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安静的诡异，只有眼前人不断翻动纸张发出的唰唰声响，医用的消毒水味处处弥漫，苦涩又刺鼻，亮白的灯光尤为刺眼，福意不得不垂下头才让自己的眼睛好受些。


    “持续多久了。”面前身穿白衣大褂的老头笑容和蔼道。


    福意回想了下，拖着疲惫的嗓音回道：“三天。”


    “那不算严重，你看你这……”医生指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其中几行数据，为福意这个看起来病入膏肓的病人分析的头头是道，细致又认真，在外人看来当真是尽心尽力，仿若神医在世，恨不得当场给这老头送上一面锦旗以表敬意。


    若不是福意看到他头上端立得【刽子手】三个大字，恐怕她就要信了。


    福意扯了下嘴角。


    她是一名负债二十五万的穷苦大三生，福意自小在福利院长大，而后在资助人的帮助下成功考入大学，但好运也就此为止，资助人不幸逝世，福意只好贷款上学。


    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最适合打工的年纪，但总有那么一两件不幸事件绊住了福意前去打工的快乐步伐。


    自三天前，福意莫名其妙的开始在周围人的头上看到了标签，有学生、老师、快递员，各式各样，据她观察，无一例外，人们头上的标签都是对本人做的一个十分贴合的简短总结。


    起初还只是一两个，且相距她很近才能看的到，对她的生活并无影响，福意假装不在意，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她看到的标签越来越多，以至于她走在路上，凡是她视野可见处的人头上都充满了各种样式的标签，搞得她都要有密集恐惧症了。


    这对福意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对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友好，不得已，她来看了医生。


    对面的老者依旧滔滔不绝，福意又望了眼他头上丝毫变化的标签，福意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这也许并不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钱白花了。


    “小姑娘，目前来看，你这是精神分裂症啊……好在不是多么严重……”


    听到这话的福意顿了下，她并非是对医生下的诊断感到惊讶，而是福意注意到医生头上的标签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扭曲、模糊，再到有规律的重组后，逐渐形成了新的标签——【说谎者】。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甚至不到一秒钟，若不是福意一直注意着他的标签，未必能观摩下这全过程。


    福意若有所思，见着对面人结单开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娴熟的好似做过千八百遍。


    “这药一日三次，搭配上这个药丸。”对面老者笑容依旧和蔼，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在极力证明这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平时应是笑容居多。


    可福意却是硬生从笑里看出了几分诡异的味道，不知何时，老人头上的标签已经再次发生转变，而这次，是【屠夫】。


    ——


    福意走出诊所，她提起手中【屠夫】医生给她开的药，仔细端详，用手机对着药品拍了张照去识别，相关内容很快就刷新了出来。


    从外包装上来看，福意查看了识别内容的陈述，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确实是给患有精神分裂症患者吃的精神药品。


    福意目光映射在屏幕的药品图片上。


    她是不是真的有精神分裂症另说着，光是标签最后变为【屠夫】的这种医生真的值得相信吗？


    也不见得。


    换句话说，标签，一定是虚假的吗？


    福意缓缓抬眸，周围人头上的标签一个接一个的显现，不断追随着她的视线。


    而后余光又锁在了手机的余额上：198.23。


    但钱没了是真的。


    ……


    福意带着让她“大出血”的药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这一路福意开始主动的去观察标签，争取遇到的每个路人都做到不放过，一直盯到标签在她眼前消失为止，不过那时路人本人也已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通过这次的观察，福意又发现了几个新型的标签，有匆匆忙忙与她擦肩而过的加班狗，也有与她相遇甚远悠闲遛狗的铲屎官，更有大名鼎鼎的网络热梗，瓦学弟、go学长。


    福意：……


    它还挺时髦。


    但让福意最为在意的，还是在拐角时一闪而过，为【肉馅】的标签，鲜红的印记赋予浓厚的不祥气息，见到标签的一瞬间，福意表情瞬间凝重，但当福意回过神想追上去问询时，人早已没了影。


    身体上的疲倦不断催促着福意，无奈之下福意只好先花小钱办大事，买好能填饱肚子的泡面后回了家。


    福意瘫在沙发上，闭目休息，耳边的轰鸣声不断，使她尤为头痛。手机传来消息震动声，福意睁眼打开手机查看。


    除却单主发的几个快递单号外，还有一条下午公开课的群通知。


    秦颂语：【小意，下午的公开课你还来吗？你不来的话，快递我就找别人拿了。】


    自打她外出租房一年外，秦颂语除却是给福意提供工作机会单主外，也是福意单方面联系最多的人，秦颂语家境好，性格开朗又直爽，每次给钱都很大方，两人姑且算是能聊两句的朋友。


    福意抹了把脸，回复她自己会去的消息，福意虽是请了病假，但贷款还没还完，于是便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能赚取外快的机会，况且下午的公开课还挺重要，是个很有名的生物学研究教授进行授课，去听一听似乎也不错。


    福意不再休息，起身收拾起了饭碗。这期间她脑中一直在复盘诊所里标签的变化过程，以及那瓶药。


    思索之后，福意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避免自己误拿，她将药品放在抽屉中锁了起来。


    即使福意真的发现这瓶药有问题，凭她在心中将自己与医生的VS，福意应当还是会将它买下来，潜心吃掉这个亏。


    医生虽然是个老年人，但福意却不会因此而小看了他，能让标签打上【屠夫】的人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保险起见，还是谨慎一点好。


    孤儿成长的经历令福意养成了一个颇为谨慎的性格，但也不算一件坏事。


    整理完后，福意看了眼手机锁屏的时间，准备出门去给秦颂语取快递，突然却一停。


    福意揉了揉手机屏幕的某处，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福意的锁屏样式是以黑色的翻页记分牌的形式布满了整个屏幕，所以当另一种稍浅的颜色出现在屏幕时，就会分外显眼。


    福意指纹解锁后，手机并没有如福意所愿恢复正常。


    在屏幕刚刚的原处，也就是现在某软件的下方，依旧存有一小团、软件般大小，类似于…污渍的液体，福意凑近手机屏幕近距离观察。


    几根红丝贯在眼睛雪白处，彰显着眼睛主人的疲惫，污渍般的液体隐隐透着几分神圣的诡异，眼球左右扭动，发出一节节的“咔嗒”声，在这团污渍看来犹如庞然大物。


    污渍颜色不是标准的褐色，像是混杂了很多微小的生物般，才组成这莫名其妙的颜色，但隐隐都有统一化的趋势，这些微小的生物……等等，这团液体竟然不是静态的？！


    它们似乎……在蠕动。


    福意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手机还能用吗？


    她暂时还没有钱给自己换新手机。


    福意盯了一会手机屏幕的渍液，半秒过后，她释然的劝慰自己不要太任性，毕竟穷有穷的活法，不过是手机上多了一块脏东西，说的跟她身上没有似的。


    就这样，福意安然出门去取快递，一路上的人头标签画面依旧十分惊悚，但好在她已经逐渐适应，并且饶有兴致的去观察。


    福意先是将快递送到了秦颂语的宿舍门外，再去的公开课教室，到的时候人已经落座了不少，还好有秦颂语帮忙占位，这才抢到一个不错中间位置。


    秦颂语察觉到身旁有人落座，抬头向其看去，黑直短发快要齐肩的女孩恹恹倚着椅背，看起来状态明显不太好，唇色苍白，面容发灰，黑眼圈重的甚至能取代国宝了。


    秦颂语惊奇道：“你没睡好啊？”


    感觉也不只是没睡好的事了，这看起来像是快要过去了。


    福意弱弱点了点头，“很明显吗？”


    秦颂语将手机的黑屏放置在福意脸前，意图让她瞧个清楚，“有点儿像尸体。”


    福意：……


    福意瞥了眼黑屏中的自己，面色倒是瞧不清楚，但没怎么打理过已经有些打结的头发和不太有精神气的模样，闭着眼都知道很憔悴啊。


    秦颂语拐了拐福意一旁的胳膊，抬了抬下巴，示意某处道：“那还有一具。”


    “你们昨晚组队去盗墓了吗？”


    福意抬眸看向一旁人示意的方向，确实发现了一个跟她半斤八两的存在。


    福意：……


    白瘦带黑框眼镜的斯文男生落座前排，直直的瞅着白板，面色确实不太好看，白的跟刚刷完白漆的墙对比毫无色差可言。


    福意眯了眯眼，看向了他头上的标签，【观察者】。


    一个新类型的标签，观察者……是在观察什么东西吗？


    想来应该不太重要，也许只是好奇心大发之类的，福意暗暗思索。


    但他这个死气沉沉的状态，真的让她很想拜把子称兄道弟了。


    公开课很快就开始，讲台上一位着装简约庄重的中年女性已经站了三两分钟。


    “同学们好，我是此次基因课程的授课老师，先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李婉笙，目前在华北大学担任教学，有过……”


    秦颂语眸光微动，这一次授课的教授竟然是她！李婉笙，在学术界是极具威名的生物学教授，泰斗般的存在。


    除此之外，李婉笙研究的课题并不止于能够被大众所知搜查到的那些，它们不过是为掩盖装饰李婉笙教授真正研究方向的皮毛而已。真正让秦颂语如此尊重崇敬李婉笙的原因是，她所研究的，是有关平凡世界下的异常力量。


    与异常相关的生物学。


    秦颂语眸光在讲台上中年女人的身上停了停，她知道李婉笙最近有一趟来她们学校授课的行程，但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按理说，以秦颂语的身份肯定是无从了解这位学术泰斗的行程的，仅仅是从秦颂语表面身份来看的话。


    异常降临多年，自与异常对抗相关的机关单位成立后，早早觉醒成为强大的超凡者是其首要被招揽的对象，异常的出现促成了新型的权势链，经过几年的变动与洗礼，以家族为单位的几大势力与机关本部等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制衡，形成了如今局面的一七特事局。


    其秦家便在几大家族势力中位居中上游。


    秦颂语对李婉笙的了解不可谓不多，两人的关系甚至有了几分熟稔的感觉。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家家族与这位李教授私交还算不错，而她的哥哥……


    想至此，秦颂语顿住，秦颂语知晓李婉笙此次前来的目的，其中便是想收个徒弟，于是她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福意，福意大学专业与生物有些联系，而她本身对此也很感兴趣，福意聪明又好学，秦颂语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机，对于福意还完贷款来说。


    如果福意能够跟着李婉笙进入特事局的研究部……那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日子也不用过的这么紧巴，最重要的是，福意可以进入她所在的世界，即便她不是超凡者。


    思索至此，秦颂语一脸欣慰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福意，仿佛已经见到她成功进入研究部微笑着和她打招呼的模样。


    然而一旁的福意却并不如她所想。


    本该见到认真学习的福意却已然趴在桌子上昏然大睡的秦颂语：？？？


    慢节奏剧情文，喜欢玩推理游戏的可以入，有男主[化了]


    每次都删我分割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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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