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听不见江惜瑾说的话。


    江惜瑾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一直回避的某个房间——他好像……真的不反感裴川亲他。


    操。


    难道他是gay吗？


    还是因为和原主身体融合了导致他的性取向发生了变化？


    陆骁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这时，裴川像鬼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惜瑾身后，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江同学。”裴川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江惜瑾浑身一僵，“能借一步说话吗？”


    江惜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裴川不容拒绝地拉开两步。


    裴川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骁哥。”裴川转向陆骁，语气瞬间柔和了八个度，“能帮我拿一下这些文件吗？”


    陆骁刚想说“凭什么”，抬头对上裴川的眼睛。


    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和昨晚亲他前一模一样，暗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行。”陆骁一把接过文件，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活动室。


    身后传来裴川压低的声音：“江惜瑾，我们谈谈。”


    操。


    陆骁加快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进活动室，把文件重重摔在桌上。


    活动室里的社员们齐刷刷抬头，又在他凶狠的眼神下迅速低下头假装忙碌。


    “操…”陆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力搓了把脸。


    他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首先，他是个直男，钢铁直男，纯爷们儿，喜欢大胸长腿美女的那种。


    其次，裴川亲了他，还告白了。


    最后，他居然…不觉得恶心？！


    “系统！”陆骁在脑海里咆哮，“我是不是被原主的身体影响了？”


    【宿主，性取向属于个人意识范畴，不受身体影响】


    “放屁！”陆骁咬牙切齿，“老子以前看GV都（）不起来！”


    【宿主，您还看过GV？】


    “……重点是这个吗？！”


    【怎么不是？】


    “系！统！”


    【宿主提问在先，本系统只是如实回答】


    “我那是反问！反问懂不懂！”陆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再说了，谁青春期没点好奇心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记忆不受控制地闪回到高中时期——某个闷热的夏夜，宿舍里几个男生神秘兮兮地凑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两个交叠的男性躯体……


    “卧槽！”陆骁猛地甩头，像是要把这段记忆甩出去，“老子当时就看了三秒！三秒！然后就去看《变形金刚》洗眼睛了！”


    【原来是这样】


    系统内心暗自思忖：原来如此…世界线自我完善了吗？她明明没写过这段背景，但角色记忆却自动补全了…看来这个融合的小说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完善和生动呢。


    走廊。


    裴川和江惜瑾站在窗边，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你告诉他了？”裴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迫感。


    江惜瑾的指尖微微收紧，窗台的边缘硌得他掌心发疼：“是又怎样？”


    裴川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江惜瑾的后颈汗毛倒竖：“江同学，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我不是关心你。”江惜瑾冷声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裴川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嫉妒？”


    江惜瑾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了一下：“荒谬。”


    “是吗？”裴川的目光落在江惜瑾绷紧的下颌线上，“那你为什么特意告诉骁哥我喜欢他？”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你希望他露出厌恶的表情，对吗？”


    江惜瑾的呼吸微微一滞。


    “可惜啊，”裴川轻笑一声，“他没有。”


    这句话像刀子般精准地扎进江惜瑾的胸口，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你——”


    “江惜瑾。”裴川突然打断他，声音沉了下来，“别做多余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讽刺，“要是我没打断你，你打算说什么？如果你喜欢他？呵。”


    江惜瑾沉默了。


    裴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温柔地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冷：“江惜瑾，你真不要脸。”


    江惜瑾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裴川，你不要得寸进——”


    “第一。”裴川打断他，修长的手指竖起一根，“机甲大赛前我们的赌约，你输了就要退出，不再干扰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可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惜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微闪。


    “第二。”裴川又竖起一根手指，“当初陆骁被齐野和白小澈暴揍时，你在干什么？”


    江惜瑾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的画面——陆骁被打的躺在地上时，而他江惜瑾就站那，冷眼旁观。


    “我要是你，早就愧疚得离他远远的了。”


    江惜瑾的呼吸微微一滞。


    “可你呢？”裴川的声音轻轻的，却字字诛心，“仗着陆骁好说话，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冷笑一声，“江惜瑾，你真不要脸啊。”


    江惜瑾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他猛地抬头，黑眸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你呢？裴川，你又在装什么好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裴川微笑，眼底却一片冰冷，“但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之前伤害他，现在还妄想得到他的喜欢。”


    江惜瑾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你——”


    “好好想想吧。”裴川后退一步，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陆骁有没有明确说过原谅你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江惜瑾浑身一僵。


    没有。


    陆骁从来没有明确说过“我原谅你了”这四个字。


    他只是…收下了那个机甲模型，接受了那张黑卡，同意了“骁哥”这个称呼，甚至偶尔会对他笑一笑。


    但这能算原谅吗？


    江惜瑾的胸口突然一阵发闷，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


    裴川满意地看着江惜瑾的表情变化，转身走向活动室。


    推开门时，裴川脸上的阴郁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温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