的。


    边疆苦寒,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他还能捡回一条命来,也算不容易。


    “所以你一觉睡醒,就到今天了?”燕凌帝问。


    陆瑾画有些没劲,目光四处梭寻,“是啊,现在想起来,当时就算没死,估计也活不成。”


    西城门外驻扎的两万大军早就叛变,她又和杨毅有些矛盾,那家伙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如果没有穿越到现在,估计她已经被杨毅抓住,活剥了。


    燕凌帝倒了杯热茶,修长的手指扶在杯边,放在她面前。


    “叫你不早些向我求助。”


    得知她被赐婚给太子时,与大婚就差数日了。


    他当时刚下战场,重伤卧床,听到她来信,自然喜不自胜,打开一看,却差点没被气死。


    【殿下,我将于下月十八与太子完婚,若是念及旧情,还望来信一封告知其中利害,若要割席断义,也请与我说清原由。】


    乍然看到这封信,他又气又怒。


    气她不明白自己心意,居然要转嫁他人,怒她与自己青梅竹马,这样的情谊,却不早些告知,便是对他无情,也该让他去喝杯喜酒才是。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重伤垂死,爬起来匆匆往回赶,日夜兼程,跑死了八匹战马。


    他要问清楚。


    究竟是她心甘情愿想当太子妃,还是被逼的。


    为何这么晚才来信?怕自己知道坏了她好事?


    心中种种猜测,却在渡江口得到了她的死讯时,消失殆尽。


    一切原由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活着。


    他虽然是帝王,也拗不过生死。


    记忆中的人随着时光一点点褪色,在心里的位置却越来越重,直到无法承受。


    “你还好意思说。”陆瑾画脸色非常难看,幽幽道:“先帝刚赐婚,我就给你来信了,一连下了数十封,你却了无音讯……”


    她还怕半路被人劫走,通过好几个路径寄出,结果没有一丝回音。


    陆瑾画那会儿以为,自己成为弃子了。


    她靠九皇子才在蓟州站稳脚跟,他俩的关系,虽不说人尽皆知,但大部分人都清楚。


    陆瑾画一直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九皇子的走狗。这封建时代,对女子残酷,她料想自己应该会嫁给其他九皇子走狗。


    虽然如宫女太监对食一般叫人难受,但在这里,想安安心心活着,是不能走错一步的。


    乍然被赐给太子,她又惊又怕。只要是皇帝的儿子,早晚有一日会刀剑相见。


    现在人家前脚没走几年,后脚自己就嫁人了,还是嫁给太子。


    别人会如何想,九皇子又该如何想。


    她既不被太子接纳,也再也不能当九皇子的狗腿子了。


    燕凌帝垂下眸子,所有涉事的人十年前都被处死,这件事却无人向他坦明过。


    想来,应是先帝的手笔。


    陆瑾画快速回神,小心问道:“我爹……他还活着吗?”


    燕凌帝:“皇权更迭,你说呢?”


    陆瑾画松了一口气,这老登,死得好。“那我岂不是……”


    话没说完,巨大的肠鸣声响起,响彻殿内。


    陆瑾画捂住独自,饶是面皮厚如她,听到这声音,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湿润的眸子一转,定在燕凌帝身上,“陛下,我听说……皇帝每顿饭都有八十八道菜,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