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跪？！”李锦眼有厉色，猛地迈前一步，轰！大地震动山林摇晃，【言灵-王权】的极致威压之下，领域内的虚空都凝成实质。


    咔嚓！咔嚓！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韩少云身体都矮了半头，断裂的腿骨刺出皮肤，鲜血涌出。


    他脚下立足的断柱再度沉进土中数米。


    刚刚觉得有点轻松抬起头的左青、双子、金牛一众人等，再度被强大威压给摁死在地上。


    “……不跪，只求一死！”韩少云目光阴沉，情绪复杂，但求死的意志很强。


    作为【信徒】十三席，被派来处理吕良、蛇女劫夺黄金的事儿，一到这里吕良蛇女都交代了，又要被一条鱼压制，韩少云不能忍受。


    死又怕什么，在五年前那件事成为【信徒】后，自己就已经死了，心死了，留在这世上的不过是行尸走肉，再被杀死一次，反倒是解脱。


    “你倒是个硬汉。”李锦说，“你骨气这么硬，当初为什么要向呓语屈服，你难道不明白，你直面刀剑临身不退让，或许能撕下魔鬼一块肉，可你跪了，就是万劫不复。魔鬼会索取无度的。”


    “当面对挚爱和战友一个个死在眼前，再硬的心也会崩溃，只想结束那一切，就算把灵魂交给魔鬼也在所不惜。”韩少云说。


    李锦给韩少云施压，左青等发现还是没机会，索性趴地上躺平静听两人的话。发现还有点不明觉厉。


    金牛扭头悄声说：“双子，我怎么啥都听不懂，不过这条鱼说话好有哲理的样子，让我很信服。”


    双子说：“他们说的应该是守夜人的一桩旧事，是和古神教会的恩怨往事，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左青的手下也悄声问左青：“主任，您认识这韩少云么？”


    “当初见过几面，不过出事后样子变化太大，现在有点认不出来了。”


    手下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左青神色沉重地说：“五年前姑苏小队遭遇呓语等古神教会的人袭击，战况惨烈，三战死三个受重伤，还有个彻底废了，身为队长的韩少云却失踪了。两年后再现身，已经是【信徒】。都说他和呓语签订了【灵魂契约】。但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细节只有他清楚，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哎呀，这太可怕了，和呓语签下【灵魂契约】，真等于灵魂卖给魔鬼，下场就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啊。”


    左青安慰手下：“别害怕，魔鬼契约找不到你们头上，以你们这点微末实力，估计呓语也看不上。”


    几个手下脸都黑了，不是，扎心了啊，有您这么安慰人的吗？我们还寻思努力修炼为守夜人组织卖命呢，听您这样说也太寒心啦。


    高架桥断裂石柱之上，韩少云已被李锦压到极致，他手拄弯曲的银色长戟，垂首弓背浑身浴血，却依然屹立不倒！


    “既然你求死，我就成全你！”李锦说，双眸竖瞳逼视过去，“抬起头来，你连死都不怕，还怕面对你的敌人吗！”


    “笑话……”韩少云啐了一口，竭力昂起头来，瞪眼与李锦对视。


    韩少云看到的是一双闪着光焰的黄金竖瞳，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冷漠无情嗜血狂暴，却充满通透深邃的智慧，有种凌驾众生之上的超然。


    这是一条鱼所能拥有的吗？


    韩少云不免产生疑惑，他发现这双拥有黄金竖瞳的人的双眼金光开始旋转盘旋，然后整个视野中都是这种旋转的金光，万花筒一般。


    接着人来到一处缥缈梦幻的空间所在，四周风雪飘舞，他茫然四顾，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少云。”有个身穿青衣长发披肩的女子向他走来，在深情款款地呼唤他。


    “青青，你怎么在这里？姑苏小队其他人呢？”韩少云情不自禁迎上前去，拉住女子的手，心底欢喜，但眼角却在莫名的流泪。


    “他们都来了。”


    青衣女子手向远处一指，风雪中走来六个人，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战友，多年来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但旋即风云突变，走来身穿黑色燕尾长发披肩的男人，胸前有枚别致的紫鸢胸针，病态白的脸庞，嘴角永远挂着一丝淡笑。


    “呓语？！”


    韩少云大喝一声，挥动长戟冲上前去，青衣女子和六个小队战友，一起围住了呓语。


    但这个表面文雅贵气的男子，实力却相当强悍，轻而易举封挡住韩少云等人的进攻，并将他们一一击倒。


    呓语以战友们的性命逼韩少云就范，先杀青青，再杀其他两人，韩少云崩溃瘫倒，大喊杀了我杀了我，放过我的兄弟，放过他们！


    啪！呓语打了一记响指，一张灰黑色的羊皮卷出现在掌心，羊皮卷黑雾缭绕，有无数细小的黑丝伸出来，在空中漫舞，向着韩少云抓过来。


    “签了这份契约，把灵魂押给我，将不再有人杀你的兄弟……”


    呓语像一个恶魔，在韩少云耳边窃窃低语，诱惑他售卖自己的灵魂。


    “青青呢？青青在哪里？还我的青青，把青青还给我。”韩少云大声嘶吼，踉踉跄跄抓住那份契约，神识化笔在契约上签字画押，掷笔于空，羊皮卷无火自焚化作无尽黑丝，把韩少云的神魂抓摄在手。


    “你的青青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帮不了你。其他人你带走吧，都是废人了，我没兴趣杀。”呓语狡黠地笑着，嘲讽韩少云竟会相信魔鬼的话。


    “还我青青！我杀了你！”韩少云挥戟冲了过去。


    呓语手指轻轻一挥，无尽黑丝就锁住韩少云的灵魂，让他一动不能动。


    “一日为奴终生为奴！签下灵魂契约，可就由不得你。”呓语耸耸肩说，挥袖离开。


    “青青……”韩少云悲愤莫名，无奈狂怒，他想自杀都死不了，他的灵魂操控在呓语手上，生与死不取决于自己。


    韩少云想死，要么呓语杀，要么求别人杀。


    他发现，出卖了灵魂，才是最痛苦的。


    “不对，这不是真的，啊不，这是真的！我经历过，我经历过，这种痛苦每天都在经历！”韩少云嘶吼，“这是梦，这是我的恶梦，快点醒来，醒来——”


    李锦出现他的眼前。


    韩少云一下明白：“是你搞得鬼，是你！你制造了我的梦，让我重新体验痛苦，你说你想要什么，要命就拿走好了！”


    “我想要这个羊皮卷。”李锦说，手指向着韩少云脑后一抓，黑色丝线连着的灵魂契约就出现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