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权谋文里的炮灰长公主(完)
作品:《快穿:疯批反派又宠又撩》 温久几乎是松了口气,终于把裴凛盼出门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得散。
温久想了想,召来了墨岚。
“如何?他体内的毒,可能解?”
墨岚神色凝重,他叹了口气,摊开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药方:“毒理已明,解法也有。只是……”
他指着上面几味药材,“冰魄雪莲生于万丈雪峰绝壁,七叶火芝长在西域沙海腹地,还有这九转还魂草,传闻只在南疆毒瘴沼泽深处偶现……皆是九死一生之地,药材本身也极为难寻。若一年内集不齐,大都督他……”他摇了摇头。
这是目前以他的医术水平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方案了。
温久怔住。
原来他只剩一年了吗?
难怪……难怪这几日他仿佛要将余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尽,将她往死里折腾,仿佛要将她的骨血都融入自己体内。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堵在胸口。
消息不知怎的传入了宫中,温翎听闻阿姐竟要为了裴凛,以身犯险去那些绝地寻药,心口如同被利刃反复穿刺。
他不想阿姐离开,更不愿她为别人去拼命!
嫉妒、担忧、恐慌几乎要将他吞没。
沉默许久,温翎最终闭上了眼,他终究还是选择成全她。
那日,他将裴凛秘密召进皇宫。
“此药可解你的毒。”温翎的声音冰冷,带着帝王的威压,“若你负她,朕纵使身在地府,也必索你性命。”
裴凛深深看了温翎一眼,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偏他什么都没查到。
他中的这毒八成也和小皇帝有关系,这小皇帝心思比他想的还要深沉,偏温久又护着他,看来京城已不是久留之地。
裴凛将那玉瓶收入怀中,躬身行礼:“谢陛下,臣定不负她。”
无人知晓年轻的帝王与权倾朝野的大都督在殿内说了什么。
裴凛离开时,手中多了一个温润的羊脂玉瓶,里面是两颗朱红色的药丸。
裴凛的毒突然解了,温久问起,裴凛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大概是殿下不想臣死,所以就遇到了能解百毒的药。”
温久知他有事瞒着她,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只要毒解了就好。
三年间,裴凛无数次向温久提起:“小久,我们走吧,离开京城,去江南看烟雨,去塞北观星河,余生我只想与你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
温久总是笑着躲开他灼热的吻,半真半假地调侃:“怎么?裴大都督舍得下这生杀予夺的滔天权柄?”
裴凛便会将她压进怀里,吻得她喘不过气,声音低沉而认真:“除了你,这些于我,不过尘埃虚无。”
可温久心中总有放不下。
温翎刚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那还是个孩子,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人,怕他遇事无人可诉,无人给他撑腰,温久放心不下。
每次裴凛提起,温久便只说再等等吧。
每一次推拒的后果,便是被裴凛变着花样地“惩罚”,常常折腾得她筋疲力尽。
三年时光在朝堂的波澜与后院的缱绻中悄然滑过。
温翎的羽翼已丰,处理朝政愈发沉稳老练,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培植自己的心腹,平衡各方势力。
温久看着他的成长,心中的牵挂终于慢慢放下。
当裴凛再次提起远行时,温久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轻轻点了点头:“好。”
离开前,温久将承影令装入紫檀木匣,她提笔,给那个少年帝王写了一封离别信。
“阿翎亲启:
阿翎,见字如面。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想必宫苑里已铺上一层碎金。
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窝在梧桐树下看书,看到阿姐,小心翼翼将书藏在身后。如今,你掌心托起的已是实实在在的江山社稷了。
承影卫的令牌已置于紫檀匣内,随此信一并呈上。
阿姐深知,此物之重,今日,是时候将它物归原主了。
望你执此利刃,斩尽奸佞,却永怀悲悯。
阿翎,真正的帝王权柄,不在高踞九重的威仪,而在你心里是否装得下黎民苍生的柴米油盐、喜怒哀乐,是否记得这江山社稷的根基在田垄巷陌之间。
天下万民之苦乐饥寒,皆系于你一念之仁。
阿翎,你长大了,这数载光阴,我亲眼看着你于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于灾荒之时开仓放粮,那份沉静与担当,早已在风雨中淬炼成钢。
阿姐这根曾支撑你的竹杖,如今已可悄然隐于你身后的丛林。
心中夙愿已久,想去看看这你治下的江山,看江南烟雨是否润泽了田垄,看塞北长风是否依旧卷着戍卒思乡的号角,看市井巷陌的百姓,是否真能于太平年岁里安然举炊。
阿姐将以双脚去丈量、以双眼去印证你亲手缔造的太平气象。
阿翎,愿你如那历经风霜雷火的巨木,根须深扎于厚土,汲取万民所愿;枝干挺拔入苍穹,撑起一片朗朗乾坤。
你站立的地方,便是这天下人心之所向的砥柱与北辰。
勿念阿姐。清风明月,山川湖海,皆是我路途的伴侣。
你缔造的盛世画卷,每一笔明丽色彩,每一处升平炊烟,阿姐在万里山水间,定会遥遥望见,欣然入怀。”
裴凛亦将象征兵权的虎符与大都督印信,交还朝廷中枢。
没有盛大的告别,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驶离了京城,消失在官道尽头。
收到信和那沉甸甸的紫檀匣时,温翎屏退了所有人。
他独自坐在空旷寂寥的紫宸殿中,一遍遍摩挲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泪水无声汹涌而出,打湿了明黄的龙袍。
他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呜咽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无人敢近前打扰。
从此,年轻的帝王开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
他广开言路,轻徭薄赋,整顿吏治,兴修水利。
他像一个最勤勉的工匠,一点点将大魏推向前所未有的盛世。
当今陛下贤明是贤明,就是后宫空无一人,朝臣们无数次劝谏陛下充盈后宫,他总以各种理由婉拒。
时间久了,朝臣了也懒得提了。
后来,温翎终生未娶,立昭临为太子。
众人都传言太子是陛下与一神秘女子所生,只是太子母妃去世得早,皇帝痴情那女子,才终生不娶。
只有昭临自己知道,父皇待他虽好,眼神深处却总隔着什么。
他问过母妃的事,父皇总是沉默,眼神飘向远方,带着他看不懂的悲伤与思念。
但每当他哭泣或生病,父皇总会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笨拙又温柔地哄着,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在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
多年后,江湖传言,一白发男子和一红衣女子行走五洲,扶困济贫。
无人知其身份,唯有在京城的皇帝,年年遣人东望,只求一封回信。
温久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将一个地方的情况和风土人情写成信中寄给远在皇宫的温翎。
她知道,温翎是皇帝,注定没有机会像她那样游山玩水了,温久只能用这种办法做他的眼睛,让他看到他治下百姓的模样。
四十九岁那年,长年累月的忧思与殚精竭虑彻底拖垮了温翎的身体。
他病得很重,药石无医。
弥留之际,他将紫宸殿所有门窗紧闭。
殿内,悬挂着、堆积着无数画卷。
画中只有一个女子——或娇嗔,或浅笑,或凝思,或妩媚……从豆蔻少女到风华绝代。
全是温久。
那是他藏在心底数十年的秘密,是他灵魂深处唯一的光亮与慰藉。
火光骤起!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宣纸与绢帛,温久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中扭曲、模糊、最终化为灰烬。
温翎躺在榻上,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伸向那一片灼热的灰烬,指尖似乎想触碰画中人的眉眼,口中呢喃:
“阿姐……下辈子……不想再做你的弟弟了……”
他手中紧攥着一片未被完全烧毁的碎纸,上面依稀是温久含笑的眼睛。
当年轻的太子温昭临冲入火扬,只看到父皇最后望向那片灰烬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眷恋。
太子知道,父皇从不许任何人踏足紫宸殿,那些画他很宝贵,每次父皇心烦意乱的时候便会在紫宸殿中作画。
只是太子从来不知道,父皇画的是什么。
父皇临终前手中还抓着一块碎纸片,太子只看出是一个女子的眉眼,他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这难道就是父皇心仪的女子吗,原来这么多年,父皇一直没有放下过。
昭宁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哀恸。
百姓自发朝着京城的方向跪拜,哭声震天。
他们感念这位将他们放在心尖上的帝王,是他缔造了这海晏河清的盛世。
温翎在位时,他总是想,他的阿姐在外是否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她隐藏身份,是否会被地方豪强欺压。
他把每一个百姓都当成他的阿姐去对待,将百姓的需求放在心上,只希望他的这份心意有落在阿姐身上,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温久与裴凛在遥远的江南小镇收到噩耗时,温久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他们星夜兼程赶回京城,参加了那扬举国同悲的葬礼。
太子将父皇留下的一封薄信交给温久。
信笺上只有一行力透纸背的字迹:阿姐,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吗?
温久攥着信纸,望着那冰冷的棺椁,泪如雨下。
裴凛在她身侧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又过几年,辞官归隐、在藏书阁做文书编撰的首辅苏韫,在独居的旧宅中病逝,终年五十八岁。
阿史那兰公主早已因无法忍受他的冷漠和心中装着别人,愤然返回了羌国。
苏韫临终前,他想昭阳了,多年不见昭阳,她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依旧那么清晰,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鲜衣怒马、为他挡剑的少女。
他喃喃低语:“那天……若是应了……该多好……”
那天,如果废帝暗示他娶昭阳,他答应,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自从裴凛潇洒辞去官职,与温久浪荡江湖之后,苏韫时常在想,他这一生追名逐利,到头来还是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功名利禄到底为了什么?
后来苏韫早早地辞官,在藏书阁里做起了文书编撰工作。
无数学子是读他编写的书进入朝堂的,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他留下的,除了一身清名和无数学子受惠的著作,还有厚厚一册未曾示人的《昭阳策》,里面记满了旧人旧事。
十年后。
江南,烟波浩渺的湖心。
一叶扁舟随波轻荡。
男人如瀑的白发铺散在船头,玄色衣袍的衣襟依旧交叠得一丝不苟。
裴凛的面容依旧俊美,只是岁月在他眼角刻下了细纹,脸色也透着久病后的苍白。
温久一袭鲜亮的红衣,慵懒地趴在他胸口,听着他胸腔里微弱的心跳声。
“小久。”裴凛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温久抬头。
裴凛深邃的眼眸望进她眼底,带着一丝执拗的探寻:“那人是谁?”
温久微怔。
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仿佛要确认一个疑惑了一生的答案:“小久,你爱的那人是谁?”
温久俯身,温柔地吻上他微凉的唇。
“是你。”她在他唇边轻语,气息交融,“一直是你,裴凛。”
裴凛的眼中漾开丝丝笑意,如同冰雪初融的春水。
他抬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深深,仿佛要将她的模样烙印进灵魂深处,带去下一个轮回。
“小久……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吗?”
温久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轻柔而坚定:
“一定会的,睡吧,我在这里。”
裴凛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弧度。
那只抚摸着温久脸颊的手,无力地滑落,最终被温久紧紧握住,贴在胸口。
湖风轻柔,吹皱一池春水。
小船悠悠,载着一段归于寂静的传奇,在无边的天光水色中,渐行渐远。
(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