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储乐翡给外公外婆打了几通电话，想让他们来海城过年。外公外婆话里的意思是不过来了，一方面是折腾，这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他们过来过年多少有些不方便。


    虽然外公外婆没明说，但储乐翡聪明，从他们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外公外婆并不喜欢夏明辉，且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这些往事储乐翡不清楚，外公外婆也没有跟她讲过。


    储家是书香门第，储传忠是大学教授，范宜勤是医生。虽说都是高收入职业，但跟夏家这种世代经商的门第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储传忠和范宜勤希望女儿也找个差不多门第的人家，这样不至于因为相差太多而婚后有嫌隙。


    所以当初储瑜执意要嫁给夏明辉老两口是不赞成的，而且夏明辉年轻的时候看着也不像是能踏实过日子的人。但是拗不过储瑜。


    事实证明老人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储瑜跟夏明辉结婚没两年两人就因为夏明辉在外面玩的太过而三天两头的吵架。后来储瑜怀孕生下夏杉宁，像是突然想通了，不再过度关注夏明辉外面的彩旗飘飘，专注自己的事业。


    夏明辉接手夏氏后收敛很多，重心转移到集团上来。


    两人都搞事业了，注定感情生活方面会少很多交流时间，长此以往婚姻关系岌岌可危。


    夏玉蓉是很喜欢储瑜这个儿媳妇的，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插手了夏明辉的婚姻，让两人先把工作放一放，要第二个孩子。


    夏明辉虽说花心滥情，外面情人不少，但夏家少奶奶这个位置，那些女人胜任不了，也上不得台面。而储瑜不管是从身世背景还是自身条件都比她们强很多。


    为了挽回跟储瑜的感情，夏明辉同意了，储瑜也没想真的把婚姻走到死路。


    两人各退一步，培养感情要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储乐翡。


    但是储乐翡的到来给了储瑜致命的打击。在怀储乐翡的时候储瑜妊娠反应严重，经常孕吐，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材走样，人也一下子苍老十多岁，最致命的一点是储瑜在生下储乐翡之后灵感全无，无论如何也设计不出惊艳的礼服。整个人焦虑失眠到崩溃。


    从前怀夏杉宁的时候是她灵感爆发期，那件火爆全球被收藏家三千万拍回去的礼服就是在生下夏杉宁不久之后设计出来的。


    储瑜以为这个孩子也会给她同样的设计灵感。然而现实完全相反。她从云端跌落地狱，心理落差太大，储瑜接受不了。


    在储乐翡五岁的时候储瑜彻底受不了她在自己身边，不顾夏明辉的反对，坚决要把储乐翡送走。


    她说只要看到储乐翡就想起那段昏暗的怀孕时间，六年来设计不出一件像样的礼服，继续留储乐翡在身边她会发疯。


    夏明辉那时候集团事务忙，也没时间照顾一个孩子。在两人共同决定下，储乐翡被送去锡城的外公外婆家。


    储传忠和范宜勤一直对这件事不满意，所以老两口对夏明辉和储瑜都没什么好脸色。


    让他们过来跟两人一起过年，即使是有外孙女在，老两口也不怎么愿意。


    过年本来是开心的事，到时候话说不到两句就吵起来，这个年还过不过了。


    外公外婆坚持，储乐翡也不再劝说了。只是心里对夏明辉的怨气又加深许多。若不是他三番两次出尔反尔，自己这时候已经回到外公外婆身边高高兴兴准备新年的东西了。


    外公外婆不愿意跟夏明辉他们一起过年，储乐翡也不愿意。


    过年前一天她跟夏明辉说自己明天去夏家老宅陪夏玉蓉。理由是老人家一个人很孤单，自己这么多年也没陪在身边，今年就过去陪她吧。


    夏玉蓉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即使是过年也更乐意自己一个人，往年都是如此。


    储乐翡搬出了夏玉蓉，夏明辉也拿她没辙。除夕当天夏明辉亲自开车送储乐翡去了夏家老宅。


    过年家家户户都是热热闹闹的，夏家老宅却相对安静许多。但也不是只有储乐翡和夏玉蓉两人。


    夏家老宅的管家林婶陪在夏玉蓉身边几十年了，两人感情深厚，比起主仆更像是姐妹，这么多年都是她陪在夏玉蓉身边跟她一起过年。


    早几年夏玉蓉还劝着让她回家过年，林婶坚持留下，最近两年夏玉蓉也不再说了，两人一起过年倒也挺自在。


    今年多了个储乐翡，三人也是有说有笑，快快乐乐把年过完了。


    储乐翡在夏玉蓉身边更加放松，话多了，也爱笑。


    林婶会做很多美食和甜点，年夜饭储乐翡也帮忙了，还学会了一两道海城的特色甜点。


    年夜饭是储乐翡来到海城后吃的最开心最美味的一餐。因为餐桌上基本都是她爱吃的，没有她会过敏的海鲜，也没有她不能吃的辣。


    吃过年夜饭储乐翡跟夏玉蓉还有林婶出门遛遛弯。夏家老宅不是在罕有人至的郊区，它是在一片幽静的别墅区，这里都是独栋别墅。过年了别墅区里也挺热闹，很多都是吃完年夜饭出来散步的。


    这边可以燃放烟花爆竹，储乐翡被一个小孩拽着一起放了会烟花。


    晚上给外公外婆打了视频，聊了许久，问问他们年夜饭吃了什么。


    等挂了视频已经到了新的一年，窗外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沉寂的夜晚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储乐翡侧躺着看向窗外，这边看不到烟花，但能看到皎洁的月光。


    手机在床头振动，储乐翡伸长胳膊捞过来。微信上一排的新年祝福。


    那些一看就是群发的储乐翡便没去回，只回了几个单独发的。


    众多消息里储乐翡一眼看到楚寻的微信头像，她拿着手机直起身，看了好一会，认真分析完确定应该大概也许不是群发的，储乐翡才慢吞吞打几个删几个，最后就发了个最简单的新年快乐过去。


    楚寻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楚寻：我给你发了一长串，你就发四个字？有点冷淡了吧储乐翡。】


    储乐翡也很想给他发一长串，但是想到楚寻已经有女朋友了，储乐翡就打消了念头。


    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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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乐翡：没有什么文采，只能献上最简单最诚挚的新年祝福了。】


    【楚寻：撒谎都不会，你最擅长语文，作文每次都能得高分。江苏作文得高分的含金量我不说。】


    【储乐翡：……】


    知道还拆穿。


    【楚寻：不逗你了。】


    【楚寻：今年过年最烦的一年。】


    【储乐翡：？为什么？】


    【楚寻：一大家人一起过的年，秦恪寅也在。】


    储乐翡瞬间懂了。他们俩特别不对付，仅从见过的几次面就能感觉到了。


    【储乐翡：无奈.jpg】


    【楚寻：他跟夏杉宁的婚约吹了，他妈妈生了很大的气，说要给他安排新的联姻对象，秦恪寅不同意，母子俩吵了几句，第一次见他说那么多话。】


    这话储乐翡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继续发表情包。


    【楚寻：过年免不了被催婚，我也没逃过……】


    储乐翡看着手机屏幕抿了抿唇，想起楚寻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么，怎么家里还那么着急，他跟女朋友也没交往多久，不至于这就要催婚吧。


    不过想想也是，秦恪寅比楚寻还小几岁都已经被安排相亲了，那楚寻肯定也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


    只是以后楚寻的结婚对象会是他现在的女朋友么，还是会被家里安排别的名媛千金联姻。


    储乐翡轻叹口气，使劲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不管楚寻跟谁结婚，都跟她没关系了。


    储乐翡没心思再聊，给楚寻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把手机息屏，自己躺到床里，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她想起被藏在衣柜深处的没有织完的围巾，恐怕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


    她不擅长做手工，围巾织的特别丑，楚寻肯定也不会喜欢。那算了，没送出去也好。否则被楚寻看出自己的心思，她以后也没脸面对楚寻了，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楚寻只当她是妹妹，她尽力也把楚寻只当成是邻居家很厉害的哥哥。这样就够了，关系止步于此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


    翌日阳光明媚，天气那么好，储乐翡没有赖床，早早地起来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环境优美清幽，一条人工湖横穿别墅区，两旁种满了柳树，黄褐色长长的枝条垂落到河面上。


    这边还有一条种满香樟树的道路，阳光被浓郁的绿色遮挡，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洒下来。


    清晨有很多老年人来这条路上散步晨练，走在其间，呼吸的空气都是新鲜充满独属于树木的草木香。


    环境好心情自然就会变好。储乐翡在外面溜了一大圈，感觉特别舒服，所有的烦恼都被抛之脑后，美好的仿佛可以忘记这世间所有的悲伤。


    储乐翡逛得差不多了，往回走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夏家老宅的电话，储乐翡点开接听，里面传来夏玉蓉的声音。


    “小翡，在哪呢？快点回家吧，家里有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