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没多久，几人在四周走了几步，最后选择排在奶茶店外等奶茶。


    等叫到他们的号，四个人又围在一起用石头剪刀布的形式决出胜负，文荼惜败，灰溜溜一个人跑去取奶茶。三个人一同靠在一棵树下等她。尹冬禾关了手机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一边的温湫眠正看着头顶的小鸟，余光瞥见尹冬禾捂着眼睛，便凑近了些询问：“怎么了？眼睛疼？”


    尹冬禾摇摇头，说：“不是，有点困了。”


    “那我们先走？文荼要和程添去打羽毛球来着，让她们自己去公园玩吧。”温湫眠提议道。


    尹冬禾看了眼不远处提着奶茶跑来的文荼，随口说了句：“不用，走吧。”


    “来，奶茶。”文荼跑到她们面前，递了三杯奶茶过去，拿着自己那杯晃晃，干脆利落插下吸管喝了几大口，喘口气才又说：“走吧？我们去公园那里。”


    “走吧。”


    尹冬禾在公园里找了个椅子，放下背包，回头看向在附近找好空地的几人，瞄好位置便走过去。谁知还没走上几步，拉着温湫眠说话的文荼作势便要跪倒在地。


    尹冬禾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些，大步跨到几人面前


    “温湫眠大人，我真的请求你......”文荼的声音听起来些许凄惨。


    温湫眠坚决摇头。


    文荼皱着眉泫然欲泣，指着球拍说：“真的，就这一次......”


    温湫眠再次坚决摇头。


    尹冬禾瞧了眼一边并不准备插手的程添，走上去说：“什么事啊，你拍子和温湫眠达成了什么关系？”


    温湫眠听着突然冷笑一声。说：“相互厌恶的关系。”


    尹冬禾质问的眼神随即投向依旧楚楚可怜的文荼，还没问出个什么来，程添在那边抱着拍子慢悠悠开了口：“这哪是相互厌恶，只不过是早被甩了，然后这人爱而不得，开始对所有拍子搞连坐。”


    尹冬禾一脸问号的又看向温湫眠。此人沉默几秒，然后开口的机会被对面已然扮演上小白花的文荼抢走，相当可怜的说：“真的，就这一次。不会很糟糕的。”


    “快，苗儿，你快劝劝她！”文荼又转过头，朝尹冬禾发出合作邀约，后者相当莫名，回绝了这份没头没尾的邀约：“什么鬼，我劝她什么。”


    文荼眼神希冀的看向尹冬禾，说：“劝说她打双人羽毛球。”


    尹冬禾在那儿静止不动一两秒，然后干笑着说起来：“啊，哈哈，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文荼脸上挂起微笑。


    “说温湫眠超级讨厌打羽毛球。”尹冬禾也对她笑。


    文荼脸上笑容一僵，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我们一下午都打羽毛球，就她不打，昨晚要早说一会儿我就把我家狗的皮球带来给她玩了。”


    “搞什么！”温湫眠叫了一声，反而笑起来，“我不是打不了，是我不想打。”


    “嗯，”程添也和她点点头，接着话说：“是你不想打，不是打得烂。”


    温湫眠转过头瞪程添一眼，这反倒把吊起文荼胃口来了，支着脑袋问：“烂？到底有多烂？我看看？”


    “你看个屁。”“欸，这就不对了，”文荼小手一指，摆出了她那套歪理论：“越是烂我们越是要打，越打我们才能越不烂，你得打啊！”


    温湫眠一手挥去把她赶开，皱起眉头：“哎你走开，融不进的人心别硬融。”


    “这有啥，哎我带你，你和我一队我带你一起打，多烂都没事。”文荼拉起温湫眠的手臂就往场上带，然后球拍一指尹冬禾她们，让她们拿球拍站到对面去，说：“苗儿，你和程添一队去，程添稍稍放下水，我们来会会温湫眠这尊幻神！”


    程添站在对面带着尹冬禾笑而不语。


    好的，文荼笑容满面的带着温湫眠开始了比赛！


    第一回合，球和温湫眠拍子擦拍而过！文荼笑着鼓励队友，相信这是个无意的失误。


    第三回合，球再次和温湫眠的拍子擦拍而过！文荼摸摸鼻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第五回合，温湫眠后退一步躲避与她一个手臂远的球！文荼不理解了，开口道：“你躲啥啊祖宗？”


    温湫眠嘿嘿笑两声：“失误。”


    第八回合，尹冬禾打出一记相当漂亮的扣球，文荼迅速反应救起，稍后，程添看着球，反手吊起，手腕划出利落的弧线，而球被极轻的向上一带。


    很好！文荼盯着那颗球，那颗球正缓缓向温湫眠方向落去。高度合适，速度合适，很好！不愧是第一的女人，喂球喂的如此合适，很好！温湫眠注意到了！很好！她举起了球拍！很好！！她有意识去接这颗球了！！很好！！！球拍举到了合适的位置！！！打出去！温湫眠你可以！打出去！打出去我们就能够迎来我们八回合之后的开门红了！


    之后，那颗球轻轻的和温湫眠手中的拍子擦过，悄悄地，慢慢的，朝地面迎去。


    文荼脑中的一系列文字戛然而止。


    一切都戛然而止。三个人都默默恢复站立姿势，拿着拍子看着温湫眠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即将落地的球，然后，惊慌失措间，她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抬起一只脚，朝即将落地的球踢去。


    于是那颗球，调转方向，与地面擦着头，在摩擦力的作用下，于文荼脚尖前停下。


    当事人自己没憋住，溜了一声笑出来。


    “哟，”程添抱起球拍，嘲讽道：“原来我们在踢足球啊。”


    话音落下，空气更沉重了，因为第四个人也停止开始沉默。身为一队的温湫眠，文荼，两个人的视线慢慢交汇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文荼啪得一下扔了拍子，疾步上前要去和温湫眠拼命。


    “温湫眠，”文荼气得笑起来，摇着温湫眠的肩膀，声音有些癫狂：“温湫眠！！我的开门红，我的开门红！你拿什么还我的开门红！你打不到就算了你踢什么！”


    “那是临时反应！下意识地！你先别生气，我知道，但我那真是临时反应！”温湫眠头晕眼花间还不忘竖起三根手指以证决心：“我那脚咻的一下就出去了我哪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苗儿那么完美的一记扣球，我那么帅气的一个球，程添水分那么大的一颗球，我我我那么近在咫尺的开门红！”


    对面两人听着前面两人含糊不清，真情实感的几大段话，笑成一团。尹冬禾笑着过去把他俩分开。在温湫眠柔弱的倒地，手覆上额头决定碰文荼“几十万”抵消自己身体创伤时，文荼再次抢夺了她的开口权益：“不行，我受不了了，这根木头一动不动不去接球啊！我们得换着队友打，我要和程添一起！”


    温湫眠一听，马上将自己碰瓷放一边，猛地转头过去反驳：“嘿！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凑一块打我和尹冬禾，给你美疯了了是不是？”


    文荼一晃头，一幅不听不听的样子。温湫眠爬起来，又要跑过去，尹冬禾赶忙拉起文荼就走，说：“来来来，我和你一队，我和你一队！”


    程添走到对面，招呼温湫眠过去。


    温湫眠：“......”她沉默几秒，望向文荼。后者已然举起球拍调整好了状态，有些疑惑地对上了温湫眠的眼神。尹冬禾也注意到了，歪头问她：“怎么了？”


    “你不懂的，我上次和程添一队打，我被她骂惨了。”温湫眠苦兮兮的望向尹冬禾。


    文荼“嘿”地一笑，叫道：“好骂！”尹冬禾头也不回给了文荼一肘子，看向对面的程添，问：“那要不我来带她？”


    程添把温湫眠拉过来，说：“不用，我保证这次我不骂她。”


    几分钟后，程添咬着牙，和小心翼翼地温湫眠一起看向尹冬禾。


    尹冬禾了然的过去换位置。


    不过呢，有的时候，别人不想坐的位子，总有他的理由的。


    别人说的话，也是有一点参考价值的。比如说温湫眠她打球是根木头，就真的是根木头。


    尹冬禾几回合下来，真是跑遍了全场，汗水直愣愣往下流，一回头，温湫眠站在那儿，只有头在看着球转。在对面看着的时候，只觉得一个人在那儿全场跑，一个人在那杵着，一对比真挺好笑的，体验了才知道，一点也不好笑。


    虽然温湫眠在尽力去配合每一个人，她也能感觉到这人想去帮她，但是当两人球拍一碰头的时候，尹冬禾累的总是笑出声。很笨拙地一种帮助，一种自己什么也没摸清，稀里糊涂就去帮了。


    尹冬禾感同身受了，尹冬禾放下了球拍，尹冬禾叉着腰喘粗气，尹冬禾朝温湫眠挤出一点笑。


    “还想打吗小眠？”她说。


    温湫眠感觉解放了，摇摇头。于是，尹冬禾朝另两位也挤出点笑，说：“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单打事宜吧。”说完，她带着温湫眠回了背包放置的地方喝水休息。


    温湫眠带着热红的脸蛋看向远处打球的两人，忽然说道：“麻烦你了。”


    “嗯？我吗？”尹冬禾大口大口喝着水，喝完又说：“这有什么。”


    温湫眠转过头朝她笑，解释道：“就是觉得你很累，带着我这样一个拖油瓶。所以，想说一句谢谢，下次你们就不用这样了。”


    “不用啊，人又不是天生就会这个。我们只是想着你会无聊，所以尝试着带着你打几局。”尹冬禾说，“而且现在我也累了，就正好和你一起休息，放她俩撒欢。真的没关系的啦！”


    温湫眠应一声收了笑，转过头去。


    眼前的云裹着一个红透的火球缓缓滑下去，连带着云彩烧上两大片红晕。


    “夕阳真好看啊。”温湫眠叹了一声。尹冬禾也看过去，跟着感叹了一声。


    这样的红色，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发红发黄的秋叶，带着温暖的色泽。滚烫的风偶尔夹杂几缕清凉，吹的思绪飘摇，她不自觉地想：秋天，秋天来了。


    秋天里的月考，月考过了就是国庆和运动会。


    “这个月都过半了，我们第一次月考多久来啊？”她开口问。


    温湫眠想了想，说：“班上那堆人说是听到消息，月底考试。”


    她算了一下，也就是这周末过了，再过一周。下下周三，就是考试。


    回到家，她打算把之前漏下没再温习的知识点整理出来，再次梳理一遍。这一整理不知道，一整吓一跳——足足四个单元，还单就这一门课的！


    她有些头疼。记不住的、没有打牢的基础就这么多，六门，那得有多少。


    不管了，先搞吧。她翻出之前买的卷子，上面只是沾了点灰。尹冬禾随意扫扫，做起了崭新的第一张。


    冷白的台灯打在她面上，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时不时抖动几分。卧室里的冷气很足，温度很低，她有些冷得受不了，起身拿了件外套披上，腿上盖了条毯子，揉着酸软的脖子，再次伏案。耳边的空调运作声音渐渐和宿舍里的重合起来。


    “啪——”文荼一把推开宿舍门，抱着球拍走在自己桌上，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就开始说话：“我的天，你能想象到我同桌打人有多疼吗！一巴掌，霍的一下打进你后背，我靠霎时间，什么叫做胸腔共鸣我算是真的领悟了。”


    尹冬禾回过神，把眼睛从试卷上移开，看向说的绘声绘色的文荼。


    很奇怪，她听不进去文荼到底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一堆的abcd把她淹没，没过多久，思绪越飘越远，正当她想到前一天班上彻底报废死去的老空调，班上的男生一起为这位老空调举行葬礼的那件事，没头没尾的，她又想起身为空调葬礼主持人的温舒吟，被迫拿着稿子，匪夷所思的读着一些话。


    读的什么来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睛，思绪开始回笼。


    好像记不到了，只能记得那天温舒吟皱着眉问那群男生的头目方清许，问他们为什么要举行葬礼。


    嗯，这么说起来，温舒吟那张脸和空调的冷气很配。


    还有......


    “嘿！尹冬禾！！！”文荼一声大叫。


    尹冬禾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皱眉问：“啊，什么？”


    “你着魔了？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答应。”文荼凑到陈柚身边拿走一块柚子，塞进嘴里，摆摆手走了，“算了算了，我要去复习了，下周三就考试了，今天都周三了。”


    尹冬禾眨了眨眼睛，转回头看着错误率很高的习题，思绪正式回到自己身上。


    对啊，下周三月考了。别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