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


    林耀宗觉得胸口堵得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声音。


    “啪！”


    一个上好的白瓷茶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


    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眼眶子通红，额角那条筋突突地跳。


    “废物！”


    林耀宗吼这一声，嗓子都有点破音了。


    “全他妈是一帮废物！”


    “上千号人啊！”


    他手指头抖得厉害，指着面前那几个垂头丧气的手下。


    “就让人家几十号人，把扬子给掀了？！”


    “吴明辉！陈鹤山！那几个蠢货！”


    他气得又是一声咆哮。


    “现在呢？！”


    “全让人家给活捉了，简直是把我潮州帮的脸都丢完了！”


    那几个心腹手下，一个个脑袋耷拉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蓝天夜总会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惨状，他们早就听说了。


    京港堂那帮人……乖乖隆地咚。


    那根本就不是人。


    简直就是一群从地底下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龙头……”


    一个小头目，脖子往里缩了缩，嘴唇哆嗦得厉害。


    他吭哧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点声音。


    “那帮大陆来的……手太黑，太邪性了。”


    “辉哥他们……真……真顶不住啊。”


    林耀宗一脚踹在跟前的茶几上。


    “哗啦啦……”


    茶几上的烟灰缸、茶具什么的，掉了一地，摔得粉碎。


    那动静，刺得人耳朵疼。


    “邪性？老子他妈的就不信这个邪！”


    他林耀宗在香江这地面上混了多少年了？


    什么时候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脑子里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赤龙队。


    那是他的老底子，是他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底牌。


    那帮人，个个手上都攥着家伙。


    可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他捏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了。


    不行！


    绝对不行！


    鬼佬和差佬那边，早就把话撂那儿了。


    社团之间怎么打，怎么杀，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他妈的要是敢动枪，谁就等着被收拾！


    那是条红线，谁碰谁死！


    他要是真把赤龙队给拉出来，坏了这道上的规矩。


    那麻烦可就捅破天了。


    到时候，不等京港堂动手，警署那边头一个就得把他给办了。


    雷洛那头，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胡来。


    【叮！林耀宗对宿主产生极度愤怒、杀意，掠夺气运值+20000！】


    林耀宗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觉得胸口闷，像压了块大石头，喘气都费劲。


    那股子憋屈劲儿，让他恨不得捶自个儿几下。


    他在屋里头转来转去的。


    皮鞋底子踩在光亮的地板上，“咯吱、咯吱”响。


    他一会儿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缝往外瞅瞅，一会儿又猛地转回来，手插在头发里，使劲儿地抓。


    打？


    看这架势，是铁定打不过了，人家那是摁着他们潮州帮的脑袋在地上摩擦。


    动赤龙队？


    那后果太严重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


    这可咋整？


    难道就这么干瞪眼瞅着，潮州帮这几十年的家底，在他林耀宗手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


    他猛地刹住脚。


    眼睛里突然迸出一丝光亮，像是抓住了什么。


    猪油仔！


    对！猪油仔！


    那个姓张的小子，听说跟猪油仔那头走得挺近！


    “快！给老子备车！去九龙塘！”


    林耀宗吼着，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他现在，也只能指望这根救命稻草了。


    赶紧去找猪油仔，看能不能搭上雷洛那条线。


    让雷洛出来说句话，递个台阶。


    只要把眼前这关过了，后面怎么都好说。


    ……


    九龙塘，猪油仔的别墅。


    猪油仔正搂着个新搭上的小明星，腻歪得很。


    两只手在人家滑溜溜的绸缎睡衣上摸来摸去，没个正形。


    嘴里还哼着跑了调儿的粤曲儿，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眯缝着，舒坦。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又尖又急，跟催命似的，搅了他的好兴致。


    “哪个扑街这时候给老子打电话！叼你老母！真他妈扫兴！”


    猪油仔骂骂咧咧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抓起电话，脸拉得老长。


    “喂？！”


    “仔哥！是我！林耀宗啊！是我阿宗！”


    电话那头，林耀宗的声音，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还带着点儿点头哈腰的谄媚味儿。


    猪油仔一听是林耀宗，那对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微微撇了撇，心里早就有数了。


    潮州帮今儿晚上在新界那边，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他耳朵尖着呢，早就一清二楚了。


    “哦，是林老大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开口。


    “这么晚了，找我有咩贵干啊？”


    猪油仔心里清楚得很，嘴上却偏偏装糊涂。


    “仔哥！您可得拉兄弟一把啊！救命啊，仔哥！”


    林耀宗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三言两语就把晚上那档子丢人事儿给秃噜了出来，猪油仔就那么“嗯嗯啊啊”地听着，也不多问。


    “我潮州帮……潮州帮这回，真是……真是栽到家了！”


    “想请您给帮个忙，在洛哥跟前，替我说和说和，美言几句！”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啊，仔哥！请洛哥出面，帮着调停一下！”


    林耀宗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那叫一个惨。


    猪油仔知道林耀宗这是真被逼到墙角了，他故意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林老大，你这事儿……有点难搞哦。”


    “洛哥最近忙得很，日理万鸡的，哪有闲工夫管你们这些社团的打打杀杀。”


    猪油仔故意拿乔，不紧不慢地吊着他的胃口。


    “仔哥！只要您肯帮忙！救兄弟这一回！”


    林耀宗咬着牙。


    “事儿要是成了，我林耀宗，肯定重重酬谢！”


    “您开个价！只要我林耀宗拿得出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绝不含糊！”


    “哈哈……林老大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嘛，是不是？”


    猪油仔听到满意的答案，这才像是松了口。


    “行吧，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替你去洛哥那边探探口风。”


    “你先到我这儿来等着吧。”


    挂了电话，猪油仔脸上那肥肉都笑得挤到一块儿去了。


    这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林耀宗就带着几个贴身的手下，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猪油仔的别墅。


    林耀宗肩膀塌着，脑袋也耷拉着。


    往日里那股子威风劲儿，现在是一点儿也瞅不见了。


    他那身名牌西装，也显得皱巴巴的，像是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


    猪油仔也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领着林耀宗，去了隔壁雷洛的别墅。


    雷洛别墅的书房，灯光雪亮。


    雷洛端着一杯红酒，杯中的酒液轻轻晃动，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听完猪油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完，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的红酒。


    林耀宗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偷偷拿眼角瞟了雷洛一下，又赶紧低下头，后脖颈子直冒冷汗，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雷洛终于开了口。


    声音不高。


    可林耀宗听着，心口猛地就是一抽。


    他觉得自个儿的膝盖弯儿，有点儿发软。


    “林老大，你胆子挺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