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询问室内四周昏暗，只有福意面前的灯，光亮被调到刺眼的程度。


    福意坐在铁质的冰凉板凳上，双手交握搭在桌上，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有人留证，你是见到赵璐译的最后一个人，在你走后，不出三秒他便倒地不起窒息而亡了。”


    “是的警官。”


    甜蔡看向面前对她称得上是恭敬的福意，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个案件的无辜受害者紧接着便成了此时赵璐译身亡案件的重大嫌疑人。


    “那段路径没有监控，你追上去对赵璐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警官。”福意淡淡道。


    甜蔡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如果仅从表面上来看。


    所有人证皆证明，福意对赵璐译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警官，你相信有人会被看一眼就死吗？”


    甜蔡相信，但那不是她该涉及的范围。


    所以一切的争论都没有意义。


    “你可以走了。”


    福意起身。


    “明天会有别的警员来询问你。”


    福意顿住，不过一秒，她便转身出门。


    甜蔡：“等等。”


    福意停住。


    甜蔡自福意身后靠近，在距离福意一拳后停下。


    福意本身就长得高，即使幼时营养没跟上，也仍有一米七二，然而靠近福意的甜蔡却比她还要高上半个头。


    近身的压迫感随之袭来，令福意有些不淡然。


    “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


    “别失了分寸。”


    福意默了默，说道：“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嘎吱——”


    询问室的房门被轻轻带上，徒留甜蔡一人笔直的站在那里。


    ——


    晚夜的风猛烈又狂暴，一排排并列的柳树枝叶早已被吹打的不成样子，柳条早已被狂风支配，任由其在空中摆弄。


    天空阴云密布，空中渐渐潮湿起来，可这不会让福意感到头脑清醒，相反，她现在好似被空中无处不在的水分罩住了般，闷到透不出气。


    今夜恐是一场暴雨。


    换做平时福意或许会开心许久，这代表着今年的柳絮可以减少些。


    但今夜的福意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她在黑夜中疾速飞奔回家，潮湿的水分落在她身体各处令她难受不堪。


    午夜，12:00，究竟会代表着什么？


    她究竟……会去哪里…？


    福意跌跌撞撞冲进家门，径直扑向书桌，一把抓起那本一直在记录标签的笔记。


    书页的翻动伴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福意细细研读思考。


    【观察者】会在午夜进入某个地方，而赵璐译就是在那里从【观察者】变成的【肉馅】。


    福意来到卫生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黑色神圣的【观察者】标签缓缓浮现。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标签变化的可能。


    而成为【肉馅】……会死。


    赵璐译是在第几个午夜进入那里的？


    还是说……成为观察者的第一个午夜。


    今晚。


    ——


    11点59分57秒。


    58。


    59。


    12:00。


    “叮叮叮——”


    闹铃响起，福意闭了闭因布满血丝而泛红的双眼。


    福意手动结束手机页面上显示闹钟，扭动了下长时间未活动而僵硬的手腕。


    福意简略观察了下四周，无事发生。


    也许意外不在今晚，福意正想躺下，然而变故突生。


    阵阵眩晕感朝着福意涌来，福意还没来得及扶住身旁的桌椅便两眼一抹黑摔倒在地。


    ——


    “咕噜咕噜……”


    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四处蔓延，直刺人鼻顶


    福意顶着冷冽的狂风睁开双眼，腥臭味让她直闭气。


    粘稠的暗色无处不在，一轮明月直挂当空。


    福意还未看清什么，黑影自眸底一闪而过，紧接着福意的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后摔落。


    两三磕绊，福意滚至一旁，面朝天空后停下。


    福意胸腔处仿佛成了一座喷泉，血水源源不断从中涌出，快速浸染着周身各处。


    片刻，福意所躺的那处便被她浓稠的血液所覆盖，那股子腥味好似被这血引诱，变得给更加浓重。


    远处隐隐传来几人的交谈声，时隐时现。


    “今天……又来一个……”


    “真是够稀奇的，一个……就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


    几人谈笑着走远，福意再也听不清。


    她呼吸微弱面色惨白，仿佛在用尽量全力去睁开双眼，哪怕只是睁开了一线。


    几人正走远的身影立马浮现在福意眸底。


    他们全部身穿亮眼的白衣。


    同时传达给福意的，还有两条不那么及时的标签——


    【观察者】。


    【肉多多食品加工厂员工】。


    ——


    福意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病房内的消毒水味经久不散，久违的让福意感到安心。


    她轻抚在自己身体被洞穿的胸腔处，那种如同被钢筋疾速贯穿的痛楚让福意几乎不敢回忆。


    尽管面色再平静，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却暴露了她恐惧的事实，那是福意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现实中所触碰到的一切让福意缓过神，她看向病房外。


    银白盘发的女孩透过房门的玻璃探望到了福意。


    福意清了清桑，“请进。”


    房门被打开，铃晓缓步走入。


    “休息的还好吗？”铃晓关心道。


    “还好，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福意答道，她醒来后便是单间病房，但她明明记得她是在家中晕过去的，会与她联系的人不多，甚至算是少的可怜，究竟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


    铃晓微笑道：“是你的好朋友秦颂语将你送到医院的，她去找你时发现你在家中晕倒，随后便将你送到了医院。”


    福意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可自己并没有给过秦颂语钥匙，作为朋友，她不认为秦颂语会费这么大的麻烦来找自己。


    铃晓继续微笑道：“我这次来的原因是想来了解一下昨日的案件，你作为目击证人证词是十分重要的，我想你应该清楚。”


    福意端正的坐着，“我知道的警官，请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铃晓：“你为什么想追上他、你们那天交谈的内容、以及，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福意看向她的目光定了定，心中思绪纷杂，铃晓今日与她谈话十分自然，并没上次那种僵硬感，还有一个令福意最为在意的事便是不管她怎样观察，第二层标签都迟迟不曾出现。


    铃晓见福意不说话，再度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只需实话实说便好，你不会收到任何惩处，我敢保证。”


    “但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并非对你有利。”


    铃晓的目光中带有审视，她并不觉得到了现在福意还会想隐瞒此事，异常事件事关重大，她不会再给福意蒙混的机会。


    “警官，我想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当然，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前几天时，我恍惚间看到人们头顶处出现了标签……”


    福意像铃晓倾诉这几天的遭遇，事已至此，隐瞒不再有任何意义，不如将烂摊子甩给别人，既然有人想管，便不至于让她自己一个人苦恼，福意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


    福意倒也没有全盘脱出，任何人都有秘密，她不希望对方将她看的太明白，那不是一件好事。


    福意隐瞒了自己曾在她头顶处看到第二标签的事情，以及，现在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午夜也是不可说的，她不想体验赵璐译所经历过的痛苦。


    福意大致说了说，但铃晓了解到这些已足够。


    “十分感谢你的配合。”铃晓扬起愉悦的笑容。


    “警官，我该怎么办？”


    “别担心，依我之见，这说不定是件好事。”


    铃晓笑眯眯道：“你的福气要到了。”


    福意沉默不语。


    她的确拥有了超脱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可，福气会致死吗？


    福意再次摸上了自己身体被洞穿的地方，那种被贯穿的感觉依旧如此真实。


    真实到，福意好似还能感受到周身那若有似无、夹杂着腥臭的风。


    铃晓见福意再次沉默下来，便出声安慰，“这是机遇，多少一辈子可遇不可求的大运，如今被你抓住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机遇自然也伴随着风险，但当你在使用标签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避无可避了。”


    铃晓从胸怀处的衣袋中摘下一只黑色钢笔递给福意。


    “我记得你的钢笔摔坏了。”铃晓看向福意一旁的笔记本上，那里安放了一支外壳碎裂的钢笔。


    “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我一直没有用它的机会，希望你也是。”铃晓笑笑。


    福意顿了下，问道：“警官，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按理说是不可以的。”


    “但我可以破例告诉你两条信息。”


    “你目前知道这两条便足够了。”


    铃晓清了清嗓子道。


    “一、你此前恰好撞见意外身亡的两人皆死于平凡之外的异常力量——副本。”


    铃晓对福意眨了眨眼，继续道。


    “二、既然有异常的存在，当然也会有对抗异常力量的存在，不过普通人想要觉醒此种力量难如登天就是了。”


    沉寂。


    铃晓说完后不再有任何动作，福意则一脸平静。


    福意神色毫无变化，铃晓刚才透露的消息仿佛喂了狗一般令她不解。


    正常人没有震惊也总得有几分意外的神情吧，除非……她早已知晓。


    福意再次开口道：“那假若这个人拥有两种……”


    “不可能。”福意还未说完，铃晓便打断了她。


    “除非，是我们的敌人。”


    福意意外地挑了下眉，觉得有意思极了。


    福意垂眸，看向她的手机屏幕，一只硕红的、软件般大小的圆润乌龟正阖眼静静趴浮其中。


    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非凡的力量，那这又是什么？


    这不像是什么平凡的东西。


    铃晓见福意终于有了她意想中的神色变化，不禁宽下了心。


    也许她之前的平静只是因为她早已对此已有所猜测，也是，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离奇的经历后又怎会不有所怀疑呢？


    铃晓对特事局保密工作放下心的同时也感叹面前的女孩心思竟如此敏锐。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铃晓笑笑。


    没有了疑惑，铃晓也该提出告别。


    “吱呀——”


    房门再次被关上。


    待铃晓走后，福意想要研究乌龟的心情便迫切起来。


    手机原先的“污渍”不见了，如今只剩一个红黑色条纹的圆润小乌龟趴在手机屏幕中。


    乌龟不是卡通画风，而是栩栩如生般的存在，福意有时真的怀疑这就是真实的乌龟，但这品种她从未见过。


    福意指间轻触向乌龟所在位置的屏幕处。


    一股奇异的感觉自指间油然而生，不属于屏幕的鳞片感踏破空间与福意相接。


    小乌龟像是感应到了福意的召唤，睁开了龟眸，趴下了脑袋。


    转瞬间，小乌龟在屏幕中一点点消融，又变为了“污渍”，这些污渍如同有了意识般不停的疾速运转，一点一滴，渗透出屏幕。


    一团团如黑红色相杂的墨球升入空中，与福意视线平齐。


    “嗖——”


    墨水瞬间刺入福意头额。


    福意反应不及，只在墨水飞入后两手捂住被刺入的地方。


    疼痛是没有的，只是感觉自己好似被洗了脑子一样，一股冰冷的水意自福意脑中荡开。


    福意缓缓睁开眼眸，墨红色在瞳孔处晕染开来，在渲染完底色后又隐去不见。


    福意伸手触摸当空，却又无法感受到实质。


    在福意的眸中，一圈圈在空中漂浮的墨色逐渐形成一行了字体。


    【恭喜宿主绑定《海龟汤》系统。】


    【汤沸烹人魂，谜揭断生死。】


    【《海龟汤》祝您旅途愉快。】


    emm……我这周会努力的[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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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海龟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