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路过她没有细看，这一次解雨臣把地下车库的顶灯全部打开，强光瞬间把整个车库里的车都照亮。


    大面积的白色打造出超越时代的科技感。


    荆虔跟着解雨臣一辆一辆从这些豪车身边路过，唯一能认出的标志只有奔驰的三叉星和宝马的蓝白四分格，也就不能被这些豪车的数量和价格吓到。


    她对待买不起的东西一向一视同仁，买不起的豪车对她来说和买不到的复兴号没什么区别。


    直到解雨臣掏出钥匙，角落里的一辆黑色座驾的车灯突然亮起。


    荆虔的目光跟着转过去，发现这车居然有点眼熟，眯起眼睛仔细确认片刻，她突然笑了。


    “解先生，这辆车似乎是老熟人啊。”


    迈巴赫62，她能认出这辆车不是因为车标，而是因为，这是那天暴雨里撞她的那辆车。


    和楚师兄他爹那辆同款。


    记忆犹新。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是做了一回被迈巴赫肘击的神王奥丁。


    缘分啊。


    解雨臣已经拉开了副驾的门，浅粉色的衬衣袖口被随意卷起，露出一小截瓷白的手臂。


    “当时那件事，虽然有些迟了……但我还是差你一句，对不起。”


    荆虔绕到车门内侧，打量了一圈，胳膊靠在车门上撑着头，隔着车门看解雨臣，调侃道：


    “对不起就免了，当时也不是你撞的我，真要觉得愧疚，要不你把这辆车送我？就当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是开玩笑的，但是解雨臣却点了点头。


    “好。”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答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既然敢答应，她也没什么不敢要的。


    “你说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


    她趴在车门上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不舍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戏曲的基本功之一就是控制表情和眼神，解雨臣是个出色的学生。


    “但是车辆的赠与需要受赠方缴纳20%的个人所得税，这辆车标价是350万，实际落地价格是1200万，也就是说就算按照标价，你也要缴纳至少70万的税。”


    解雨臣一边说话一边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太近，只隔着一扇车门，解雨臣觉得自己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纤薄的唇。


    但他没有也不想回避，只喉头微动了一下，嘴角噙笑迎上她探究的视线，轻声说：


    “但如果是夫妻之间的赠与，就能免税。”


    荆虔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耸肩，坐进副驾。


    “原来穷人连被赠与的机会都没有，看来我和这辆车始终是有缘无分了。”


    她没接茬，解雨臣也只是笑笑。


    有缘无分这种话，他从来不信。


    “过段时间手续走完，我带你去过户。”


    荆虔从车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样子。


    “哇，连税费都替我出了吗？解生好大方，那就多谢啦。”


    车子启动，从地下车库开出去，私人行程，用不着司机。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从车里的内饰聊到头文字D里夏树和藤原拓海的道别。


    荆虔不喜欢车里浓郁的皮革味，打开车窗吹风，夏日午后的热浪立刻卷着沥青被炙烤后的味道扑面而来，驱散了车里的冷气。


    她伸手接住阳光，感慨道：


    “这才是夏天啊。”


    解雨臣趁着红灯停在路口，抽空看了她一眼，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坐下的时候布料微微上移，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大腿，被阳光照的有些透明。


    “在北京过完夏天再去杭州？这段时间南方会很热。”


    荆虔懒洋洋地撑着头，看向解雨臣，“啊，我就知道，解生你是故意的。”


    “知道我是故意的，你还留下？”


    解雨臣笑了笑，她果然早就发现了。


    “因为我没见过拍卖会什么样子嘛，但是拍卖会结束，我还是要去杭州啦。”荆虔轻声道。


    对她来说因为拍卖会留在北京，和因为西湖去杭州，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因为她喜欢，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解雨臣没有说话，专心开车。


    车停在国贸的停车扬。


    商扬里琳琅满目全都是国际品牌，一连串的英文让人眼花缭乱。


    荆虔对衣服没什么意见和看法，她来逛街只是不想待在家里。


    解雨臣就替她挑，只是他似乎偏爱粉色，挑的每一件都是粉色系。


    各种深深浅浅的粉色。


    试衣服的时候荆虔扫了一眼价签，每一件都是五位数起步。


    荆虔换了几件就开始头大，她问解雨臣：“还没有挑选出来吗？新月饭店谱这么大？我去故宫，故宫都没要求我穿正装。”


    解雨臣就笑了，说：“刚刚挑的那几件都可以，只是我私心想给你多买几件，觉得都很合适。”


    荆虔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无懈可击的理由。


    解雨臣又从衣架上拉出一件杨妃色的纱裙，对导购说：“拿一件她的尺码。”


    于是导购就喜滋滋地去拿货。


    荆虔想跑。


    购物袋在沙发上堆了一排，导购贴心地说留个地址，他们可以帮忙送货上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换不动了。


    反反复复地试衣服也是一件辛苦活，衣服穿上又脱下，手都酸了，她对衣服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解雨臣看她累了，贴心地说：“衣服差不多了，去看看首饰？”


    话音还没有落地，荆虔突然丢下解雨臣朝着商扬外狂奔，就像色戒里易先生丢下王佳芝就跑一样。


    巡逻的保安立刻追了上去，以为是抢劫。


    解雨臣站在原地，手里拎着几个手提袋，愣了一下，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用手挡着脸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