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见不妙
作品:《荒年乱世:全家随军吃肉奔小康》 秋风掠过清柳村的田野,将最后一片红薯叶也染成了枯黄色。林小草休沐回家的第二天,林家人去挖红薯,正巧现在多了一个小草。
林大山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背着竹筐的陈秀红和林小草,就连小满也摇摇晃晃地抱着一只小篮子,里面放着周翠花给她特制的小木铲。
"就这儿了。"林大山在一块不起眼的坡地前停下,用锄头柄拨开干枯的藤蔓,"当初开荒时没人看好这块地,没想到红薯倒长得不错。"
锄头落下,泥土翻起,一颗颗滚圆的红薯从土里冒出来,虽然个头不大,但数量不少。林小草蹲下身,小心地把红薯从根茎上拧下来,抖落泥土。她的动作很快,指尖在泥土中灵活地穿梭,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筐。
"姐,看我挖的!"小满举着一颗只有鸡蛋大小的红薯,脸上沾着泥点子。
林小草用袖子擦了擦妹妹的脸:"真厉害,这颗留着晚上烤给你吃。"
陈秀红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收成不错,晒干了能吃到开春。"
林大山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挥动锄头。他知道妻子在宽大家的心——这点红薯,就算晒干了也只够全家吃两个月,更何况还要交一部分给村里作地租。
太阳西斜时,他们挖完了最后一垄。林大山背起装满红薯的竹筐,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受伤的腿隐隐作痛。几个月前那场遭遇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官兵假扮的土匪、冰冷的镣铐、同伴的惨叫......
"爹?"林小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腿又疼了?"
"没事。"林大山勉强笑了笑,"走吧,回家。"
......
第二天清晨,周翠花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面前堆着刚挖回来的红薯。老人手持竹刀,动作麻利地削着红薯皮,削好的红薯在她脚边的木盆里越堆越高。
小满蹲在旁边,学着奶奶的样子削皮,却总是削得太厚,把红薯肉都削掉了一大半。周翠花并不纠正,只是时不时摸摸孙女的头。
"奶奶,为什么要把红薯切成片呀?"小满举起一块歪歪扭扭的红薯皮问。
"晒干了能存好久呢。"周翠花指了指屋檐下挂着的竹筛,"等冬天没新鲜菜的时候,泡发了就能吃。"
厨房里,陈秀红正在大锅里煮着切好的红薯片,甜香弥漫整个院子。林小草帮着母亲把煮软的红薯片捞出来,铺在竹筛上晾晒。这些半透明的橙红色薄片,在阳光下像一块块琥珀,将成为冬日里难得的甜食。
"小草,你该去镇上了。"陈秀红看了看日头,"别耽误了学艺。"
林小草点点头,匆匆洗了手,换上那身深灰色的短打衣服,把头发紧紧束在帽子里。临走前,她偷偷往口袋里塞了两块刚煮好的红薯——这是给周清荷和王二狗带的。
周翠花把红薯削完,又默默把小满削厚的皮给拿起来重新削,不能浪费咯。当然,红薯皮也不会丢掉,洗干净晒干,也还是能吃的,就算现在不吃也以备不时之需。
忙完家里的活计,林小草就踏上了去镇上的小路。她穿着深灰色的粗布短打,头发紧紧束在帽子里,背着家里准备的小包袱,看上去就是个清秀的少年郎。只有她自己知道,束胸的布带勒得有多紧,走路时又得多么小心控制步伐。
回春堂的后院里,周清荷正在碾药。她虽然是东家的闺女,但自从跟李大夫学习妇科开始,也住在回春堂宿舍,只不过她是单独一间,且有婢女为她梳洗打扮。平日里称药制粉这些活计她都亲力亲为,虽然有人背后嚼舌根说"一个女子怎能学医",但谁让这回春堂是她家的呢?她才不管这些闲言碎语。
"小林师傅今天来得真早!"周清荷看见小草进门,眼睛一亮。
"别取笑我了。"小草红了脸,把包袱放回她住的通铺宿舍就开始帮忙,"李大夫说今天要教我们妇科把脉的特殊手法,我哪敢迟到。"
"哟,两个小徒弟这么勤快?"王二狗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油纸包,"喏,刚出锅的葱油饼,趁热吃。"
三人围坐在小桌边分食早点,有说有笑。
"听说没?"王二狗压低声音,"昨晚镇东头又来了批逃荒的,说是从北边三百里外的平谷县来的,那边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
周清荷皱眉:"郑掌柜昨天去给赵员外家看病,回来也说他们要加征粮税了。"
林小草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打翻茶杯。她想起家里床底下那包黍米,还有奶奶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叹息。
"李大夫来了!"王二狗突然站起身。
只见李大夫跟在郑掌柜身后,两人的眉头紧锁,面露严肃。
"今天不教把脉了。"李大夫神色凝重,"刚接到县衙通知,要征调医馆人手去城门口设义诊,给那些逃荒来的看病。"
郑掌柜补充道:"清荷留在馆内坐诊,二狗和小草去城门口。记住,只看急症,别惹麻烦。"
林小草悄悄松了口气。她现在还不太有把握看一些大病,所以她对这类任务总是提心吊胆。现在只需看些普通病症,风险小多了。
......
城门口的景象比林小草想象的还要糟糕。几十个衣衫褴褛的逃荒者蜷缩在墙根下,有气无力地等待着施粥。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来回巡视,不时呵斥那些试图插队的人。
她和王二狗和其他学徒在临时搭起的草棚下坐诊,很快就被病人围住。大多数是发热、腹泻和皮外伤,偶尔有几个严重的营养不良患者。
"小大夫,我这咳嗽三个月了..."一位老妇人佝偻着背坐下。
林小草仔细把脉,又查看了舌苔:"肺里有热毒,我给您开个方子,能缓解症状。"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大娘,北边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吗?"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小大夫啊,你是不知道..."她深深叹息,"我们那儿连树皮都啃光了,饿死的人堆在路边都没人埋..."
傍晚收摊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挤到草棚前:"小大夫,能给我娘看看吗?她走不动了..."
林小草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根下躺着个白发老妪,面色灰败。她拎起药箱跟过去,蹲下身一探脉搏,心里顿时一沉——脉象细弱无力,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对不起,你娘..."林小草不知如何开口。
男子突然跪地痛哭:"娘!儿子不孝啊!"哭声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林小草手足无措地站着,突然注意到男子虽然衣衫破烂,但手腕上却有一道明显的白痕——那是长期戴镣铐留下的印记。她心头警铃大作,悄悄后退几步。
"小草,咱们该回去了。"王二狗适时出现,拉着她离开,"这些人里混着逃兵和囚犯,少招惹为妙。"
回程路上,林小草一直沉默不语。那些逃荒者绝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头,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更懂得其中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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