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作品:《彻夜

    沪城九月。


    夜幕初降,霓虹迷醉。


    江畔灯火璀璨,摩天楼傲然云集,梵庭壹号耸立其间。


    住宅顶层的灯光久久未亮,卧室里馨香静谧,被子里的人仍在安睡。


    月光伴随霓虹洒入落地窗,照映一张精致脸庞。


    枕边的手机震了好几下,扰人清梦。


    温听宜轻蹙眉心,倦懒地睁开眼,昏昏沉沉,拿起手机。


    数条未读消息。


    应钧:[宝宝什么时候回京呀?]


    应钧:[宝宝,我发现一家特棒的日料店,就在岁南街,主厨刚从大阪回来,手艺一绝,你要是想尝鲜,我立刻让助理预约!]


    应钧:[宝宝,你怎么不回我消息,还在睡吗?]


    温听宜拥着薄被,支着细瘦手臂坐起来。


    刚睡醒,长发微乱,像只炸毛的布偶猫。


    什么宝宝宝宝的,谁是你宝宝?


    她抿唇,精致的猫眼美甲快速敲字:[不准再叫我宝宝!]


    那头静了两秒。


    [好的宝宝]


    “......”


    算了,无法沟通。


    温听宜掀开薄被,赤脚踩下地毯,月光萦绕一双莹净白瘦的足踝。


    她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站在落地窗前,拉开纱帘。


    脚下匍匐着繁丽江景,豪华游轮驶过宽阔江面。


    跟岸上攒动的人头对比起来,游轮巨大无比,在她眼底却十分渺小。


    她伸个懒腰。因为自幼练习中国舞,体态纤柔,薄薄的软绸睡裙勾勒腰线,双腿细长白皙。


    前段时间解约退出舞团,闹得心力憔悴。


    最近一直待在沪城躲清净,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吃得很少,免不了又瘦了些,曲线更添柔媚。


    从前有一个人抚着她的身体,含着她的耳垂低声喘息,夸她软若无骨,像水做的......


    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回过神来,不禁耳根发烫。


    想起谁不好,偏偏想起他。


    她拉好窗帘,换一件定制款墨绿色吊带裙,简单化了个妆,踩着细高跟拎包出门。


    乘直达电梯下到一楼,入户大厅灯火辉煌,巨璨的水晶吊灯垂在高挑的穹顶中央。


    温听宜迈着轻盈步伐走向大门,身穿西装的礼宾员恭恭敬敬跟她打招呼,温小姐晚上好。


    住这儿挺不错的,除了服务周到外,业主们的身份都颇有门道。


    就近期而言,温听宜先是碰见了传说中某位高官的地下情人,对方居然显怀了。


    接着又碰见三个娱乐圈顶流,其中一个肯定在偷偷谈恋爱,每晚回来都全副武装,墨镜帽子裹得严严实实,怀里搂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每天都有新鲜的瓜吃,仿佛是有人怕她无聊似的,专门选的这处风水宝地让她安住,任她解闷。


    这套房产具体是谁出资送她的,她没问。


    思来想去,无非是程老爷子大方做主,给她这个备受宠爱的养孙女安排的第N件礼物。


    再者,沪城江畔的高端地产项目大部分都有晟亿集团注资,家里送她几套房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顺手的事儿。


    入秋了,夜风微凉,一辆深色奔驰S级停在宅邸前,自家司机正在耐心等候。


    她拢好裙摆,上车。


    奔驰徐徐启动,夜风吹拂。


    “温小姐,程总这两天也在沪城,忙着处理集团分部的人事变动。”司机说。


    温听宜指尖一颤。


    不能怪司机大叔哪壶不开提哪壶,毕竟她和那个人的尴尬往事,除了她几个好友之外,无人知晓。


    她轻吸一口气:“那他什么时候回京?”


    “这倒不清楚,应该就是这几天吧。下周不是老先生寿宴吗,今年是八十大寿,程总去年没回家,今年再不回就说不过去了,祖宅那边催他催得紧呢。”司机说,“老先生让我交代您,如果方便的话,您跟程总可以一道回去。”


    “......”


    老天爷,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时隔三年,他已经回国了。


    而她,必须跟他一起回祖宅参加寿宴,装作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老老实实给老爷子祝寿。


    她眼皮跳了跳。


    很快,司机送她到金延路。


    她收敛乱糟糟的思绪,轻撩耳边长发,不动声色下了车。


    这一片是出了名的酒吧聚集地,复古的海派建筑浸泡在珠光宝气里,街边一水的豪车,颇有一掷千金消愁解闷的派头。


    有路人忍不住给豪车拍照,温听宜见怪不怪。


    多亏了某人的车库,老早就给她涨足了见识。


    所以街边这些或骚包或冷酷的车型,在她眼里就跟超市货架上摆的萝卜一样,大同小异。


    街上人头攒动,温听宜在热闹里低调穿行,进到一家会员制酒吧。


    室内氛围雅致而幽昧,她踏上复古旋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与她错身。


    “哟,这不是我们温大小姐嘛?”


    “......”


    冤家路窄。


    邵薇晃着一杯鸡尾酒悠然止步,尖下巴高高扬起的样子,跟她们一起录舞蹈综艺那会儿一模一样。


    说来也怪,都是刚从舞蹈学院毕业的学生,邵薇却刻薄得像混迹江湖十余载,无论在学校还是在舞团,这货处处针对她,仿佛嫉妒心泛滥。


    其实舞蹈这种东西,输赢凭本事,菜就多练,邵薇属于又菜又懒,心里空虚得慌,一天到晚奚落别人,以此获得一丝可怜的成就感。


    温听宜没给她眼神。


    奈何她脸皮厚,堵上来讥讽:“真解约啦?打算做素人?不想回归舞台了?”


    温听宜心如止水站在一旁,轻撩眼睫瞥向对方:“你那么急着大红大紫,你替我登台就好啦。”


    邵薇嘁一声:“网友们不都锐评了吗?说我跳得没你好,我一个小菜鸟,资源咖,哪敢抢你这种实力派的风头。”


    自嘲?那她就顺水推舟了:“对呀,你是一只四肢不协调的小呆鹅。”


    “?”


    邵薇抽了抽嘴角,冷呵一声,“硬气什么?你怕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寄养在程家的外人罢了,不就是仗着程家老爷子疼你吗,真当自己是正牌千金了?等着吧,程老爷子年事已高,看他还能罩你多久。你的好日子已经不长了,而且我听说,程家那一位很不待见你哦。”


    没有提及姓名,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听宜压了压微跳的手指,波澜不惊,轻轻笑了下:“我和那一位,关系确实不好。”


    “呵,我就知道。”


    邵薇小人得志,翻着白眼离开。


    温听宜懒得跟她计较。


    上到二楼,靠近挑台的卡座区里,周婼抬起头,目光如获救赎:“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一个人难过的。”


    “......”


    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吗,失恋的女人可是一级保护动物。


    温听宜整理裙摆坐到对面,叫住路过的服务生,点了杯教父。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但是,请不要跟我提你的前男友了,你要是再提他,我马上就走。”


    周婼:“可是......”


    “没有可是!”


    温听宜一脸正色,温柔又斩钉截铁,“不要再想他了,出轨的男人都是瘟猪,称斤卖都没人要,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周婼呜呜两声,眼泪开闸。温听宜轻叹,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好啦,不哭了,我陪着你呢。”


    周婼吸鼻子抽泣:“溪溪,你退出舞团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默了默,慵懒地支起下巴:“不着急,先休息一段时间。”


    周婼点点头:“也对,反正你不缺钱。离开那个破公司,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才21岁呢,这么年轻,跳的又这么好,本就该在台上闪闪发光的。”


    温听宜一说到公司就来气,秀丽的眉微微蹙起。


    周婼看出她不想聊这个,于是换了个话题:“那你跟......”


    她心里咯噔一下。


    别,别提他。


    周婼:“你跟程泊樾——”


    “打住!”


    这个可恶又可怕的名字,还是闯进她耳朵里了。


    温听宜轻吸一口气,平静解释:“我跟程泊樾没有关系了,只是当年睡过,现在已经翻篇了。”


    但愿能翻篇吧。


    如果他不记仇的话。


    周婼顿了顿,探索欲爆棚:“那应家小少爷,就是最近疯狂追你的那个,你答应他了吗?”


    “你说应钧?怎么可能,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说曹操曹操到。


    应钧肯定又跟她家司机打听行踪了,今晚直接从京市飞了过来。


    应钧:[宝宝,我刚下飞机,可以去酒吧找你吗?]


    温听宜本想拒绝,却冷不丁想起上回。


    也就是一周前,应钧思她心切,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就赶来沪城,到了才给她发消息,说晚上八点在江边等她,有礼物给她。


    可惜她那天特别困,睡过头了。


    应钧在江边等了一夜,吹了一宿的冷风。


    她半夜醒来接到电话,应钧在听筒里抱怨她失约,竟然还哭了。


    “宝宝,我等你那么久,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这里好冷啊,我都流鼻涕了,要感冒了!”


    事后想想,真有点愧疚。


    不如今晚请他喝杯酒吧,就当补救上一回的过失,顺便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倾注时间继续追求她了。


    她回复说:[你过来吧,一会儿我在楼下等你]


    应钧:[好滴]


    周婼察言观色:“应家小少爷要来?”


    “嗯。”


    “那我走啦,不当电灯泡。”


    周婼笑嘻嘻拎包走人。


    温听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椅上,跟不远处的邵薇大眼瞪小眼。


    真无聊。


    下楼透透气吧,顺便等应钧过来。


    十分钟前下了一场小雨。


    骤雨初歇,冲淡空气里的烟酒味。


    湿漉漉的街道行人不减,水渍倒映着酒吧霓虹,光鲜又颓靡。


    一幢私人会所伫立在街尾,大隐隐于市,雕花铁艺大门前有年轻警卫驻守。


    顶层被长期专享的沙龙区里,爵士乐慵懒流淌,檀香萦绕。


    阔少们三五成群,各自搂着女伴,开开玩笑,打打桥牌。


    席间热络,有人忍不住瞥向远处。


    “那位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谁知道呢,咱也不敢问。”


    片刻,一个穿旗袍的小模特自告奋勇:“要不,我去问问?”


    “别了吧,凭他那个喜怒无常的劲儿,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自讨没趣,一上门就被他弄哭了。”


    音落,一个阔少飞了个眼色:“哟,怎么个弄法?”


    一帮纨绔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话里朦朦胧胧的警示意味带了点颜色,惹得众人低声哄笑。


    假如当着程泊樾的面,他们自然不敢这么瞎扯。舌头还要不要了。


    其实有所耳闻,程泊樾并不重欲,反而过于冷淡。


    某些官商想用美色讨好他,但无从下手,硬着头皮试了几次,结果碰一鼻子灰。


    小模特羞赧地咬咬唇,不自量力的搭讪计划只好作罢。


    程泊樾不常下人面子,这回却撂了一整夜的牌局,自顾自坐在落地窗前的单座沙发上。


    高定西服衬出宽肩窄腰,他放松搭着二郎腿,深色牛津鞋一尘不染。


    没人敢来扰他清净。


    他兀自沉肃,一手撑着额头,袖口之下,锐利的刀型表针悄然游走着。


    室内暖光在英挺的鼻梁周围晕开一层淡影,他眼睫微垂,倦懒目光落向雨后的街道,长指在眉骨边缘轻点两下。


    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助理站在一旁汇报工作。


    本季的新品发布会筹备顺利,智慧医疗板块已经组建起新的大模型研发团队。程老爷子的寿礼也已经备齐,一只青花纹梅瓶,一只行旅图竹雕笔筒,都已经从港岛运回京城。


    程泊樾淡淡应声,助理及时把待审文件递上。


    “程总,明天回京吗?我通知Lucy订机票。”


    他微敛着眸,手中钢笔在纸上勾勒出潇洒墨迹,嗓音沉淡:“到时再说。”


    “好的。”


    助理接过签好字的文件。


    程泊樾再次看向窗外,长指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钢笔。


    助理循着老板的视线看向窗外,街边出现一道渺小身影,一袭长裙纤柔明媚,无端引人注目。


    “程总,那好像是......温小姐?”


    他不以为意,浓眉微抬,目光押着一丝轻慢淡漠。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表情如何、在跟谁说话、是否牵起嘴角微笑,全都一览无余。


    程泊樾漫不经心转了一圈钢笔,手背青筋暗自蛰伏。


    十年前,她还是个黄毛丫头。


    后来日复一日,被他娇养至今,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面对别的男人笑起来的模样,还真是灿若明霞。


    他漠然审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眼角眉梢微含讽意。


    “诶?她身边那位是应少爷吧。”助理开朗一笑,“真是郎才女貌啊。”


    空气静了几秒。


    “是吗?”程泊樾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挑了助理一眼。


    助理神情滞顿,莫名打了个寒噤,急忙扯一个圆场的笑:“抱歉程总,我只是随口一说......”


    另一边,温听宜站在繁华街角跟应钧说话。


    应钧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她之后,简直一秒都不舍得浪费,必须当街诉说这几天对她的牵挂想念。


    叽里呱啦说一堆,她耳朵要起茧了。


    刚想让对方别唠叨了,可是来不及说话,第六感突然起了反应,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温听宜左右转头,目光在两旁的精致建筑之间来回寻觅。


    有人正在盯她吗?


    毫无头绪。


    夜色浓重,高处那道幽深目光一丝一缕,游走于她每一寸肌肤。


    眼神中没有半点情绪,令她猜不透、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的,让她被危险的压迫感密不透风地笼罩。


    小透明激情开文!包甜的!等收藏多一点就日更~老婆们点个收藏,助力我化身码字机~[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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