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通讯器震动起来。


    裴川的对话框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提示。


    陆骁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有些发抖地点开——


    【裴川】：骁哥觉得我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才喜欢男的？比如你？


    陆骁一愣，赶紧回复：


    【陆骁】：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歧视同性恋！你也可以去找男朋友！但咱们都是兄弟，你这样搞，以后怎么相处？


    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这个状态持续了足足五分钟。


    陆骁盯着那个闪烁的提示，莫名很烦躁。


    这特么是在写论文吗？


    终于，消息来了：


    【裴川】：我明白了。


    陆骁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一分钟，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复。


    他烦躁地把通讯器扔到一边，翻身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呆。


    裴川到底明白了什么？


    是明白了他的拒绝，还是明白了……要继续死缠烂打？


    陆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操。”


    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入睡，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裴川压在他身上的触感，唇齿间的温度，还有那句低哑的——


    “我喜欢的就是你，陆骁。”


    “……”


    陆骁猛地坐起身，狠狠抓了抓头发，咬牙切齿：“妈的，睡不着！”


    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一点燥热。


    窗外，圣蔷薇学院的夜景静谧而幽深，远处路灯下偶尔有学生走过，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陆骁的视线不自觉地往西区宿舍的方向瞥了一眼。


    裴川现在在干什么？


    是不是也睡不着？


    是不是……也在想他？


    “靠！”陆骁猛地关上窗户，转身走回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睡觉！”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


    十分钟后。


    “系统。”


    【……】


    “我睡不着。”


    【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


    陆骁猛地意识到不对劲：“系统，你特么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宿主您情绪波动过大，建议深呼吸】


    “呼——”陆骁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突然暴起：“出息？！你跟我谈出息？！”


    【检测到您血压升高，心跳过速】


    “少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在嘲讽我？”


    系统沉默了两秒。


    【根据情感模块分析，您现在的反应属于典型的恼羞成怒】


    “我怒你大爷！”


    陆骁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突然压低声音：“等等…系统，你该不会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吧？”


    房间突然陷入死寂。


    【系统自检中…未检测到异常】


    “少来这套！”陆骁冷笑一声，“你刚才的反应延迟明显比平时慢，而且——”他竖起一根手指，“你从来不会用‘啧’这种词。”


    【宿主多虑了，本系统词汇库包含所有现代汉语常用词】


    “放屁！”陆骁突然灵光一闪，“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请说出证明方式】


    “用二进制数从1数到10。”


    系统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滴——】


    【1】


    【10】


    【11】


    【100】


    【101】


    【110】


    【111】


    【1000】


    【1001】


    【1010】


    陆骁嘴角抽了抽：“…你现查的吧？延迟这么明显！”


    【系统运算负荷过高，响应速度下降属正常现象】


    陆骁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行吧，算我多心。”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睡觉！”


    他刚才故意用二进制测试系统，就是为了观察反应时间，普通AI会瞬间应答，而人类操控的系统则需要思考或查阅。


    那个明显的延迟，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系统却无声地舒了口气。


    它——或者说她——在数据流的另一端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好险。


    差点就被发现了。


    黑暗中，陆骁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系统”，背后绝对有猫腻。


    但现在还不是拆穿的时候。


    他要看看，这个伪装成系统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


    机甲实战课。


    课程结束，陆骁跳下机甲，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


    “给。”


    一条雪白的毛巾递到眼前，陆骁抬头，对上裴川温和的笑脸。


    “谢了。”陆骁接过毛巾，状似随意地擦了擦汗，余光却在偷瞄裴川的表情。


    从昨晚那个惊天动地的吻到现在，裴川今天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尴尬，没有躲闪，甚至连看他的眼神都和从前别无二致。


    更重要的是没有提什么关于告白的话。


    陆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看来那小子终于想通了。


    太好啦，陆骁有救了！


    他和裴川还是好哥们啊！


    “骁哥。”裴川突然开口，“今晚七点，机甲社要开个会，别忘了。”


    “啊？”陆骁一愣，“什么会？”


    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社长换届仪式。我们马上毕业了，需要交接工作。”


    那双格外清澈的眼睛正注视着陆骁。


    陆骁恍惚间觉得，昨晚那个把他按在沙发上强吻的人仿佛只是幻觉。


    “哦，行。”陆骁爽快地点头，“我一定到。”


    裴川笑了笑，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挺拔，作战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陆骁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数裴川走路的步数。他猛地别过脸，把毛巾狠狠按在脸上。


    “操…”他在心里暗骂，“我他妈在干什么？”


    …


    中午到了饭点。


    陆骁习惯性地走到机甲系三年级贵族班的教室门口，却发现裴川的座位空着。


    “奇怪，这小子跑哪去了…”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陆骁扫了眼通讯器，发现裴川依然未读消息。


    他皱了皱眉，正转身要走，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议论声，尖锐的语调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瞧瞧这个，机甲大赛那天的匿名文件，幸好我手快保存了。”


    灰原翘着二郎腿，手指划拉着虚拟屏幕，向周围人展示，“裴川虐猫的证据照片，啧啧，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假的吧？”旁边一个男生皱眉，“裴川平时不是经常喂学校里的流浪猫吗？”


    灰原夸张地摊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照片上清清楚楚，那只白猫——”


    陆骁刚准备说话。


    “灰原，你差不多得了。”一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女生“啪”地合上化妆镜，“警方通报都出来了，那只猫是那个疯了的可怜平民杀的，裴川只是帮忙埋了而已。”


    她旁边的短发女生往睫毛上刷着睫毛膏，头也不抬地补刀：“有些人啊，机甲大赛三年都没进过前四，就整天造谣人家第一。”


    灰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们女生懂什么！那照片明明——”


    “明明什么？”涂指甲油的女生吹了吹指甲，“你比警察还懂破案？”她突然转向门口，眼睛一亮，“哎，陆骁，你又来找裴川吃饭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骁单手插兜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过灰原手中的通讯器。


    事先说明一下，他陆骁并没有总是去找裴川吃饭。


    实际情况是，作为小弟的裴川经常主动求着他这个大哥一起吃饭。


    只不过几个月下来，两人渐渐养成了习惯：有时是裴川来找陆骁，有时则是陆骁去找裴川。


    作为合格的饭搭子，裴川很识相，从不在吃饭时打扰陆骁说话，甚至能精准配合陆骁的进食速度。


    所以……就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