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杀意初现
作品:《穿书之庶三郎》 飞起的沙尘卷着枯草掠过官道,萧允硕贴着马车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护在最前面,一双黝黑的眸子眺望远方。
江辰经验老到,不过有萧允硕在等人在他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几日接触下来侯府的三位小郎君俱是人中龙凤,行事极有章法,难能可贵的是这三位之间的亲密与信任。
他暗中悄悄给自己的亲信打去眼色,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子,一个眼神过去,那些人立马四散开来,离着不远不近,看似在捉拿流民实则只是在那里打转围堵,既不抓人也不放人走,打眼望去都是很忙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职场的规则,谁干谁知道!
“郎君!”江辰跟着萧允硕也护在马车前面,试探道,“逃走这些大多是世家那边的人,若是让他们走了,日后只怕不好交代!”
其实他是故意往重了说,毕竟这些人是要送到六镇,所有文书凭证都在萧家人手里,就算逃出去了,没有凭证,萧家人说这人死在六镇那他就是死在六镇!
萧允硕心底默默算着时间,好半晌才下令“大人才是这里的定海神针,今日尽可能留活口,我挺好奇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江辰颔首领命直接策马到前面开始指挥,“曲大、曲二你们几个去西边,老安你带人把东边围住了,记得草丛里头都仔细检查着,莫要让人钻了空子,这些流民能抓则抓,负隅反抗者杀!!!”
他嘴上说着狠话,却迟迟没有抽出佩刀,单手抡鞭子冲进人群,其余人学得有模有样,大家都没有抽刀。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萧允澜安抚完李夫人,对着萧允硕笑意盈盈地说道,“常年混迹在军营的老油子,揣摩上峰心意的本事倒是不俗!”
萧允硕也跟着笑,点评道,“就是胆子有点小!”他不发话,江辰便当真不敢越俎代庖,全然忘了他自己才应该是此行的头头。
“吹毛求疵!”萧允澜转过头看着前面,阿硕不愧是伯父亲手养大的,傲娇的小模样都学了个十乘十。
二人说了两句闲话,便都住嘴不严,脸上原本的轻松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混迹在流民中的几个格外细皮嫩肉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终于等到了。有江辰带人加入,那些个手无寸铁只知逃命的流民自无力抵抗,眼见局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前面一人突然转头恶狠狠对上后面追逐他的官兵。
“狗官,你们不得好死!”那人身材瘦弱,长得文质彬彬,声音却是刺耳至极,他转过头铆足力气冲着官兵冲去,目的明确,就是官兵腰间的佩刀。
官兵也没想到,他都放水让人跑了,这人还会转头过来夺刀,一时不察还真让这瘦麻杆子得了手。
“你们在枷锁上动手脚,世家奴仆的枷锁比那些勋贵出身的重了两倍不止,你们根本就没想着让我们活着进入六镇,这都是你逼的!”王承安手里握着长刀与官兵对峙,环视一眼四周,继续大声说道,“我今天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让我爹娘逃出去,爹娘,孩儿不孝了!”
说罢这人直接闭着眼举刀冲向前面,那官兵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就要躲闪,那麻杆子怎么会知道枷锁镣铐有问题?不过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人一嗓子下来,旁边的几个年轻流民学得有模有样,抢刀的抢刀,抢不到刀的举起手上还没有解开的枷锁当武器,一打一打不过那就二打一!
就在他还没有想好对策时,一道利剑破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他反应过来躲闪时长箭已经擦着他的耳边直射那麻秆子的命门!
抬头望去只见萧允庭站在马背上,手执弓箭,眉眼冷凝杀意毕露,搭弓射箭行云流水,一连射了三箭才高声道,“所有人抱头蹲下,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三箭连射,跑在最前面三人应声倒下,趋避利害是人的本能,逃窜的流民有一瞬间迟疑。
这时,流民中传来一道声音,“去了六镇也是死,还不如死在这里,为我妻儿拼出一条活路,啊!来啊!!”那人大喝一声,转头冲向旁边的官兵。
一石激起千层浪,仅仅牺牲两个人,他们就鼓动了流民中所有的青壮年视死如归地跟着他们反冲。萧允庭暗啐一口,果然是被鬼钻了空子,那些流民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他直接带着黑甲卫大开杀戒。
逃命是逃命,厮杀是厮杀,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一直待在车厢里的卢今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萧郎君如此镇定自若,让人敬佩!”卢今安掀开车帘,目光冰冷地直直落在萧允硕身上,见萧允硕将李夫人的马车牢牢护在身后,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他顿时怒火难压。
要对世家出手大可以正大光明地来,用这些无辜流民作筏子,那些原本可以安居乐业的人流离失所,如此行径他看不上。
他为人正直,昔日看不上琅琊王氏的手段,今日也看不上这些勋贵的反击。是的,这一切在他看来就是永安侯府不满检籍一事,所以故意在半路解决这些从世家中抄检出的流民,一为防止世家在其中安插钉子,二是借口对世家发难,甚至如今流民逃窜在他看来都是萧允硕自导自演。
当初勋贵有意拉世家下水时,是他主动请缨接下这差事,无非是对这些无辜遭此劫难之人略尽绵薄之力。
看着萧允硕兄弟二人如此提防的模样,卢今安嗤笑出声,“郎君还有不放心的吗?”卢今安眼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似笑非笑道,“郎君一声令下,谁还敢靠近这马车不成!”
“哼!”萧允硕高坐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卢今安薄怒的面容,缓缓勾唇道,“大人这话说得好生有意思,难不成大人怀疑我贼喊捉贼,故意演这一出戏?”
“难道不是吗!”卢今安提剑下马车,还不等走到萧允硕面前就被黑甲卫拦下。
黑甲卫本就人高马大,如今身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他们面不改色直接将卢今安拦在三尺之外,为首之人名唤鹿隐,更是直接将手中的偃月刀横架在卢今安颈前,冷声警告道。
“胆敢再上前一步,死!”
卢今安没想到萧家人如此目无王法,刀刃横架颈肩,阵阵凉意传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如今谁为刀狙谁为鱼肉。
他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外面的纷纷扰扰好像与这里分离开来,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步,目光坚毅,脖间猛地传来刺痛,留下一抹鲜红,随之而来的便是脖间冷意瞬间的消散。
刀向后挪了!
他进一步,鹿隐的刀便退一步。
果然,他赌对了,萧家人留他有用,不会也不敢轻易杀了他。
卢今安目光紧紧盯着萧允硕,未施舍半点眼神给面前的鹿隐,一步步走到萧允硕面前。
“大人好魄力!”看着站到面前的那人萧允硕由衷夸赞,卢今安脖子上的那抹血迹无法让人忽视,萧允硕的目光也不自觉被其吸引。
文人瘦弱,却也铮铮傲骨,脖颈更是修长,线条柔顺,青筋在皮肤下隐隐起伏,如今染了红,更有一种莫名破碎的精致感。
“我或许应该谢过郎君不杀之恩?”卢今安言语刻薄,整个人就像是随时爆发的猎豹,容不得人半点近身。
萧允硕微微摆手,鹿隐直接收刀退到萧允硕身后。“鹿隐也是职业所在,大人勿怪!”
“呵”卢今安压着怒意,“郎君还不收手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流民四窜,死伤无数,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追究他失职之责,甚至借题发挥为难琅琊王氏也是足够了!
萧允硕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出了事便是我萧家作乱,没出事便是大人看护有功,在大人心中似乎对萧氏意见颇深!”
“不是你们又能是谁!”卢今安嗤笑出声,手中佩剑再次被攥在手里,紧了又紧。
四周黑甲卫一直虎视眈眈,见他再次提剑,都不约而同将手中武器对准他。
萧允硕摇头失笑,“大人,容我提醒一句,断案是讲究证据的,可不是大人在这里空口无凭!”
卢今安提着剑,环视四周将他牢牢围困的黑甲卫,最终也只是咬牙咽下这口恶气,兵不在他,权不在己,就算此时争赢了又能如何呢。
而后,他鬼使神差地联想到当朝局势,说是三足鼎立,可是无论是世家还是皇帝,从始至终都未沾染兵权半分。若那萧翎忠君倒也罢了,偏偏那人的狼子野心从不加以掩饰。
他猛地抬头看向萧允硕,若当真如此,无论是世家还是皇帝只怕都是被萧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罢了!
卢今安目光的变化太过明显,萧允硕不明所以,冷声提醒道,“如今情况不明,还望大人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卢今安再次认真望向面前这个金贵的少年,眉宇清明,从容淡定,举手投足中是说不出的傲气,骑着马更是姿态如松、气质自然,萧翎对他的宠爱与教养是毫无疑问的。
如今永安侯府下一代早已初见端倪,萧允硕为主,萧允庭与萧允澜一文一武为辅,三位小郎君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越想卢今安的心就止不住下沉。
突然,卢今安想到一个人,也许如今并未到死局的地步!
“你与我同路,出了事,萧郎君只怕也难辞其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卢今安保持理智提醒萧允硕一个事实,如今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难辞其咎?我一介白丁,身无长物,出了事还要我一介草民出来顶罪,真是好一个世家风范!”萧允硕嘴上不让分毫,目光一直注视着流民的情况。
萧允庭带着黑甲卫在前面阻拦,骑着马穿梭在流民之中,即使那些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他身下的马。
那些黑甲卫个顶个都是军中好手,手握乌金鞭,宛如游走于流民之间,他们目标明确,随手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如遇到负隅顽抗之人,也能一鞭子送其归西!
卢今安提剑又猛地上前一步,还不等他说话,高达适时策马插到他们之间,铁甲护腕重重撞在高达手中指向萧允硕的长剑上,只听嘭的一声响起,卢今安手中的长剑便被撞开。
金属的碰撞声消弭在这场混乱中,最终归于平静。
腕间隐隐传来地疼痛不适让卢今安面色阴沉,他下意识用力握住手中的长剑不让其脱手掉落,身形颇为狼狈,即使这样他也好似雨中青竹,世家贵公子的风范从未丢失过,可他也实在被这人莽撞的行径气得不轻。
只是提剑而已,又未真的动手,当真以为他像他们一样莽撞无礼吗?
高达没有理会卢今安,立正身子向萧允硕抱拳行礼,回禀道,“郎君,前面情况不对!”
流民四窜那是向外逃,那几个高头大汉却是在逆流向萧允硕这边靠近。萧允硕早早注意到这里,准确来说是他们太过明显,明眼人都能注意到。
萧允硕策马转过身,刚要离开,就被萧允澜拦下,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卢今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你是白身,可那高达呢!”不管萧允硕怎么说,卢今安就是不信永安侯府无辜。
文人有时候就有这个通病,莫名其妙地坚持,萧允硕不得不抽出一部分心神出来应对这个执拗到一开始就给他定罪的卢大人。
“大人也并非蠢笨之人,竟然知道高达是萧氏的人,就应该能猜到,同程一路你我是友非敌!”萧允硕目光一沉,直接抬起手中的鞭子圈住试图突破高达保护靠近他的一个流民,勒住脖子直接将人摔到卢今安身前。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萧允硕冰冷地声音响起,激得卢今安一个冷颤,还不等回过神,面前突然落下一个黑影,出于本能,他下意识提剑斩杀刺去。
君子六艺他也是练过的,剑术亦是不俗,喷溅而出的血瞬间染红了他大半身子,那如玉的面容,此时好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黑影重重落下,胸口殷红一片,那人艰难转过头,眼底满晦涩还有不甘。
卢今安不可置信地看着死于他剑下之人,眼底惊慌不已,他大口喘着粗气慢慢抬头,目光落在前面。
就这几息的时间已经足够那些杀手摸到这边来,而那些人赫然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卢大人,眼熟吗?”萧允硕淡淡反问道。对这样的人,有时候你讲再多道理都没用,只有证据才能让他信服。
至于那人卢今安到底认识与否萧允硕并不清楚,但是这人身先士卒,以一人之力缠住高达足以证明不是无名之辈,这样的人就算不认识,如此死于高达剑下,留给他操作的空间也是很大的。
卢家人素来谨慎,只信自己人,如此一来安全是安全,可是你不全心全意的投诚,同样别人也不会全然信你。
只要操作得当,离间他与王祈年或许不易,但是动点手脚蒙蔽一些不知真相的人还是可以的。
啧,不得不承认,走仕途的人心都脏。这才几年,他便成了这般模样,即使他有心告诫自己一定要清醒,可一些下意识的选择骗不了人。
潜移默化下,有些东西的变化他着实把控不住,但有时他自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人贵在自省,他个人很满意这种变化。眼见这些人围困过来,萧允硕也不欲与这个一根筋的文人争辩,这里毕竟该有李夫人,他正准备策马离开,一旁的萧允澜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阿硕,他们一开始没有围困过来,事到如今却围困过来,只怕有诈!”谁家杀手不是第一时间靠近刺杀目标,偏偏这些人率先是跟着流民逃窜,可以说,若是没有这几人拦住了官兵那些流民还真跑不出去。
萧允硕看着那几人白嫩的面容,幽幽道,“无妨,头一遭刺杀,不熟悉流程很正常!”如此白嫩的面容,行动之间毫无默契配合,还有那无处散发的善心,看到马上就要死于官兵刀下的流民竟还能分出心神去救人。
萧允硕努努嘴,难得有些疑惑,这些人是来刺杀他的还是来救人的?
尤其是有萧允庭在前面做对比,那些人的不熟练当真是太明显了!萧允硕给周围的黑甲卫打去誓死守卫三夫人李氏的手势,转头看向萧允澜,二人对视一眼,萧允澜点点头。
虽然理解萧允硕的好意,可看到萧允硕孤身策马离开高达和黑甲卫的保护时,他仍有些失态,险些自己追了过去。
他刚要动身就看到高达带人跟了上去,这才放下心来,心下也愈发烦躁,他手中的剑法跟着愈发伶俐。论身手他只是比不过自家兄弟,但是拿到外面,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他冷冷瞥了一眼还在状况之外游离的卢今安,“大人若再不回神,只怕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大人了!”
听到有人唤他,卢今安下意识抬头,只见萧允澜手起刀落,便又是一条人命,又是一个熟悉的人……
他熟读史书,通博古今,论学识他不逊色任何人,可…他面色惨白,下意识干呕,可见萧允澜杀人他又下意识去救人。
“大人何意?认识这贼人?今日这一切难道是都是大人指使?”萧允澜冷笑着将目光落在卢今安抓住他衣袖的手上,步步紧逼不让分毫,方才他如何逼问阿硕他都看在眼里,虽说阿硕并未落得下风,可他萧家的孩子可不是随意让人欺负的。
萧允澜的质问让卢今安丢失的睿智慢慢回笼,他僵硬地收回手,干巴巴解释道,“郎君误会了,下官只是想着留下活口以便审讯,大家都想知道幕后黑手不是吗!”
萧允澜勾唇,听着面前这人混乱不已的称呼以及那漏洞百出的借口,“大人说笑了,审讯留下那么一两个就好了,用不了这么多活口,大人受着我永安侯府的保护,又在这里指责的我侯府行事,是否有违君子之道?大人若实在想,不妨提剑先离了黑甲卫的保护再说!”
说罢萧允澜不欲纠缠,再次提剑应敌,熟能生巧几个字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黑甲卫学的就是护主杀人,高达手底下的人也都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老兵,随便拎出来一个手法都比萧允澜出色不少。
可萧允澜又比那卢今安出色很多,那卢今安经过萧允澜的“提醒”也提剑加入,可划水太过明显,文人轻武不假,但萧允澜不相信一个世家子能逊色到如此地步。
自小长于权力的最中心,世家侯爵的孩子都早早混了眼熟。即使不是至交好友,甚至可能没有交流过,但就是见过。
半路出家的杀手显然早早认出卢今安,想要不留痕迹地放水,偏偏手艺不到家,身边还围着行伍出身的萧允澜,略微不察便会被斩杀于萧允澜剑下。
卢今安提剑格挡,处处防着萧允澜护着那杀手,几次下来萧允澜也咂出味道了。
短短几息时间他眼睁睁看着杀手的剑风掠过卢今安歪斜的幞头,剑风柔和,甚至生怕卢今安反应不过来,还特意放慢许多。
这边萧允澜反手格开两杆交叉刺来的长枪,余光又瞥见那位卢大人正用剑脊拍开杀手的手腕,力道轻柔,二人有来有往,颇为诗情画意,与他这边的杀招频现有很大区别。
尽管卢今安放水,可架不住黑甲卫能力超群,这还是得了萧允澜的命令放水后的结果,卢今安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不免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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