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池塘。


    “从下个月起，厂里所有兄弟姐妹的工钱，全部翻一倍！”


    话音刚落。


    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下子就僵住了。


    死一样的安静。


    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有几个胆子小点的，脖子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


    也就那么一两秒。


    人群里，炸了。


    “啥？”


    “翻……翻啥玩意儿？”


    一个站在前排，脸膛晒得黑黝黝的汉子，手猛地一哆嗦。


    “哐当！”


    他手里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直直摔在泥地上。


    里头浑浊的水溅了他一裤腿，湿了一大片。


    他却一点儿没感觉到。


    只是使劲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眼儿，眼珠子瞪得铜铃那么大，死死盯着台上的张港。


    然后，他猛地扭过头，瞅着旁边的人，嘴巴张了张，像是在问：“俺耳朵……没出毛病吧？”


    “老天爷啊！”


    一个原本愁容满面，眼窝都凹进去的中年妇人，双手“啪”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全是那种不敢相信，又带着点惊恐的光。


    “俺……俺现在一个月才四百块……翻一倍……那不就是……八百块？！”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的老天爷！这新老板……是来撒钱的？一开口就这么……这么吓人？”


    “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哄咱们耍子吧？哪有这种好事儿从天上掉下来？”


    工人们的议论声，刚开始还压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嗡嗡的，细细碎碎，跟蚊子叫差不多。


    可慢慢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控制不住。


    咕嘟咕嘟的，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热气腾腾地往外冒。


    他们脸上，那种被日子压得喘不过气的麻木，这会儿全被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着天大惊喜和浓浓怀疑的复杂表情。


    要知道，在香江这地方，普通工人能累死累活干一个月，拿到手三四百块港纸，那就烧高香了。


    能有五百块的，那都得是有点真手艺的老师傅，或者管着三五个人的小工头。


    张港这一句话，直接把他们的收入，硬生生往上拔了一大截！


    这分量，太沉了。


    砸得他们脑子嗡嗡的，晕乎乎的，有点儿站不稳。


    张港等那股子喧闹劲儿稍微下去一点点，才继续开口。


    他声音依旧不大，可每个字都像是小榔头，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敲在工人们的心尖儿上：


    “第二！”


    “只要你们肯老老实实给我张港干活，手上的活儿干得漂漂亮亮，产品质量给我盯死了！”


    “往后，厂子效益要是好了，需要招新人手，我跟你们保证，优先从咱们厂里这些老伙计的家属里头挑！”


    “你们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人品过得去，肯学肯下力气，咱们红星厂的大门，就永远给他们敞开着！”


    “一个人进了红星厂，往后，就能拉拔起一大家子人，都有个好奔头！”


    这话一丢出来，人群里头，那动静更大了，比刚才还要炸裂！


    一个穿着洗得都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


    他的嘴唇哆嗦个不停，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就是那么一个劲儿地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大腿，发出“啪啪”的响声。


    他家里，可还有三个大小伙子，整天在街面上瞎晃悠，连个正经的营生都没有呢！


    这一下子……这一下子……


    “这……这话……老板，这话可是千真万确？俺家那个不成器的兔崽子……他要是也能进厂……俺……俺给您磕头都行啊！”


    “要是真能这样，俺……俺回头就把乡下那几个能干活的侄子、外甥，全都叫过来！给老板您当牛做马，俺们都认了！”


    比起工钱翻倍带来的那种直接冲击。


    这个承诺，更像是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


    “滋啦”一声，就烫开了他们心里头藏得最深，也最不敢想的那个念想。


    谁家里头没几个难处？


    谁不盼着自己发达了，能拉扯一把自家的亲戚朋友？


    张港看着底下那些因为过度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看着那一双双重新燃起点点光亮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


    他知道，这把火，候到了。


    烧得差不多旺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好几度，带着一股子不容任何人怀疑的决断：


    “第三！”


    “也是最要紧的一条！”


    “等咱们红星集团往后真正做大做强了，我张港，今天就当着所有兄弟姐妹的面，拍着胸脯给你们一个准话！”


    “我会给所有为厂子流过汗、出过力、立过功的老员工、优秀员工，统一修建工人福利房！”


    “只要你在咱们红星服装厂，踏踏实实干满一定的年头，或者对厂子做出了大贡献，就能免费分到一套属于你自己的房子！”


    “而且，我保证，分给你们的房子，最小的，也是一百平米起步！”


    “轰——！”


    这一下。


    人群不再是议论了。


    也不是什么骚动了。


    是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疯了！


    一百平米的房子！


    白送！


    免费分！


    这可是在香江啊！


    一个寸土寸金，睡觉都恨不得把人竖着放的地方！


    别说是一百平米的大房子了。


    就是能有个十几二十平米，能遮风挡雨，属于自个儿说了算的小破屋子，那都是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扑通！”


    一声闷响。


    一个年过半百，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女工，两腿一软，直接就瘫坐在了冰凉的泥地上。


    她也顾不上地上有多少泥灰，眼泪“哗啦啦”地就淌了下来，瞬间糊了满是皱纹的脸。


    嘴里却发出那种又哭又笑，呜呜咽咽的古怪声响，听得人心头发酸。


    “房子……老天爷……真给房子……俺这辈子……俺这辈子也能住上楼房了……”


    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一个二十岁出头，满脸青春痘的年轻工人，死死抓着身边同伴的胳膊。


    他的指甲都快要掐进人家肉里去了，青筋暴起。


    他自己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只是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张港，嘴里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


    “张老板……张老板……”


    人群里，一个嗓门特别洪亮的壮汉，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他用尽了全身的劲儿，扯着嗓子，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一声：


    “您……您就是活菩萨下凡，是来救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命的啊！”


    紧跟着。


    “张老板万岁！”


    “张老板万岁！！”


    “万岁！！！”


    那欢呼声，排山倒海一般。


    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瞬间就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吞得干干净净。


    工人们蹦着，跳着，扯着嗓子喊着，激动地互相搂抱在一起。


    不少人，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更是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淌了一脸，跟个受了天大委屈又得了天大惊喜的孩子似的。


    那股子压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苦闷、憋屈和看不到头的绝望，在这一刻，像是被一把火星子点着的干柴堆。


    “轰”的一下，彻底燃烧了起来！


    化作了冲天的狂喜和熊熊燃烧的希望！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旁边那些破旧厂房的窗户玻璃，都跟着“嗡嗡嗡”地直响，好像随时都要碎掉。


    张港站在那个半人高的破木箱子上，看着底下这群彻底陷入沸腾和狂热的工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压下了一些过于激动的呼喊：


    “我张港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我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今天我说的这些福利待遇，从咱们厂里往后的规章制度，到你们每个人将来签的雇佣合同，都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谁也别想在这上头跟我打马虎眼，更别想赖掉一分一毫！”


    他念头微微一动。


    听心术，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一瞬间，无数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天啊！八百块！我不是在做梦吧？！”】


    【“房子！一百平的房子！我这辈子值了！死也值了！”】


    【“张老板真是好人！大善人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老板的！”】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有奔头！浑身都是劲儿！”】


    【“呜呜呜……我娃儿有救了……有钱看病了……”】


    【叮！宿主张港的承诺引发工人史无前例的狂喜与拥戴，获得海量感激与敬畏，奖励气运值+388888！】


    【叮！工人王大锤对宿主产生死忠之心，贡献信仰之力，奖励气运值+5000！】


    【叮！工人李秀莲对宿主产生强烈依赖与感激，愿为宿主效犬马之劳，奖励气运值+4500！】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