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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分手后泡到前男友上司

    31   回味


    ◎我怕传染你◎


    “不要。”


    贝恪反驳,飞快地换好睡衣,跟裴梓逸一起躺下。


    躺下后裴梓逸侧身单手搂着他,声音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今晚怎么发呆那么久?”


    贝恪没说话。


    他编不出合理的谎言,又不想说真话,干脆逃避这个问题。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但裴梓逸却不肯放过他,只说:“我印象中你早上九点半之前到公司就行,现在时间还很早,完全来得及聊聊。”


    贝恪:“……改了,早上九点之前到公司。”


    托索的固定打卡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当然一定职级以上的管理层人员不需要每天打卡,但贝恪现在还不属于那个一定职级以上的人。


    而他并不知道,身边的裴梓逸其实就属于一定职级以上不需要固定打卡的人。


    裴梓逸听了这个时间后表示:“九点也没关系,现在才晚上十点半,你从晚上十一点睡到早上八点起,还可以睡九个小时。”


    贝恪:“……”


    理由都被堵死了。


    他此刻很想把被子蒙在头上,表示睡着了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但裴梓逸却不放过他,凑到他耳边呼吸擦过他敏感的耳廓轻声问:“在想什么?”


    贝恪想躲,但裴梓逸的手搂着他的腰让他躲不开,他有点不满,小声嘀咕着:“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不觉得你会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裴梓逸回答:“我从前也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贝恪震惊:“那你现在做什么?”


    裴梓逸没有说话,只轻轻吻了他的耳垂。


    这种温柔最是致命,贝恪败下阵来,主动轻声说:“我刚才就是觉得……很舒服。”


    男生清润的声音像是柳絮一般轻轻飘过,如果不是高楼层的室内格外安静,裴梓逸甚至都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幸好裴梓逸听到,只感觉心跳很快,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贝恪把感觉说出来,最怕裴梓逸笑他,但裴梓逸并没有笑,甚至好半天都没说话。


    他觉得对方沉默得让人心焦,就主动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能觉得舒服是我的荣幸,但你为什么之前几次就没有想那么久?“


    贝恪表示:“不知道,感觉这种事情很难说,有的时候时间气氛和心情到位,才会回味无穷。”


    黑暗中似乎传来裴梓逸的轻笑声,随后贝恪感觉到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早点睡。”


    **


    周一早上九点,贝恪准时入职托索,成为托索投行法务部的一员。


    他先去HR那边办手续,领电脑和办公用品,一通操作下来接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终于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启动电脑。


    电脑还在启动时,他的组长白文洋就找过来说:“有个Vendor的合同要审核,发你了,下午两点前给我反馈结果,钟瑶会跟你说一些注意事项。”


    “好的。”


    贝恪一边打开电脑登录邮箱,一边想着,看来是真忙人手真缺,自己刚入职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要开始卷了。


    白文洋发来的是一份被行政那边的Vendor修改过的合同,改了不少条款。


    他点开合同大致看了下,之后跟坐在旁边工位上的钟瑶交流一些注意事项。


    钟瑶大致说了托索改合同的几条底线,什么样的绝对不能同意,什么样的可以考虑同意,说完后又跟他说:“供应商的合同都算很好改的,并购、股和债他们的合同才叫真的可怕,全都是坑,一不留神就要踩进去,之前我们组本来有好几个人看这些合同,但两个被抽调走去纽约那边,有位大姐姐怀孕休产假去了,组长说我经验不足不够细心,看过的合同他还得二审。不过我看好你哦,上次谈判就感觉你挺厉害的,从前维京应该跟并购那边打交道比较多,估计你很快就要去看并购那边的合同了。”


    “……听起来很复杂。”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想也知道,那些合同看起来得有多艰难。


    投行在并购案例当中,多半做的是一个中介的职责,促成并购赚取佣金。


    他们可能是买家的中介,也可能是卖家的中介,都只看投行服务于哪位客户,但无论他们服务于哪位客户,另外一边的公司也会有自己的财务顾问,对方也会为自己的客户争取利益,在并购或者重组的条款中不断设套,双方过招就看谁旗胜一招,所以每一次合同条款都要不断研究,生怕中套。


    不过贝恪来之前就做好这份工作很有挑战的心理准备,毕竟高薪不可能白给他,他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虽然可能是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拿一点五个人的钱。


    中午十二点半,贝恪啃完合同,把修改意见反馈给行政那边,准备去吃饭。


    钟瑶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有问过他要不要去食堂吃,他当时在看合同就说先不去了,等合同看完办公室已经空了大半,都去食堂吃饭。


    食堂也是在托索工作比在维京好的一点。


    维京没有自己的食堂,每天都要发愁去哪里外出觅食,而托索有自己的食堂,据说还不错。


    一个好的食堂可以大大提升员工的幸福指数。


    不过也因为太火了,据说去晚点好吃的都没,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显然属于晚点的范畴。


    上班第一天,他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去食堂吃,想了想干脆犒劳自己下,去外面吃点。


    他挂上工牌站起来,随后冷得打了个哆嗦。


    刚才一直在看合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合同看完,忽然觉得办公室很冷。


    ……真糟糕,他忘记带外套了。


    大部分写字楼都有夏天空调太冷的问题 ,夏天时贝恪通常会放一件外套在办公室里,冷的时候穿上。


    但他今天刚入职托索忘记带外套,穿着半截袖在写字楼里晃荡一早上,顺利地冻得打了个哆嗦。


    这边午休是一个半小时,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半,现在看还有时间,他打算一会儿吃完饭去买件外套。


    然而这附近好吃点的地方都要排队,等贝恪吃完饭已经是一点十分,去买件外套再回来可能来不及……


    到底是刚入职还没混成老油条的新人,贝恪不好意思迟到,决定早点回办公室,还能在下午上班前趴十分钟。


    下午一点半,闹钟准时响起,贝恪又接到工作,下午两点代替白文洋去跟并购那边的一个项目组开会,帮他们看合规事项。


    等会开完已经是四点多,行政那边叫他过去一趟说合同的事情,忙成这个节奏,想叫外送买个外套都没时间。


    ……


    一整天忙下来,离开写字楼时已经快晚上七点。


    贝恪顺利地冻得流鼻涕,走出去吹到夏天的热风时还打了个喷嚏,骨子里仿佛依旧残留着写字楼里空调的冷意,三十来度的气温都不能让他觉得暖和。


    他应该是被冻感冒了。


    贝恪晕乎乎地走回家,觉得情况应该不严重,打算到家先喝个感冒冲剂看情况,如果晚上睡觉前还不好转就再来个布洛芬,第二天早上应该能好了。


    贝恪对自己的状况有数,他身体素质还算好,生病不多,这种冻感冒的病通常睡一晚上就好。


    他到家冲好感冒冲剂端着正想吹凉喝时,听到门铃声。


    他顺手将药放在门口的餐桌上,从猫眼处看了下,不出意料地是裴梓逸站在门口。


    “等我一下。”


    贝恪去客厅拿个口罩戴上才跑过来开门。


    裴梓逸看到贝恪戴口罩后立刻问:“怎么了?”


    “有点感冒。”贝恪说这话时有明显的鼻音,“不过不严重,应该很快就会好,我正要喝药。”


    裴梓逸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放在餐桌上的药。


    他干脆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单手去试贝恪额头上的温度,有点热,但不算很高。


    他就问:“怎么会感冒的,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今天忘记带外套,被空调吹的。”


    ……原来是标准的空调病。


    裴梓逸明显有些无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我感觉就是有点流鼻涕,身上有点冷,别的还好,可能喝个药,喝碗热汤再洗个热水澡就会好。”


    听起来情况的确不算严重,裴梓逸就没有勉强贝恪去医院,只拿起那杯感冒冲剂,试了下温度递给贝恪说:“那你先喝药。”


    贝恪拿着药后退一步,主动说:“我有点生病,离我远点免得传染你。”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贝恪就看到裴梓逸的表情冷下去。


    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裴梓逸冷脸的贝恪,再看到对方没什么表情的脸莫名有点害怕。


    他硬着头皮解释:“虽然是被空调冻病的,但也不排除感染的可能,我怕传染你。”


    裴梓逸的回答是半强势地摘掉他脸上的口罩,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贝恪被拉着走,听到裴梓逸问他:“冬瓜排骨汤喝么?”


    “喝。”贝恪下意识地回答,但随后又想起来,震惊地看着裴梓逸:“你做,还是叫外卖?”


    “我做。”裴梓逸只说,“这个点外卖太慢。”


    32   社畜


    ◎牛马一年四季都要劳作◎


    周日钟姨来这边送点心时,他特意让人在冰箱里补充食材,补充后大致看过,里面有冬瓜和排骨,恰好可以给贝恪熬汤。


    “不用了吧。”贝恪不喜欢麻烦别人,“没关系我喝点热水也行,不一定非要喝汤。”


    “还是你要喝鸡汤?”裴梓逸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似地,又继续问:“我看冰箱里也有只整鸡,虽然不太会熬鸡汤,但也可以试试。”


    ……熬鸡汤好像比熬冬瓜排骨汤复杂很多,毕竟整鸡还要切块处理,贝恪败下阵来,表示:“冬瓜排骨汤就可以。”


    裴梓逸让贝恪在床上躺着,自己去厨房熬汤。


    等砂锅里开始熬上后,他走过来用体温计给贝恪量体温。


    37.3度,一个说烧不烧的温度,的确不严重。


    裴梓逸帮他拿出一条毛毯说:“你先休息下,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他这边室内固定恒温26度,可能对于生病的人来说有点低,他调成28度。


    贝恪抱着毛毯,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不用这样……”他不是很能适应别人对他这样的贴心照顾,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自己躺一躺就好。”


    裴梓逸看了他片刻,干脆坐在他身边问:“你在紧张什么?”


    贝恪摇头申辩道:“我没有紧张。”


    “那你为什么不躺下来?”


    “我……”贝恪张了张嘴,试着生疏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真的太麻烦,我自己躺着就可以,我们……”


    他想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用不着互相照顾,但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未免太绝情,而他通常不是个狠心的人。裴梓逸是一番好意,他说不出不好听的话。


    裴梓逸听后只问:“那我当初胃疼的时候,你为什么管我?”


    贝恪怔住,说不出话来,眨眨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裴梓逸。


    裴梓逸低头轻吻他的额头,低声说:“别想太多,你先歇会。”


    贝恪顺从地躺下,半个多小时后排骨汤熬好,他跑去喝。


    排骨汤是用砂锅熬的,放了点白胡椒,喝一口就觉得暖到心里,再加上肉炖得软烂,这一顿饭虽然吃得有些晚,却格外满足。


    “谢谢。”两个人相对坐在饭桌前,贝恪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视着裴梓逸,语气格外认真。


    裴梓逸摇头说:“不用谢我。”


    贝恪站起来作势想帮忙收拾,裴梓逸说自己来,让他多歇着。


    “我只是小感冒一下,也没有残废。”贝恪被拦住动作,就站在厨房门口嘀咕,“况且我妈总说刚吃饱饭最好不要立刻坐着或者躺着,对血糖不好。”


    裴梓逸一边听贝恪念叨一边回答:“嗯,那你站着吧,别动手,等等再去洗个热水澡。”


    贝恪:“……”


    这人怎么就不上当呢。


    等洗完碗,贝恪就先去洗澡。


    洗完一个热水澡他感觉彻底活过来,没事了。


    刚从写字楼离开的时候他觉得骨子里都带着冷意,外面多热都跟他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他从身体里热起来,能感知到外界的温度,应该是好得差不多。


    他穿着睡衣出去跟裴梓逸说:“我觉得已经好了。”


    裴梓逸拿过体温计让他量,果然体温恢复正常。


    贝恪开心地有点小嘚瑟,“看我好得这么快,不用担心明天带病上班了。”


    裴梓逸表示不理解:“……上班有什么可开心的?”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标准的工作狂,真的会觉得工作能够带来快乐和成就感。


    “贵司还要压榨员工带病工作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跟公司没什么关系。”贝恪笑着回答,“主要我们牛马就是这样的。牛只需要在春天劳作,而牛马一年四季都要劳作,轻伤不下火线。与其指望公司放假,不如指望自己的病早点好。”


    裴梓逸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同,如果贝恪真的生病,他可能会半强迫对方请假。


    有时他都会想不如让贝恪跳槽到他爸的公司里算了,反正那边也需要法务,跳过去后他多方便。


    但又觉得这只能想想,他无权干涉对方的事业。


    裴梓逸揉揉贝恪半干的头发,拿出吹风机来给人吹干,之后自己也去洗澡。


    洗澡后贝恪在床上刷剧,他干脆拿出笔电处理一些待审批的事宜,等时间到晚上十点半,他就收好笔电催着人睡觉。


    贝恪躺在床上,莫名真的有种他们在交往的感觉。


    一起吃住,吃完饭了彼此做些事情,再一起躺下来睡觉。


    不一定每天都有,但有的时候一定会很舒服很和谐。


    真的很像是恋爱中的情侣,他们像是没有确定过关系的情侣。


    这样的相处很舒服,没什么不好,就是时不时会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并不踏实。


    要不然找机会跟裴梓逸一起聊聊?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裴梓逸就贴过来,抱着他。


    贝恪也不再想,滑到裴梓逸怀里,手若有若无地去轻轻抚摸对方的腹肌。


    说来也奇怪,他印象中好像没怎么听裴梓逸说过健身,但对方却有手感很好的腹肌,今晚恰好想起来他就顺势问:“你平时都做什么运动,怎么练出腹肌来的?”


    “跑步机,举铁。”裴梓逸跟贝恪解释,闭了闭眼,声音有点哑,似乎是在忍耐什么,“从前上学的时候玩过骑马射箭帆船这些,但后面工作了没时间就只在公司的健身房用跑步机和举铁。”


    “哦。”贝恪很诚恳地夸赞:“腹肌不错。”


    裴梓逸忍到这里似乎忍无可忍,抓着贝恪的手无奈道:“别闹,你今晚病了。”


    “我觉得病好了。”贝恪带着些许调皮地说:“而且你上次吃饭前胃疼,也没影响你饭后玩。”


    年轻人嘛,病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贝恪真觉得自己没问题。


    “……这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


    但裴梓逸也没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有点粗暴地命令:“睡觉。”


    不过贝恪到底没有闹,怕闹过火了明天真爬不起来去上班。


    新入职第二天,他可不想迟到。


    这样想着,他很快就睡着。


    可能到底生过病身体很累,没多久贝恪就睡沉了,整个人非常乖巧地蜷缩在裴梓逸怀里。


    高层楼的深夜很安静,安静到裴梓逸只能听见贝恪平缓的呼吸声,他听了片刻,慢慢刻意地跟对方保持同一个频率的呼吸。


    从前他未曾想过,自己会连呼吸的频率都愿意跟另外一个人保持一致。


    但他现在为什么又愿意这么做。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贝恪。


    贝恪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裴梓逸重新搂着人说,“早点睡。”


    其实他只是害怕贝恪的病情半夜有反复,特意在电子手表上定了闹钟,半夜醒来看。


    【作者有话说】


    小裴明天掉马


    33   交代


    ◎险些把自己交代进去◎


    昨晚睡得很好,次日早上醒来时才七点,贝恪穿着睡衣想走去自己那边换衣服顺便拿上外套,不想裴梓逸起得比他还早,递给他一套新衣服,一件自己的外套。


    “衣服是早就买的。”裴梓逸解释,“你不穿浪费。”


    “外套是我的,但因为版型小没穿过,你直接带去放在公司,免得再被空调冻病。”


    贝恪看着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硬着头皮说:“是不是太贵重了,你送过我很多东西。”


    “不贵重,别多想,就是一套普通的衣服。”


    贝恪:“……”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觉得两个人的差距真的好大,几万块一套的衣服在对方眼中并不值什么钱。


    他们两个差距这么大,真的能够在一起么。


    和上位者谈恋爱,天然就不对等。


    裴梓逸看贝恪在沉默,没有多说别的,只拿着衣服让对方去浴室里换。


    最后贝恪还是带着那件外套去公司,因为上面有裴梓逸衣柜里熏香的味道,穿上的时候很像是裴梓逸在抱着他。


    就当是他在贪恋那一点温度,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不想醒来。


    裴梓逸早上接了个电话,没多久就说要去南边出差几天,早上会有司机来接他去机场,还问要不要送他去上班。


    贝恪说不要,这边早上太堵车,几百万的豪车常常被小电驴秒了,他没兴趣给堵车队伍添砖添瓦,表示要走路过去。


    走到公司后写字楼熟悉的冷意扑面而来,他穿上裴梓逸给他的外套。


    本来以为没有同事会注意他身上穿的是什么,不想一眼就被人认出来。


    钟瑶对着他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外套看了好半天,一边看一边感慨:“哇,Gucci家新款男装外套,一万多,我想给男朋友买来着,可惜实在舍不得那么多钱,你倒是真舍得在衣服上花钱。”


    贝恪表情讪讪,含糊地解释:“别人送的。”


    “那送你的这个人也真够舍得。”钟瑶对他眨眨眼,“是女朋友吗?”


    “不是。”贝恪不想继续讨论外套的事情,总感觉他不应该一时间意乱情迷就穿上这件外套,考虑着今晚就带回家换掉。


    他主动转移话题问钟瑶:“我还不太会用着IM系统,行政跟我说供应商的合同弄完后在IM上告诉他就行,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弄。”


    “是这样,IM可以按照initial搜到全公司的人。因为公司太大了嘛,可能有人同名,就给每个人根据姓名和英文名生成initial,每个人在公司里的initial是独一无二的,一般来说发邮件时姓名后面缀着的那四个字母就是。你可以找到行政昨天给你发的邮件,看他的initial是什么,就可以用这个initial在IM上搜到他,然后跟他聊天说就行了。”


    贝恪听后好奇问:“那直接搜名字可以吗?”


    “可以哦。”钟瑶点头,“不过搜名字有的时候会出现重名,你得挨个点进去根据部门筛选。”


    “说起来IM还挺好玩的。”钟瑶分享自己的经验,“这上面可以看清楚全公司的架构,看到每个人的职级。根据名字点进去还会跳到那个人在公司内的个人主页上,不过大多数人的个人主页就是姓名照片、工作部门和职位,有些高管上面会有履历,据说都是高管的秘书们帮忙弄的,那群日理万机的高管们才没空搞这些。”


    “不过我们职级太低,权限也有限,就算能搜到高管也只能看看对方的个人主页和公司内部架构层级,谁向他汇报他向谁汇报这些,没办法直接聊天。”


    听到这点贝恪好奇问:“没办法直接聊天吗?我从前工作的维京倒是不会这样,我们那边谁都能跟GM(general manager)说话,当然他的工位在办公室里风水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大最舒服的。”


    “你从前的公司可能人少吧。”钟瑶说,“这边人太多了,而且有想法喜欢剑走偏锋的人也不少,如果谁都能跟高管讲话,那高管每天光看聊天信息就会把电脑卡死。”


    贝恪想了一下这边的人数,是维京的几百倍,觉得貌似可以理解,高管手下人太多,确实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说起来我们的卡也刷不到二十层以上,想去那边还要跟人蹭卡或者临时开权限。”钟瑶跟贝恪分享,“从前我要去二十一层开个会,还麻烦领导下来接我,当时超级尴尬。”


    贝恪衷心祈祷:“希望我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他跟钟瑶聊完又继续去审合同,这边确实肉眼可见地缺人,有时想招到合适的人也并不那么容易,可能给了offer又不来,也可能面试的时候就觉得不合适,总之组里干活的除了白文洋就只剩下他和钟瑶,非常忙。


    一晃眼就快到吃午饭的时候,贝恪做完一上午的工作,拿起手机时看到裴梓逸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今天上午怎么样,有没有记得穿外套,还难不难受。


    贝恪回:不难受啦,穿着外套的放心


    他说着顺手拍了一张左手的照片,拍到左手腕处外套袖口的样子。


    裴梓逸:外套很配你


    贝恪:摸着你的良心讲话


    只拍个袖口还能说配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裴梓逸:确实很配你


    贝恪:QAQ


    贝恪:我准备去吃午饭了,你出差注意安全,注意你的胃哦~


    他回完消息,想锁上屏幕时忽然想起来什么,又点开IM。


    如果说IM上能搜到全公司的人,那应该也能搜到那位裴总吧,要不然搜搜试试看?


    虽然他早就不觉得那位裴总就是裴梓逸,但总也好奇过,现在恰好入职托索,可以看到这位裴总姓甚名谁,算是给曾经的好奇做个交代。


    于是他开始在IM上搜“PEI”这个姓,出来几个结果。


    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凝住。


    为什么他在搜索结果里看到了“PEI ZIYI”这一串拼音?!


    是他眼睛看错了吗,还是恰好有同名同姓?


    此时的贝恪还抱有一丝期待,虽然裴梓逸这个名字不常见,但有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同名同姓。


    他双击点开那个名为“PEI ZIYI”的搜索结果。


    对方的头像是一张侧脸照,双击点开的对话框里没有聊天的选项,表示他没有权限跟对方聊天,那个对话框里只展示他的职位,和直线向他汇报的人,以及在公司内部的个人主页。


    由于IM上的名字都是拼音看不到具体哪几个字,贝恪索性点开对方的公司内部主页,看到这位“PEI ZIYI”的个人主页。


    而对方的个人主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中文名字:裴梓逸


    英文名:Grayson Pei


    职位:Managing Director of M&A


    履历上写着投行内部的升职记录,五年前入职从并购的普通员工做起,几乎每年窜一级或者两级的速度在升职,去年九月升到现在的职位。


    是一个所有职场打工人都会流口水的升职速度,称为坐火箭都不为过。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无需再确定中文名,单单那张侧脸照就让他认出公司里的这位MD裴梓逸绝对就是昨晚还跟他同床共枕的那位裴梓逸。


    确定是同一个人无误。


    贝恪呆呆地看着,还是难以接受这位裴总竟然真的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裴梓逸。


    说好的做实业呢,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这是什么可怕的交代,险些把自己交代进去。


    时间来到午休,钟瑶将屏幕锁定,随后问贝恪:“要一起去食堂吗?”


    贝恪浑身僵硬地站起来,只感觉手脚冰凉,精神恍惚,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


    白文洋表示要审合同没空去吃,让钟瑶给他打包一份盖饭。


    钟瑶跟贝恪一起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贝恪好奇问:“你怎么了,感觉状态不对,是上午太累了吗?”


    贝恪回过神,努力组织措辞,艰难地问:“那个,我记得还在维京时来这边跟你们讨论过合同条款的事情,当时有人提到这种合同模板修改需要裴总审批,那个裴总是叫裴梓逸吗?”


    “对呀。”钟瑶点头笑问:“你在IM上查了他?是不是也好奇裴总的事情?”


    贝恪只觉晴天霹雳,完蛋,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这个打击跟变故大到他都无法回神,甚至没听清钟瑶在说什么,直到钟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贝恪你还好吧,怎么总感觉你不太对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贝恪摇了摇头,努力冷静点,随后说:“我没事,就是上午看合同条款看得有点恍惚而已。话说很多人都好奇裴总的事情吗?”


    “当然呀。”钟瑶跟他讲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年轻英俊多金,个人能力又很强,靠着自己的能力毕业五年就做到现在这个MD的位置,今年才二十八岁,妥妥的小说男主人设,多适合做梦。很多人进公司没多久就会听到裴总的事情,开始打听,公司里关于他的八卦也不少。”


    因为打听的人很多,所以贝恪问裴梓逸的事情,钟瑶一点也不奇怪。


    她跟贝恪分享:“裴总身上有很多大家都知道的标签,富二代、工作狂、性冷淡等等。”


    贝恪:“……”


    什么富二代、工作狂暂且不说,那个性冷淡听起来真的很不靠谱。


    当初他就是被“性冷淡”三个字蒙蔽双眼,才没想到那个“裴总”和裴梓逸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真觉得裴梓逸性什么都不能性冷淡呀。


    天知道怎么这俩居然真的是一个人。


    贝恪哭死的心都有。


    【作者有话说】


    贝恪:见鬼的性冷淡,真的被坑哭


    34   传言


    ◎简直是恐怖片好吗◎


    但偏偏他这种哭死的心态还不能跟同事表露出来。


    他总不可能跟同事说“哦,我觉得那位裴总一点也不性冷淡,因为他搞我经常能搞一个晚上”,且不说同事信不信,他说着这些话都会觉得自己疯了。


    他只能内心痛哭流涕,同时试图多打听一点裴梓逸的事情。


    “裴总真的很英俊吗?”他装作一脸好奇地问:“感觉他这种职位的人每天酒局饭桌上来来去去,应该有不小的啤酒肚吧。”


    “很英俊。”钟瑶非常肯定地点头,“我见过裴总,可以作证,他的确很英俊。当然很多没见过裴总的人也确实会有跟你一样的想法,可能有点小嫉妒吧,觉得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完美,生在罗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那么英俊帅气,个人能力还能那么强。”


    贝恪:“……”


    别误会,他真的不是嫉妒,他是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他艰难地解释:“真没有。”


    “没关系,我懂。”钟瑶一脸什么都明白的样子,“之前我跟其他几个校招入职的男生朋友聊裴总的事情,他们总是一脸酸酸的,觉得裴总不可能那么帅,被我美化了。但毕竟他们都没见过裴总,我也没跟他们争论,就感觉他们嫉妒也很正常。裴总就是那种比你有天赋比你有家世还比你努力的人,招人嫉妒很正常。”


    贝恪听到这里抓住重点,“裴总很难见到吗,为什么都没见到过?”


    “高管都很难见到真人的。”钟瑶实事求是地说:“他们经常出差见客户谈项目,要四处跑,每天日程忙得要命,坐班时间不多。普通员工压根就没有权限去见他们,连找秘书约时间都不行,而且高管还有专门的电梯和食堂位置,不会跟普通员工挤在一起。普通员工想见高管一般是在公司新闻上,或者偶尔开会能碰到,要么期待中彩票在公司里偶然碰到,但……”


    钟瑶说着打了个寒颤,“我不觉得在公司里偶尔迎面撞上高管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没错。”说起这点贝恪深有同感,“真不想没事遇到领导,还是这么大的领导,遇到都会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被对方记住,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考评什么。”


    钟瑶点头,一阵唏嘘:“是,我觉得我安静当个小兵就好,领导离我远点。”


    二人说话间已经从食堂买好炒菜米饭,顺便把白文洋的饭也打包好,端着盘子坐在一起继续聊天。


    钟瑶毕竟比他早入职一年,又热心分享八卦,主动跟贝恪说:“当然啊,我听说有些很激进,功利心很强的人会去拦高管的车,当然我就是听说,没见过。”


    “我见裴总是有一次并购那边的项目合规开会,我作为法务去旁听,那个项目比较重要,裴总中间出席了一阵我才能见到。据说并购这边很多人入职半年都不一定能见过顶头上司几次,股和债那边大把大把的人没见过裴总。”


    “裴总这人很低调不喜欢放照片,也不喜欢在公司新闻以及各种对外宣传活动上出现,所以才一张全身照都没有,总被人误解成年纪轻轻就大肚腩啤酒肚的高管。”


    贝恪想了想,犹豫着问:“所以裴总到底长啥样呀?”


    钟瑶觉得很难形容,“怎么说,肩宽腿长,衣架子一样的身材。第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高冷,气质凌厉,看人的目光比X光还厉害,总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样。”


    ……完蛋,听这个描述,多么像他第一次见裴梓逸时的感觉。


    应该没错了。


    他最后不抱期待地问:“裴总真的性冷淡吗?”


    “我也不知道这传闻是哪来的,公司里都这么说。”钟瑶告诉他:“不过比较有迹可循的是他参加应酬晚宴都不带男伴或者女伴,经常只带VP一起去,而且从不连续带同一个人超过三次。他也不参加饭局酒局之后的会所局,可能就因为这样,很多人说他性冷淡吧。”


    钟瑶说完推测:“其实我觉得为什么大家都想那么复杂,可能人家就是不想去,觉得那种地方不好,并不是真的性冷淡呢?这世界上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会所那种地方,总有洁身自爱的人。”


    贝恪深有同感,表示:“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就是单纯的不想去,不是性冷淡。”


    毕竟真的不是呀,他甚至有时还会觉得裴梓逸是不是有性-瘾,哪里性冷淡了,真的传言误人。


    钟瑶难得找到跟他看八卦三观很像的人,又和贝恪说了不少公司里的八卦。


    什么裴梓逸这么好的条件,董事的女儿都主动追过,却连裴梓逸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还传言裴梓逸家境超好,真的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可能过段时间就不在投行里工作,回去继承家业这样。


    还说有不少新来的人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男的女的都会觉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把目标放在高管身上,但一个成功的都没有,最接近成功的一个是做了高管的情人,现在是个秘书的职位。


    但那位高管跟原配有一儿一女,婚姻财产捆绑很深,离婚遥遥无期。


    钟瑶说完跟贝恪唏嘘:“所以我觉得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总想着走捷径,没有对应能力的话很难有好结果。”


    贝恪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还是回去继续打工吧。”


    “不过很多人明知没希望也会去试一试。”钟瑶又摇头道:“可能是觉得那种有钱人身上哪怕漏一点,都比自己一年的工资多,这种想法确实会让人动心。”


    贝恪:“……”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对的。


    他感觉跟裴梓逸认识没多久,对方送他的东西加在一起,他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还。


    下午工作很多,非常饱和,贝恪暂时没空管裴梓逸的事情,等忙完快到下班时间时,他看到裴梓逸给他发了张照片,是Chopard的一款手镯。


    裴梓逸说:中午看到你拍左手的手腕,觉得有些空


    裴梓逸:如果你不喜欢手表,要不要考虑戴这种手镯?


    贝恪忽然有了顶顶顶头大上司是自己暧昧不清的枕边人的真实感。


    怎么办,他跟对方暧昧不清这么久,忽然发现对方是他的顶顶顶头大上司,这究竟是什么职场恐怖故事。


    只要一想起来就分分钟软掉好吗。


    现在他对着裴梓逸的消息,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晾着顶头上司显然不合适,他还是主动说:不用了


    贝恪:平时工作要敲键盘,手腕带东西会不方便


    等他关电脑下班时收到裴梓逸的消息:没关系,周末戴


    裴梓逸:已经买了,出差回来就送给你


    贝恪查了下这款Chopard手镯的价格,感觉到和上位者有钱人谈恋爱的好处,真的漏一点就够吃很久的。


    但他还是说:真的不用,看起来好贵,跟我平时的衣品不配


    裴梓逸:和我送你的衣服很配


    裴梓逸:等等有商务宴请,晚上跟你说


    贝恪顿时不敢打扰顶头上司的商务宴请,安静如鸡不再发消息。


    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属实没心情做饭,在楼下的面馆随便吃了一碗面,到家后就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开始搜其他人跟同公司高管或者说富二代谈恋爱的经验。


    他在xhs上搜半天,看到一个状况跟他差不多,却让他三观炸裂的帖子——


    【匿了,坐标互联网某大厂HR,这些日子空降集团当高管的太子爷跟同办公室的一位已婚女HR谈恋爱。这俩人玩得挺花,直接在公司会议室里。完事后不出十分钟那间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打开,进去准备开会的人闻到里面的味道简直了。更炸裂的是,他们还在垃圾桶里发现两个套子,其中一个套子套在一根胡萝卜上。


    据说该HR最讨厌吃胡萝卜。】


    贝恪:“……”


    这看完后头皮都在发麻。


    他目前的暧昧对象虽然不是集团太子爷,但总也是个富二代高管,情况可能差不多。


    这真的是论跟公司高管富二代谈恋爱能有多刺激。


    胡萝卜避孕套的故事真切地告诉他,二代们狠起来有多无情。


    而且他虽然不讨厌吃胡萝卜,但他讨厌吃白萝卜呀,简直难以想象白萝卜那个……


    是不是太粗了。


    想一想就要扔掉手机逃离世界的感觉。


    如果某天裴梓逸得知真相一怒之下,或者说一时兴起要跟他搞这个,那他简直想当场撞墙。


    这真的是想到那些画面就要ed的节奏。


    他只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社畜,并没有妄图用身体来跨越阶层,受不了跟顶头上司约炮还搞暧昧的那种刺激。


    求求放过他吧。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跟顶头上司约炮简直是恐怖片好吗。


    知道对方身份后他分分钟就养胃了。


    偏偏顶头上司还不放过他。


    他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帖子,没看多久就接到裴梓逸的语音电话。


    贝恪:“……”


    仿佛听到了催命曲。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裴梓逸:?


    35   搜索


    ◎裴总的文字游戏玩得真好◎


    最后贝恪还是没胆子挂掉顶头上司的电话,接通后听到裴梓逸问他:“到家了么?”


    贝恪一时之间紧张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下午受到的冲击现在还没缓过来,他怕一开口露馅。


    但可能是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裴梓逸问:“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贝恪硬着头皮解释:“我刚才在……发呆。”


    “怎么在发呆?”


    他哪敢说刚才为什么发呆,怕再说下去露馅,就飞快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有个商务宴请,有没有喝酒,胃会不会难受?”


    “唔,你是在关心我吗?”裴梓逸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以问代答:“在关心我的胃?”


    贝恪:“……”


    他有点痛恨自己刚才的嘴快。


    关心顶头上司做什么,对方手下有那么多秘书助理排队等着关心,他操什么闲心。


    但面对裴梓逸的问题他还是说:“当然呀,我病了你会照顾我,你容易胃疼,我当然也会关心你。”


    他说完后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裴梓逸才轻声说:“我的胃不疼,只是好想现在就见到你。”


    别,贝恪现在还没缓过来,他受不了刚发现裴梓逸是顶头上司的刺激,得多缓缓,怕见着了直接吓得腿软。


    跟顶头上司聊暧昧话题真的很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贝恪觉得修炼还不太到家,乱了心情后没办法应付裴梓逸的话,又怕被听出端倪,只能想办法尽快挂掉这通电话:“别,你好好出差,不要耽误工作。”


    “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裴梓逸:“……?”


    他看着被挂断的语音通话,再看看时间,分明才晚上九点多,夜生活都还没开始。


    他皱起眉头,总觉得今天的贝恪有些不对劲,就发消息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裴梓逸:还是说昨天病没好全,今天又开始难受了?


    贝恪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感觉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似的,他拿不住。


    虽然这么说可能显得他很自恋,但他真的会感觉裴梓逸现在很关心他。


    好像就是从这一周多起,裴梓逸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温柔体贴,尤其是他昨天生病时对他态度是真的很好,他感觉亲妈照顾都没这么贴心。


    没有感情的话,做不到这一步吧。


    贝恪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犯了难,最终也只是说:最近工作有些多,压力大,想早点休息


    裴梓逸很快就安慰他:如果是工作上或者合同上有为难的地方,可以跟我说说,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裴梓逸:不说也没关系,你早点休息


    贝恪:好


    贝恪:等我想想,下次跟你说


    他放下手机,觉得这次聊天终于告一段落,大松一口气。


    要怎么告诉裴梓逸,其实他目前觉得最为难的事情就是对方本人。


    他不知道裴梓逸想怎么定义他们这段关系,他暗示过对方自己不想谈恋爱,只想彼此享受身体,当时裴梓逸无可无不可。


    但不知为何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偏离初衷,不仅是裴梓逸,他自己也模糊了一开始的目的。


    所以对方是怎么想的,想继续只走肾,还是开始走心,或者说只想跟他玩玩?


    虽然他觉得对方有点喜欢自己,但这种事情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又做不得准。


    而且就算喜欢,变心也可以很快。


    项知墨当初也不是不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甚至熬过七年之痒,却依旧在步入社会后迅速变心。


    所以他现在对感情也没多少安全感,或者说不太相信感情。


    他觉得“喜欢”是一种非常单薄的概念,无法让他信任。


    如果是他没跳槽之前,他哪怕发现裴梓逸的身份也都有勇气跟对方谈谈,毕竟甲方爸爸对他的工作影响不大,两个人一直暧昧着也不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但跳槽之后他真的勇气不足。


    这就是跟上位者在一起的劣势,因为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如果他惹怒了对方,裴梓逸对他彻底厌恶或者怎么样,把他开除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然说把一个人开除并不等于让这个人活不下去,但贝恪毕业不到一年,刚跳过一次槽,跳槽后如果没熬过实习期就被开掉,是真的很不好再找工作,履历上非常难看。


    现在HR都会做背调,了解到他这个情况可能在第一时间就把他的简历pass了。


    到时候也许他就真的只能重回学校读博。


    他苦中作乐地想着。


    当时接到托索的邀请,他没有为项知墨的存在犹豫过,不能让前男友挡着他赚钱。


    但如果他知道裴梓逸是托索高管,真的不一定会跳过来,因为风险系数太高。


    万一他哪天跟裴梓逸吵架对方公报私仇开了他,他还没过实习期没赔偿,哭都没地方哭。


    贝恪想到这里苦笑,是真的有点想借酒消愁。


    虽然裴梓逸不一定是那样的人,但他这个人想事情时习惯把最坏的结果先考虑好,觉得最坏的结果都有办法解决,其他情况也会迎刃而解。


    说不定他到时候跟裴梓逸闹翻也没什么,对方觉得他就是个小喽啰不值得动手,任由他自生自灭也说不定。


    不过说起来,裴梓逸怎么就真的是托索高管呢,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他明明还确认过对方的身份,不是金融男,想到这里他也有点咬牙切齿,裴梓逸这家伙当时说自己是做实业的……


    咦,不对。


    裴梓逸的原话是——


    “我爸是做实业的。”


    贝恪:“……”


    裴总的文字游戏玩得真好,他甘拜下风。


    发现这件事情后,他感觉是被架在火上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而且就算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就那么直接问:哦,我忽然发现你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之间要怎么办?


    这样讲真的不会得罪高管吗?


    愁人。


    贝恪很发愁,决定明天下班去陆沉鹤那边散散心。


    当然这次他坚决只喝气泡水,拒绝调酒。


    现在他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按照钟瑶所说,在公司里见到裴梓逸并不容易,职级差那么多,他们中间隔着千来号人,一般碰不到,他暂时不说也不会掉马穿帮。


    除非裴梓逸也像他一样搜索自己。


    贝恪:“……”


    应该没那么巧吧。


    【作者有话说】


    裴梓逸:搜过了,两周前


    所以近期不会再搜~


    36   逃避


    ◎是什么让你将刚才的话吞下去的?◎


    次日中午裴梓逸坐飞机返程。


    他觉得昨晚贝恪心情不好,今天想早点回去多陪陪对方,问是怎么回事,结果就在飞机上接到秦泽琛的消息。


    秦泽琛:晚上有时间约饭吗?


    裴梓逸:没空


    秦泽琛:别这么无情


    裴梓逸没搭理秦泽琛,转而点开贝恪的对话框问:晚上要一起吃晚饭么?


    贝恪很快回:我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唉~


    贝恪:改天再约吧,好不好


    裴梓逸:好


    他又给秦泽琛发:有空


    秦泽琛:?


    秦泽琛:是什么让你将刚才的话吞下去的?


    裴梓逸:晚上七点,公司旁边的和牛店


    秦泽琛:OK


    **


    贝恪晚上六点多下班后走到陆沉鹤工作的酒吧里,一边吃对方给他煮的意面,一边喝气泡水,一边把自己的事情讲一遍。


    “天哪,你们这关系真的有够乱。”陆沉鹤听完真的惊讶到无以复加,“我都差点没听明白,电视剧都没拍这么复杂的。”


    贝恪心虚地回答:“……也没那么复杂吧。”


    “已经很复杂了。”陆沉鹤强调,“你们之间的缘分简直不要太深,一开始他是你甲方爸爸里的高管,现在你跳了个槽又变成顶头大上司,你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对吗?”


    贝恪点头。


    陆沉鹤建议道:“你可以去问问。”


    “怎么问才安全?”


    陆沉鹤:“……好问题,非常难办。”


    他摸着下巴想想,提议:“不如你先试探一下他对办公室恋情的态度,如果大家谈的不好或者吵架,会不会挟私报复什么。”


    贝恪叹气,“我也是这么想的,直接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想着循序渐进先问问对方的态度再看。”


    “安啦,你也不用太担心。”陆沉鹤安慰他:“也是你的这位炮友忽悠你自己不是金融男在先,他也有错,你别这么忧伤,何况你从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者无罪。”


    “道理是这个道理。”贝恪幽幽道,“但是对方不一定会跟你讲道理。”


    陆沉鹤:“……”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权利在对方手上,对方不讲道理也没出说理去。


    他忽然觉得贝恪面临地狱hard模式。


    “那你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贝恪苦着脸,“现在我一想到见他就腿软。”


    但这简直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说怕见裴梓逸,就收到裴梓逸的消息:吃完晚饭了么,要不要去接你?


    贝恪看完闭了闭眼睛,回道:快吃完啦,不用来接我,这边离家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陆沉鹤见他那么纠结和痛苦,干脆当个狗头军师:“实在不行你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俩跟从前一样相处,哪天被戳破了再说,我觉得这也没什么。”


    陆沉鹤:“你这样紧张只是让自己难受纠结。”


    贝恪表示:“我衷心地希望能看得这么开,只可惜我没那么心大。”


    相反,他的心思还更偏细腻敏感些。


    这就更要命。


    陆沉鹤安慰贝恪:“放心吧,一切肯定都会好的,你俩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其实他那天叫对方来酒吧,也有帮对方挑选目标的意思。


    他虽然有心帮贝恪见识花花世界,但也不可能随意放贝恪这个毫无经验的人出去跟人约。


    当然是要用他阅尽千帆的目光帮忙筛选目标,贝恪愿意去试试很好,不愿意去试也无所谓。


    但没想到他安排好的剧本,完全不按照他想的走。


    贝恪提前一个人走了,还说不用他担心,结果自己挑中了一只狼王。


    所以陆沉鹤觉得,可能这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对于这种缘分贝恪只想说:“我要不起,求放过。”


    **


    裴梓逸跟秦泽琛约在一家和牛店吃饭,吃饭时秦泽琛好奇打听八卦:“你跟你那位所谓的炮友确定关系了没?”


    “没有。”裴梓逸摇头,“他被两位做金融的伤害过,不想找金融男。”


    秦泽琛表示:“既然是这样就别强求了吧,没缘分。”


    裴梓逸依旧摇头。


    秦泽琛愣了下,随后认真问:“你不会真的开始认真了吧,别忘了无论是炮友还是恋爱,谁先动心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呀。”


    裴梓逸淡定地回答:“我也不是事事都要争第一。”


    秦泽琛:“……?”


    有本事把这话跟你从前的同学,现在的商业竞争对手讲一讲。


    你那么争强好胜的性格,还说自己不是事事都要争第一,有人信吗。


    裴梓逸没有多解释。


    认真就输了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但只是很多时候他的心自己也控制不了,等发现时沦陷的心已经收不回来。


    他说完后看着秦泽琛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忽然又解释:“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夸张。”


    秦泽琛立刻表示:“我觉得我想的一点也不夸张,是谁说绝对不当爱情奴隶的?结果一转眼,感觉你比我当初陷得还夸张。”


    裴梓逸替自己辩解:“他可能只是喜欢我而不自知。你不知道他给我做饭,关心我的胃,送我手表……他其实没有仔细问过我是谁,还做了这些,应该是出于他的本心,跟外物条件无关……”


    原本还在替老朋友担心的秦泽琛:“……你别在我面前秀恩爱。祝你俩趁早一个户口本行了不?你别像我一样惨兮兮被绿就OK。”


    这话说得让裴梓逸瞬间沉下脸,果断道:“不可能。”


    他说完后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就发现时间不早,拿出手机问贝恪那边怎么样,要不要接,结果得到了一个不要接的回答。


    看贝恪的回答是没有任何问题,但裴梓逸却总觉得这次出差后,对方对他的态度莫名疏远了。


    这是一种微妙的直觉,他的直觉一直很敏锐,只是这次他希望不要那么敏锐,或者说猜错一次。


    **


    陆沉鹤看到贝恪苦着脸吃完意面,把气泡水喝了大半,之后问:“那你现在怎么办,还要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呀。”贝恪叹气,“总不能有家都不敢回吧。”


    “那……搬家?”陆沉鹤跟他商量,“你俩如果不是邻居,没有近水楼台这个先定条件,可能感情也就慢慢远了,到时候哪天再戳破会不会没那么尴尬?”


    贝恪默默想了下提前退租的代价,觉得有点大。


    “退租押金是肯定要不回来的,交了的房租如果房东不配合退,那我要起来也很麻烦……”贝恪一边说一边摇头,“不能因为男人损失钱财。”


    “……你要是想一点损失都没有,那还是尽早回去,试探清楚态度吧。”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贝恪觉得继续在酒吧里耗下去也不好,现在晚上七点多,酒吧的客人慢慢多起来,“我先走吧,不耽误你招呼其他客人。”


    “行。”陆沉鹤笑道,“你的故事真的太有意思了,一定要让我看到结局呀,我觉得这故事比我叔叔的都有趣。”


    贝恪:“……”


    他就差翻个白眼,谢过陆沉鹤后转身离开。


    贝恪走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办公室恋情这个问题。


    从前他真的不觉得办公室恋情有什么问题,还不理解那么多人忌讳窝边草这个概念,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从前同专业里很多同班的师兄师姐也在谈恋爱,他都觉得很正常,没什么需要勇气的。


    等真的轮到自己身上他才发现,原来办公室恋情真的需要成吨的勇气,尤其另外一边还是顶头上司的情况下。


    办公室恋情很复杂,要考虑的太多,当公事和私事都不单纯的时候,真的很难办。


    他走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裴梓逸说,他做不到心大得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从前一样相处。


    况且在他发现裴梓逸是顶头上司前,他还打算开诚布公找对方谈谈的,现在倒好,谈谈的勇气彻底没了。


    他乘电梯上楼,下电梯后意外又不算太惊讶地发现自己家的门把手上又挂着一个礼盒。


    他直觉这可能是裴梓逸说的那款Chopard手环,对方应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把礼物挂在他的门上。


    这个太贵重了,他不能收,刚想拿着盒子去敲对面的门,忽然反应过来对面其实是他的顶头上司。


    贝恪:“……”


    这就很尴尬。


    作为职场的人际关系来说,上下级,尤其是差很多的上下级,作为下级的一方要有分寸感,对方毕竟是领导,供起来就行,尽量避免私交,不然容易失去分寸感。


    现在只要一想起对面是顶头上司,他就想逃走。


    要不然……考虑说清楚,别把这种像炮友又很暧昧的关系持续下去,别有感情牵扯了吧。


    他真的没那个心理素质。


    一想到跟他上床的是顶头上司,他就觉得压力大到要软掉,毫无情-趣,这样对方也不会开心吧,一次两次的,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但顶着裴梓逸的压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然拖到对方没兴趣?


    据说炮友只要腻了身体就不联络了,腻身体这个应该很容易吧,不是说一般三个月就没有新鲜感彻底熟悉外加腻歪吗。


    他们认识多久了?


    哦,才一个月不到。


    37   领导


    ◎这就是假领导和真领导的区别吧◎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他还得熬两个多月才OK。


    不行,他熬不到呀,做不了鸵鸟拖不下去。


    就在他考虑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还不敢敲门时,对面的门忽然自己打开,裴梓逸站在门口指了指自己的耳机,做个噤声的举动。


    贝恪顿时安静如鸡,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对方在听的应该是高管的会议吧,他要是不小心听到的话理论上算是违规的。


    裴梓逸一边听着电话会议,一边示意贝恪进来,看到对方不知为何没动静后就拉着贝恪的手把人拉进来。


    找到一个股权那边说话的空闲,他问贝恪:“怎么不进来?”


    “你好像有事情。”贝恪主动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表现出异常,“我要不然先离开,不要打扰到你的公事。”


    “没关系。”裴梓逸回答,“现在不忙了,听完这场会议就好。”


    贝恪:“……”


    听了这话,他只能勉强忍住逃走的冲动,忐忑地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意识到裴梓逸是裴总,是他的顶头上司后,他跟对方说话总摆脱不了一种跟领导讲话的错位感和割裂感,而他现在还要努力试探。


    真的是太考验演技了。


    幸好裴梓逸正忙着开会,贝恪衷心地祈祷对方就一直开会,他把东西放在这边解释几句就立刻走。


    但没想到他进来后裴梓逸就关掉自己这边的声音,开始一心二用,刚想说什么,忽然站在他身边闻了闻,皱眉问:“你去喝酒了?”


    贝恪看着对方似乎是在质问的样子,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像是丈夫抓包妻子偷偷喝酒。


    “没有。”贝恪立刻否认,“我就是去朋友的酒吧找他聊聊,顺便吃个晚饭,一口酒都没喝,喝的是气泡水,现在就算是开车做酒精检测也能过。”


    裴梓逸若有所思,问:“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家酒吧?”


    贝恪点头,“那家是我朋友叔叔开的,他自己也有些股份,在那边看店。”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仿佛并不重要,裴梓逸只戴着蓝牙耳机,似乎并不关心里面在讲什么,只问贝恪:“喜欢这个手环么?”


    贝恪忍无可忍,指了指他的耳机问:“你要不要先开会?”


    “是个分锅大会。”裴梓逸兴趣不大地告诉他,“跟我关系,但又不得不听,就这么挂着吧。”


    “……哦。”


    贝恪控制不住地在想,托索最近又出什么事情,需要分锅吗?


    但转念一想,托索整个公司那么大,部门多了去,出点事情太正常。


    而他又只熟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太清楚别的部门的情况,所以不知道有锅很正常。


    但紧接着的念头就是,这是下班时间,他想什么工作。


    完蛋。


    跟顶头上司扯上私人关系真的很不好,很容易在非工作时间还想着公司。


    裴梓逸看到贝恪呆呆地坐着,总觉得对方今天格外不对劲儿,想了想打算主动帮忙拆开包装,戴在手腕上试一试。


    贝恪看到对方的动作连忙拦住:“别。”


    但下一秒他碰到裴梓逸手腕的手就仿佛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裴梓逸皱紧眉头,他觉得事情太不对劲儿,也没有着急拆包装,干脆坐在贝恪身边,垂头看着人问:“你怎么了?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感觉你从昨天起就不太对劲。”


    贝恪:“……”


    他听得差点冷汗都要下来。


    裴梓逸也太敏锐了吧,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他昨天开始不对劲儿。


    “我……”贝恪张了张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了。


    他才工作不到一年,显然还是个职场新人,没有混成老油条,面对这种类似顶头上司问话的场景,很容易不知所措。


    “别紧张。”裴梓逸安慰他,“是不是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么?”


    贝恪悲从中来,该怎么说,说我发现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只要看到你就想到工作,要不然咱俩别见面了?


    他稍稍侧头,看到裴梓逸隐含关切的目光,忽然觉得这句话说不出口了。


    半晌后,他努力找到一个理由:“这几天新换了个岗位,太忙,压力比较大。”


    “嗯,看出来了。”裴梓逸笑笑,柔和了原本冷漠锐利的气质,带着几分温柔,“你从前都是五点左右到点下班,现在要六七点钟才能走。”


    完了,他现在听到对方说这句话的第一个感觉就是——


    顶头上司会不会嫌弃他从前工作态度敷衍,工作不饱和?


    据说他眼前这位裴梓逸裴总的要求很高来着。


    他开始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不是的,我工作一直很认真,而且工作效率很高,从前五点走也绝对没有耽误过工作。”


    裴梓逸揉了揉贝恪的头发,“没关系,我倒是希望你早点下班,能轻松些。”


    贝恪:“……”


    忽然很有真实感了。


    这就是假领导和真领导的区别吧,这二者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真领导会想:怎么那么早就下班没活干了吗?


    假领导却会想:早点下班你能轻松些。


    所以裴梓逸现在果然只是他的一个假领导。


    “有时忙一忙也很好。”贝恪主动说,“毕竟有活干才有钱挣呀。”


    “嗯。”


    裴梓逸看到贝恪在说几句后心情奇异地好了些,就想着拆开礼物给贝恪戴上,结果这次依旧被对方的手拦住。


    “不用了。”贝恪认真地说道:“这份礼物太贵重,我收不起。”


    裴梓逸愣了下,觉得事情很奇怪,不知道贝恪为什么忽然说这句话,因为之前送过的手表比这个更贵重。


    但随后他立刻意识到,贝恪也许不知道那块手表多少钱。


    手表牌子众多,像那块小众的古董表,要是不打开后盖看里面的logo,再根据对应款式去找,很难找到相应的价格。


    贝恪应该没有打开过后盖。


    他沉默了下,只依旧拆开手环的包装,执起贝恪的手腕,轻轻将手环戴进去。


    手环的款式很简约大方,很适合贝恪。


    裴梓逸戴进去后欣赏片刻认真地说:“看着还不错。”


    贝恪却不敢要,想摘下来还给对方,这玩意他的价格就算是他跳槽后的月收入也快赔不起了。


    “贝恪。”裴梓逸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地说:“我只希望相处时能够简单些。”


    贝恪怔住,忽然半开玩笑地问:“你不怕我图你钱吗?”


    裴梓逸微微挑眉,摘下耳机表示会议已经在不知何时结束,随后贝恪听到他十分镇定又清晰地回答:“不怕。”


    贝恪眨眨眼睛,有些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走向。


    “生活不是狗血剧,少把剧里的逻辑代入现实比较好。”裴梓逸告诉他:“我从十几岁开始就学会打理人际关系,学会筛选每个人接近我是什么目的,这是社交的必备技能。”


    也是他作为裴杉儿子的必备技能。


    贝恪认真地看着裴梓逸,发现对方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平淡地告诉他这一事实。


    “身处我的环境,交朋友这件事情就不会单纯,有的时候是因为我父亲的生意需要跟对方合作,双方的孩子凑得近些做出友好的表象,有时也有很多人单纯地来讨好我,希望借由我来搭上我父亲。”


    “毕业工作后更多的是商业往来,也有人希望搭上我,从我身上获得利益。不为公事只说私事的话,只要接近的目的在法律底线之上,其余全看我的喜好。我喜欢,花钱也无所谓,我心甘情愿花钱买开心。”


    几乎每个接近他的人目的都不单纯,他早就学会做筛选,为了钱只是这其中一个非常简单的目的。


    如果一个人让他很喜欢,就算对方真的是只为钱而来他也愿意花钱。毕竟如果不为钱,没有所求的话,那一个人凭什么那么顺着你的心意,讨你喜欢呢。


    他愿意花钱买快乐,并且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不会有需要考验人性的时候。


    “所以在我这里不会出现那种类似‘你怎么就是为了我的钱’这种狗血的事情,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能辨别出一个人是不是为了钱,而且我觉得真的喜欢的话为了钱也没关系,财力也是我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对我而言求财几乎是最简单的事情。而且不用担心我会在事后追回,真的没有必要,太麻烦,我并不是一个抠门的人。”


    贝恪觉得这就是对方的逻辑。


    独属于有钱人的逻辑,完美到无懈可击。


    对呀,花钱买开心,不要想那么复杂,不要自己上演一出狗血的苦情大戏,走进死胡同里执着于对方是不是为了钱这件事情就行。


    而这套逻辑却很容易让人恨得牙痒痒,因为对于裴梓逸而言几乎算是非常简单的“钱”,对贝恪这种牛马社畜而言却很难。


    别问,问就是没钱。


    他很不平衡,又开始嫉妒万恶的有钱人了,有点想劫富济贫怎么办。


    38   没用


    ◎我喜欢的人并不贪得无厌◎


    贝恪故意问:“如果你喜欢的人贪得无厌怎么办?”


    “我会提前做好对方的预期管理。”裴梓逸很淡定地回答,随后看着他说:“而且我喜欢的人并不贪得无厌。”


    那个目光过于直白,直白到让贝恪心头一跳,裴梓逸几乎是把自己的答案明牌给他,他竟感觉接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幸好裴梓逸没有强求他现在就回答,只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所以这位可能是为钱接近我的贝恪,可以收下这个手环了么?”


    “如果不愿意收下,我可以再给你打点钱。”


    “不用不用。”贝恪迅速收回思绪,被裴梓逸的说法惊呆,拼命摇头,怕真的给他打钱,立刻把手环戴在手上说:“确实很漂亮,谢谢你。”


    玫瑰金色的金属环戴在贝恪纤细的手腕上,上面镶嵌的蓝宝石衬得贝恪的手腕莹白如玉。


    裴梓逸没有看错,贝恪戴上确实很漂亮。


    他单手执起贝恪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了下,低声说:“确实很漂亮。”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裴梓逸抬手试了下贝恪额头的温度,贝恪好笑道:“真的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裴梓逸放下手,脸色如常道:“既然早没事,那就去洗澡吧。”


    贝恪:“……?”


    不是,现在说他觉得还难受,用生病来逃脱,还来得及吗?


    在他意识到裴梓逸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好不容易勉强把工作跟生活割开,这就要跟上司一起睡觉,还是个动词的睡觉?


    哦,不行不行,他真的没有这么过硬的心理素质,感觉现在睡不到一起去呀。


    但事到临头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他为了拖延时间试着跟裴梓逸商量:“今天你先洗好不好?”


    裴梓逸认真看了贝恪片刻,目光认真到贝恪觉得越来越紧张,忍不住手软脚软,仿佛被看透了似地时,对方终于点头说:“好。”


    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贝恪松一口气。


    整个卧室暂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忽然有种想立刻逃跑的感觉,但转瞬又放弃这种想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住在裴梓逸对门又能跑到哪里去,况且他刚换了工作真的不能再辞职。


    只是今天晚上谈话的进展颇有些出乎意料,他还没来得及试探就到夜生活的时间。


    这个夜生活,看来是不得不过了。


    他只能努力把生活跟工作割开,不然迟早要精神错乱。


    幸好等裴梓逸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时他已经收拾好心情,走去洗澡。


    但洗澡出来时他还是有些不自然,比平时紧张很多。


    此时卧室里的灯已经关掉,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裴梓逸坐在床头一边看手机一边等他。


    见他出来后,裴梓逸放下手机向他招了招手,贝恪走过去后,发现裴梓逸又开始帮他吹头发。


    贝恪愣住,随后有些愧疚,刚刚裴梓逸洗完澡出来时他都忘记帮对方吹头发。


    “对不起。”等裴梓逸帮他吹完头发后,贝恪主动说:“我都忘记帮你吹头发。”


    裴梓逸不太在意地回答:“没关系我头发短,不用吹。”


    这句话说完后裴梓逸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里,拉着贝恪上床,靠近他的颈侧闻了闻。


    酒味已经没有,气息重新变得很清甜。


    也许他的性格还是偏传统些,不喜欢贝恪身上有不是因为他而存在的酒味,更喜欢对方洗过澡后身上那种干净的甜香。


    贝恪感觉被拉上床,随后裴梓逸闻了闻他的颈边,又低头吻住他。


    他被轻轻推倒时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分明从前有过那么多次,但换了个身份后他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但随后他就发现裴梓逸的动作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对方在他脸颊和胸口留下一串轻吻,这个吻顺着向下,随后他大腿根处被人按住。


    紧接着贝恪轻轻吸了一口气,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看着裴梓逸的动作。


    “别,别这样……”


    他觉得很难为情。


    裴梓逸却没有说话,还空出手压着他的上半身重新躺下。


    ……


    贝恪捂着脸,觉得没脸看裴梓逸的嘴唇了,偏偏床头灯还没关掉,房间显得昏暗又暧昧。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不知道裴梓逸今晚为什么会这么做,也没想过对方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缓了缓,还是忍着害羞给裴梓逸端来一杯水说:“你,漱一下口。”


    裴梓逸笑笑,顺从地去浴室漱口。


    漱完口重新回到床上后他关掉床头灯,“早点睡吧。”


    一片黑暗中,贝恪显得很惊讶,他跟裴梓逸彼此挨着,自然能感觉到对方此时的状态。


    分明还很想要,却没有任何行动。


    “你……不要么?”


    裴梓逸只说:“你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就不要了。”


    贝恪愣住,这次真的慢慢有了真实的暧昧感觉。


    原来他的不正常表现得那么明显,裴梓逸看出来了,也问过,但知道他不想多说就没有多问。


    裴梓逸对他的态度没有变过,他却因为自己的发现和胡思乱想而让对方觉得不好,这样真的很不应该。


    无论裴梓逸是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对方到现在为止对他都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他不应该因为那许许多多的胡思乱想而让别人忍让。


    贝恪沉默片刻,咬着嘴唇,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动作。


    他一个翻身坐在裴梓逸身上,清润的声音温温柔柔,比第一次回答“知道”时还要缱绻。


    “那我还想要。”


    “想……要你。”


    裴梓逸只觉得陷入最柔软的地方,动作逐渐变得很激烈,无法自持。


    他哑着声音说:“忍一下。”


    **


    第二天早上八点,贝恪醒来时真的悔不当初。


    他昨晚为什么要一时心软呢,为什么要招惹裴梓逸呢,他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非要来个上位。


    昨晚后面流下的泪水可能都是他脑子里当时进的水。


    他万万没想到昨晚裴梓逸会那么疯,还拉着他一起疯,搞得他现在腰跟大腿都酸疼得不行,有种坐起来都很困难的感觉。


    裴梓逸穿好衣服走进来时贝恪还躺在床上,表情格外哀怨。


    他自知理亏,轻咳一声主动说:“我做好早饭了,你要不要下床吃点。”


    贝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裴梓逸干脆又加上一句:“那我给你端进来吧。”


    “别。”贝恪摇头,“我起床。”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做不出在床上吃东西的事情。


    他勉强下床,却在双脚踩到地面时险些滑倒,真的腿酸得站不住。


    裴梓逸扶着他,试着问:“你今天要不要请假?”


    贝恪瞪了他一眼,试图做出凶狠的样子,只可惜他昨晚吃得太好,此时完全是一副眸若秋水眉目含情的样子,瞪人一点都不凶狠,反倒像是在勾引。


    “不要。”贝恪没好气地回答,并且很想怼一句,你去跟法务部长请吗,但终究没胆子怼出来,只在对方扶着他走到卫生间门口后说:“我要去洗漱,你出去吧。”


    裴梓逸犹豫了下,问:“你确定可以。”


    贝恪的回答是甩开他的手自己走进去。


    早饭是裴梓逸做的,培根荷包蛋以及烤面包片夹在一起的三明治,平心而论味道还不错。


    “我们在工作日要约法三章。”贝恪一边吃早饭一边咕哝着,“不能超过几次,不能弄到超过多晚。”


    裴梓逸轻咳一声,只保证:“我尽量。”


    吃完饭准备上班时裴梓逸问了句:“要不要我送你?公司的司机今早会来接我,我让他先开到你那边。”


    “不用。”贝恪直接摇头拒绝,“现在这个点,CBD这片无论什么豪车时速都不如小电驴。”


    ……这倒是真的。


    裴梓逸如果不是今早要去见客户,他也不会让司机来接。


    听到这里后他想了想,试着商量:“不如我去买辆自行车,或者摩托车?”


    贝恪撇嘴,“我真是谢谢你啊,你觉得我现在的屁股能承受得住自行车或者摩托车的颠簸吗?”


    裴梓逸:“……”


    到最后没什么用的裴梓逸只能目送贝恪下楼去上班,因为他想走着送还被拒绝。


    等司机的间隙,裴梓逸决定先把自行车和摩托车都买了,现在用不到没关系,先备着,免得要用的时候没有。


    他一边买东西一边站在楼上看着贝恪独自离开小区走去上班,身影渐渐远去看不清。


    他能明显感觉到贝恪昨晚面对着他时不知为何比从前紧张很多,心情也压抑很多,他问不出原因,也想不到,最后只能推测贝恪工作上遇到事情,心情不好。


    幸好对方昨晚最后和今早的心情比昨晚刚到家时好很多,让他放心了些。


    不过他还想再哄哄人,想让贝恪更开心。


    裴梓逸思考着。


    再买个礼物?


    贝恪似乎对手表手环这些东西没有明显偏好,那研究生刚毕业一年的年轻男生到底喜欢什么?


    他为送什么东西犯难,难道再送个榛子奶油蛋糕?


    【作者有话说】


    小裴呀,你别太爱了


    39   练多


    ◎健身房是裴梓逸开的◎


    贝恪一路走到公司,心情已经平静很多。


    他刚得知真相是的确太过慌乱,提前预设裴梓逸的立场,这样对于对方来说并不公平。


    他应该努力平常心对待,今晚去试探下对方对于办公室恋情的态度,以及对于工作和生活这两者的态度,有必要的话看看怎么说清楚这件事情。


    当然,似乎也没必要特意想怎么说清楚,主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社畜面对顶头上司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昨晚被使用过度的贝恪直到中午去吃饭时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


    钟瑶好奇问:“你怎么了?”


    贝恪:“……运动过度。”


    “懂了。”钟瑶一脸我明白的样子,“健身房举铁有氧做多了是吧,我前段时间也这样。”


    根本无法说真正原因的贝恪:“……”


    他只能含泪承认自己最近想当个运动健将,健身房是裴梓逸开的。


    “算是吧,练多了。”


    对,类似深蹲的动作练得太多。


    “那要多补补。”钟瑶一脸过来人的语气,“光健身不行,饮食也得跟上,不行就补点蛋白粉这些,我确实感觉你的身材有点单薄,看着比我还瘦。”


    “我考虑下。”


    贝恪今天来了份健康的超级碗,吃饭时收到裴梓逸的消息,对方问他晚上加不加班。


    他现在看到消息,还是有点担心如果他说自己完全不加班,那顶头上司会不会觉得他工作量不够饱和,在摸鱼划水。


    但他努力抽离这种感觉,照实回答:应该不太加班,六点多就能走


    中午一点半,裴梓逸跟客户一起吃完午饭后回到公司,秘书罗珊向他汇报下午的行程,同时说:“晚上天晟那边的人约您一起吃晚饭。”


    “没空。”裴梓逸直接说:“谁是负责这个项目的VP,让他去吧。”


    “应该是何总负责的,那我去联系何总。”


    “还有,近期下班后的商务宴请能推就推,不能推的就推给负责项目的VP。”裴梓逸跟罗珊交代,“日程也同样,不重要的都推掉。”


    他说完这句话,看到罗珊似乎惊讶得回不过神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有什么问题?”


    “没有。”罗珊立刻回答,“裴总我明白了。”


    但是等她回到秘书室,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回过神。


    集工作狂魔和加班爱好者于一身的裴梓逸最近居然努力按时下班?


    天要下红雨了吗,还是她的直属上司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居然按时下班。


    难道终于要回家去继承家业了?


    但她又想起来裴梓逸说过暂时没兴趣继承家业,而且裴梓逸的父亲裴杉目前身体非常健康,处理恒昊集团的业务游刃有余,并没有需要裴梓逸帮忙的地方,她前几天还看到一个裴杉的商业采访,对方甚至坦言觉得还能再干二十年。


    但除了继承家业,罗珊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几乎7*24小时on call,出差飞机上还挂着IM的事业批说要按时下班。


    所以下午两点多裴梓逸手底下另外一位VP何耀来按照约好的时间找他谈话,在秘书室试探裴梓逸今日动态和心情时,罗珊意味深长地说:“有情况。”


    何耀:“?”


    别呀,本来跟裴梓逸汇报压力就够大,这还来一个有情况,那不就得夹紧尾巴做人吗。


    “怎么说?”何耀追问,“裴总有什么情况?”


    “不太好说。”罗珊回答,“反正跟平时不太一样。”


    跟平时不太一样的事情还有一件。


    快下班时曹妍被裴梓逸叫到办公室里。


    她进去的时候战战兢兢,在想是不是摸鱼刷手机要被裴梓逸批评,结果却听到裴梓逸问她:“像你男朋友那么大的年轻男生,大概都喜欢什么?”


    曹妍卡壳了,完全不知道裴梓逸为什么问这个,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裴梓逸等了片刻,看到曹妍似乎神游天外,就皱眉问:“你不知道?”


    曹妍迅速回神,立刻说:“这个具体要看对方喜欢什么,像我男朋友就喜欢运动,所以上次他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块滑板,他最近总在小区里滑。”


    “不过也有几个送出去肯定没错的礼物,男生一般都拒绝不了电子产品。新的手机、平板、游戏本这些,肯定都喜欢。”


    裴梓逸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我知道了。”


    曹妍离开裴梓逸办公室时,还是有些怀疑人生的表情。


    罗珊看到曹妍跟早上的自己用一样的表情出来,就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问:“怎么,是不是裴总又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了?”


    曹妍点头,觉得确实非常不寻常。


    罗珊:“什么事?”


    曹妍想了想只能总结:“老板他可能想……讨好人?”


    罗珊:?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明白裴梓逸最近为什么不要加班,因为要花时间去讨好人呀。


    但罗珊真的想不出来谁能有那么大面子,让他们裴总花心思去讨好。


    然而被裴梓逸讨好的贝恪正在兢兢业业地看合同,这是债权那边来的合同,债权那个组也严重缺人,合同都让原本负责并购业务合同的法务组来看了。


    贝恪特意去查了很多相关资料,翻阅类似案例,加班到快晚上七点才提交审核意见。


    他活动下酸胀的肩膀和脖颈,终于有时间拿出手机回消息。


    裴梓逸大概在傍晚六点半给他发消息问有没有下班,要不要去接他。


    贝恪看到消息后想了想,第一时间去搜IM上裴梓逸的状态,是offline。


    ……下班了?


    顶头上司下班这么早的吗。


    不是说投行都忙疯了,怎么裴梓逸这几天看起来比他还闲的样子,贝恪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拿出手机回:刚准备下班,不用接啦,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千万别接,他还没做好掉马的准备。


    裴梓逸随后发来一个餐厅的位置:这家餐厅还不错,要不要来尝尝?


    这是一家裴梓逸常吃的和牛店,食材很新鲜口味不错,他觉得贝恪应该会喜欢。


    贝恪看了下位置,走过去很近才十来分钟,就说:好呀,我现在往过走,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


    裴梓逸此时刚从写字楼对面商场里的苹果专卖店离开,打算送贝恪些礼物。


    虽然对方昨晚一直没明说,但他也能察觉出贝恪昨天心情不好,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可能在贝恪心里面,他终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不过他希望得到信任,买礼物时特意没有让助理挑,选择自己来。


    根据他的观察贝恪不怎么打游戏,更喜欢看剧,所以对电子产品的配置要求不算高。


    这种情况下更适合送平板,方便对方看剧。


    当然如果贝恪后面表示更想打游戏,他也可以再送个带RTX 5090D显卡的主机,外加显示器。


    裴梓逸拿着东西走时,自嘲地笑笑。


    他们才认识多久,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够深,不信任很正常。


    就连他现在也不太清楚贝恪的喜好,如果真的说有什么,他倒觉得贝恪是个小吃货。


    所以请对方吃好吃的东西,再送礼物应该能哄人开心。


    他觉得曹妍说的话没错,年轻男生肯定会喜欢电子产品。


    他跟贝恪一样大的时候也喜欢电子产品,喜欢的牌子新出手机就会买一个,可能买来都不会用。


    喜欢的耳机牌子出新款也会眼都不眨地买,有时候甚至包装盒都不拆就让家里的阿姨收起来。


    所以他觉得贝恪应该也会喜欢。


    贝恪匆匆走到和牛店,报出裴梓逸早就发给他的座位号,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看到坐在窗户边的裴梓逸。


    他看到对方后沉默片刻,随后努力收拾好心情,笑着说:“你今天下班好早,都有时间来等我。”


    裴梓逸只说:“偶尔放下工作早下班,感觉也不错。”


    “那你从前很少早下班?”


    来这几天他可是早就听说,眼前这位裴梓逸裴总是公司出名的工作狂,做项目非常push,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所以才能做出非常亮眼的业绩。


    “从前确实很少早下班。”裴梓逸承认,“因为我觉得工作很有趣。”


    贝恪听后真的目瞪口呆。


    这个觉悟他确实难以企及,难怪对方是领导他是员工,俩人职级差那么多,原来对方的思想觉悟不是一般的高。


    裴梓逸好笑地看着贝恪一脸吃惊的表情,算上他的秘书跟助理,贝恪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了,“我说这句话,有那么让人震惊吗?”


    “……也没有。”贝恪费力地回答,“只是我可能没有这种思想境界。”


    “工作有的时候确实很有趣,很有挑战性。”裴梓逸跟贝恪解释自己的想法,“当亲自完成超高难度的工作,取得成果后会很有成就感,就好像费力攀登一座山,等登上山顶时会觉得风景很美。”


    贝恪试着去理解对方说的状态,发现有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只不过他暂时还达不到而已。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开始早下班了?”


    40   兔子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因为他找到更有趣的事情,想要在工作和私人生活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但裴梓逸没有直接说,只是把菜单递给贝恪说:“想吃什么可以自己点。”


    贝恪看了菜单,觉得上面的价格和描述让他眼晕,就问:“你能不能帮我点?”


    裴梓逸点头,拿过菜单,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


    对方点菜时贝恪的手机恰好收到陆沉鹤的打探:怎么,说了没?


    贝恪:还没,昨晚情况有点复杂,一直没来得及说


    陆沉鹤:好吧,等你的结果,不过也别太担心


    陆沉鹤:人总会讲点道理的,是你那位炮友欺骗在先


    贝恪:希望吧


    贝恪:不过他看起来……很讲道理


    裴梓逸点完菜,看到贝恪在认真地发消息,就随意问:“工作上的事?”


    “不是,朋友……”


    贝恪说到这里想起他好像可以以此为借口来聊他最近这两天十分头疼的事情,就顺口说道:“一个朋友他最近想发生办公室恋情,问我的意见。”


    “办公室恋情?”裴梓逸皱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大家都是工作上的接触,为什么会产生感情?”


    贝恪支支吾吾:“他们是先在别的地方认识,之后才发现是同事,现在越来越熟悉,就控制不住地喜欢上……”


    说到这里他试着说服裴梓逸:“而且喜欢这种事情很难说吧,荷尔蒙的吸引也并不会单纯地受到理智的控制。”


    他本以为裴梓逸会否认这句话,但没想到对方听到后若有所思:“确实是这样。”


    贝恪:……?


    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感同身受,也想跟同事谈恋爱。


    “说起来办公室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贝恪歪着头,一脸好奇的样子看裴梓逸问:“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会给办公室恋情大开方便之门,或者说会不会因为办公室恋情闹掰了就公报私仇?”


    裴梓逸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觉得贝恪这一天多的犹豫和迟疑终于有了解答。


    对方也许想问的就是他关于办公室恋情的态度。


    他虽然猜到,但没有拆穿。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贝恪分明跟他不是一个公司的,为什么会担心这件事情。


    所以他先问:“你为什么会想这件事?”


    “就……好奇呀。”贝恪明显不太擅长撒谎,目光都不敢看裴梓逸,但还是坚持说下去:“我看你平时也挺忙的,应该有很多时间在公司,会不会觉得办公室恋情很尴尬,需要避嫌这样?”


    “还好。”裴梓逸看贝恪真的很关心,也配合着认真回答,“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要分开对待。”


    他本人确实是这样做的,项知墨是贝恪的前男友,他也没把人怎么样。


    “我所在的公司规模很大,整个集团几万名员工,并且子公司、关联企业以及合作方供应商等多到我都数不清,如果谈恋爱遵从就近原则的话有时的确很难避开。真的要顾及这些我可以不用有私人生活,我司员工也同样。所以公司并未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爱,甚至有时还会存在鼓励的意思,只是不赞同双方有太深的利益牵扯。至于跟子公司、关联企业或者供应商交往,公司更是完全不会禁止,最多在跟对方谈重要项目的时候避嫌。如果是不重要的事情都不用避嫌。”


    “办公室恋爱尴尬和避嫌纯粹只看每个人怎么想,我认为如果真的发生,没什么值得担忧。”


    “当然也不用担心我因私废公,我从来都公私分明,如果我在公司给一位员工处罚,只可能是因为这个员工在公事上犯错,而不是我的私人喜好。”


    贝恪听着裴梓逸条理分明的叙述,慢慢平静下来,眨眨眼睛好奇问:“真的吗?”


    “当然。”裴梓逸点头,“不过我也不会在公事上给予帮助。”


    “我喜欢的人如果缺钱花我可以给钱,但不会给他权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权力要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才行。如果对方没有能力却给予很大的权力,对双方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最后那句话贝恪很认同,“我觉得也是这样,如果没有能力的关系户强行坐在一个位置上,要么就是被底下的人架空,要么就是从上到下乱成一团糟。”


    裴梓逸很高兴贝恪可以认同这件事,他点头道:“一个公司想要走得长远,其中一条就是拒绝没用的关系户。”


    所以裴杉也从不让家里的亲戚进公司,缺钱了可以借一些钱,但来恒昊工作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裴梓逸也干脆问:“你对办公室恋情是什么想法?”


    贝恪想了想,照实说:“我觉得跟同事谈恋爱真的很尴尬,尤其是还要面对其他同事的目光,简直分分钟想逃。”


    “而且如果谈恋爱的对象职级差很多也会担心些有的没的,比如会不会耽误公事这样。”


    不过贝恪最后又承认:“……但如果实在是别的地方碰上先喜欢上,也就只能努力让自己接受了。”


    裴梓逸听后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办公室恋情态度,随后话锋一转,主动说:“不过我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同事。”


    因为他已经有目标。


    “而且你跟我并不是同事,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贝恪:……?


    等等,眼前这个人怎么那么笃定?


    他试着问:“你确定?”


    裴梓逸点头,“很确定。”


    他两周前刚搜过,贝恪并不是托索员工,当然跟他不是同事。


    贝恪:“……”


    裴梓逸:“而且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做什么工作,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接近我都没关系,因为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喜欢,这是独属于成年人的任性。


    贝恪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对方这么言之凿凿,他似乎也不用接着说下去,等这件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好。


    什么时候发现就发现了,无所谓。


    反正这在对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那他也可以当做一件并不算重要的事情。


    而且说起来,还是裴梓逸忽悠他在先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