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一名仆从向四皇子赵德佑汇报道。


    “什么？”


    赵德佑满脸错愕，望着身旁刚刚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稷下学宫宫主，他的老师加岳丈，秋水一剑谭秋水。


    就在数日前，他的老师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誓死支持，将女儿嫁给了他。


    而赵德佑，为了能拉拢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助力，也只能捏着鼻子娶下了这么一个他看不起的江湖女子。


    这是双方达成联盟关系必然的交换和牺牲。


    这一点，赵德佑很清楚。


    至于那些名门高女，他暂时也不用去想了。


    等到将来他从皇兄手中将那个大位夺过来之后，他才会去考虑。


    “老师，你不是说很快就能收到那陆明的死讯吗？”


    “你的那位朋友，怎么还不动手？”


    “那陆明都快要来到稷下学宫门口了！”


    赵德佑的语气之中，除了着急，多少还带了些责备之意。


    “呃……这……”


    秋水一剑谭秋水则是一脸的为难。


    他也不知道‘六指神丐’彭万里为何拖到现在还未动手，不过，方才赵德佑说话的语气让他有些不爽。


    他如今好歹是他仅有的支持者，同时又是他的岳丈，他怎么能真的将自己当成手下来使唤呢？


    那个语气？


    若是放在他秋水一剑年轻的时候，说不定，赵德佑的身上已经被戳出了十八个窟窿了。


    但话又说回来，他已经不年轻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远离江湖，就是因为他怕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刀下。


    所以，他才归顺了朝廷，得了个不大不少的官职。


    也同样得了一生荣华富贵，眼看着，自己女儿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可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他拱手道。


    “殿下，待我去信催催他，你且放宽心。”


    “那陆明绝对走不到山门口的。”


    “哼！”


    赵德佑冷哼一声。


    “最好是这样，否则，你那朋友的侯爵之位，我可能要再斟酌斟酌了。”


    “是是是，殿下请放心。”


    秋水一剑谭秋水陪着笑。


    那一脸的谄媚，若是被江湖人看到了，绝对会惊掉了下巴。


    三日后！


    “赵德佑！


    你李大爷来了！


    还不快快滚出来受死。”


    “别以为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就没有人知道，那谭秋水不过是一只无能的老乌龟，他的壳和他那玩意一样，早就不中用啦。”


    “快出来，让你李大爷瞧瞧你个龟孙啥样，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稷下学宫山门口，一脸嚣张的李大胆放肆大喊。


    爽！


    原来装逼这么爽，尤其是踩在天人强者的家门口装。


    李大胆从未想过能像今日这么大胆。


    今日之后，他也算对得起父母起的这个名字了。


    少许，稷下学宫之中，一群人鱼贯而出，


    为首的一名老者，胡子稀疏，头发花白，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背后斜插着一柄长剑。


    剑鞘之上赫然镶嵌着十颗宝石，每一颗的颜色都不一样，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眼神更是视天下武林人为无物的青年。


    不用多说，陆明也能猜到这个就是他今日要杀的人。


    大虞皇朝四皇子，赵德佑。


    谭秋水和赵德佑也是一眼便看到了陆明。


    墨发如瀑，长身玉立，腰间斜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刀身弯弯，刀柄也弯弯。


    不过，更加令两人震惊的不是陆明的帅，而是他的年轻。


    虽然一直都听说魔刀不过二十一岁，但是今日一遇到，还是被震惊到了。


    饶是赵德佑平日里多么看不起江湖人，此刻，也是对陆明生出了几分嫉妒之心。


    更不用说他身旁的谭秋水了。


    此刻的谭秋水眼中闪过追忆之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年轻，一把剑，一个人，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闯出赫赫威名。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眼前这个少年般，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他也曾找过神剑山庄的神剑比剑，那个时候，江湖的神剑还不叫上官琴，


    那个人叫上官虹，是上官琴的父亲，也是一名绝世剑客。


    只是，那一战自己败了。


    但是上官虹没有杀自己，他让自己继续练，等到什么时候觉得能够打败他的时候，再来。


    可是，他永远都等不到自己来了。


    因为那一战，自己深刻认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天下之大，江湖之远，总是有人武功在你之上的。


    今日你没有死，只不过是你没遇到比你更强的那一个人。


    所以，谭秋水自那之后，就远离了江湖，投靠朝廷当了一名闲人。


    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自己也对这个选择很满意，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即将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生命的少年。


    他的眼中写满了悲怜。


    “陆明！”


    谭秋水喊道，双方隔了三十丈，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本来你前些日子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不想，你很侥幸，有人替你挡下了一劫。”


    他沉声道，


    他直到今日方才收到消息，说‘六指神丐’死了，死在了大欢喜教手中。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后脚便听到了陆明叫阵的声音。


    陆明听到他的话，面色依旧淡然，完全没放在心上。


    见此，谭秋水又是一叹，少年就是如此，除非死在眼前，否则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而与此同时，在一处山坡之上，


    三颗脑袋光光的身影，立于一棵古松之下，眺望着陆明等人。


    这三名和尚之中，有两人是站着的，还有一人是坐在担架上的。


    而坐在担架上的这名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十里桃花庵外，主持武林大会的了禅大师。


    只不过，如今的他，已然是瘫痪了。


    横练功夫就是如此，一旦破功，反噬的后果相当的严重。


    自那日回去之后，他便瘫了，也不爱说话。


    主持说他是有了心魔，若是不除掉心魔，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站起来。


    而他的心魔是谁？


    不用多说，所有人都知道。


    除了那把魔刀，还能是谁？


    这也是了禅的两位师兄来此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则是……


    浓眉毛的了断大师看着即将剑拔弩张的陆明和秋水一剑谭秋水，沉声道。


    “师兄，为什么不趁现在出手，现在我们加上秋水一剑，明显胜算更大。”


    他们是奉了主持命令来解决陆明的。


    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是，他师兄了因却只是让他们在这里等。


    这让了断很费解。


    了因眼帘低垂，一脸憨厚福相，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是江湖和朝廷之争，我们是江湖人，不能站在朝廷那边，


    等下，


    他们打完我们再出手，解决我们的江湖恩怨。”


    听到这话，了断眉头一皱。


    “师兄，你难道认为秋水一剑不是陆明的对手？”


    师兄方才的话，明显就是说，谭秋水不是陆明的对手。


    别人不清楚谭秋水，但是他们这些老人可是相当清楚的，‘秋水一剑’昔年纵横江湖，名声之大，绝对不在如今的魔刀陆明之下。


    那一剑的精华，至今，他们都还时常忆起。


    然而这样的人，


    师兄了因竟然觉得他会输。


    了断只觉得荒唐，二十年时间，这谭秋水的武功已经不知道高到了何等地步。


    陆明再天才，还能挡得下那二十年功力的一剑？


    了因似乎是看穿了了断的想法，缓缓道。


    “若是二十年前的那个谭秋水，或许还有资格和魔刀一战，但今日的谭秋水，断然，是万万不可能是那魔刀陆明的对手的。”


    此话一出，了断更是不解了。


    恰在这时，‘秋水一剑’谭秋水出剑了。


    锵！


    嘹亮的剑鸣，惊天一响。


    霎时间，整个山林都是剑吟声。


    只见，谭秋水脚尖轻轻一点。


    轰！


    整座山林仿佛都在微微发颤，天人之力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汇聚到了他的剑身之上。


    他整个人飘然飞起，宛若神明临世，立于高空俯视苍生。


    刷！


    忽然，他的剑势一荡，长剑化作长虹匹练，瞬间朝着陆明刺出。


    这一剑，快且急。


    剑尖之上，破风之处，空气都已经被压爆，发出惊天的暴鸣。


    铛！


    忽然一声更加嘹亮的撞击声传来，声音直接淹没了‘秋水一剑’的剑啸。


    了断大师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只见，陆明手中拿着一截枯木，随意一挥，竟是将那名噪一时的‘秋水一剑’谭秋水给逼退了。


    谭秋水身形在空中倒飞了十数丈，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只握剑的手竟是隐隐在颤抖。


    他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怎么可能？”


    “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