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顾不得雨势，跟着刘银花冲向村尾的刘家。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恶毒的咒骂。


    “娘！求求您了！那是我的女儿啊！


    您行行好！别淹她！我不看大夫了！我养！


    我少吃一口也把她养大！求您了娘！！！”


    是孟翠花的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充满了绝望。


    冲进院子，眼前的景象让姜舒敏等人目眦欲裂！


    孟翠花跪在堂屋外的泥水里，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磕破了皮，渗着血，混合着雨水往下淌。


    大女儿刘金花倒在旁边，小脸红肿，嘴角带血，显然也挨了打。


    身材臃肿的刘老太她一手死死掐着一个襁褓的脖颈。


    襁褓里的婴儿瘦小得可怜，像只孱弱的猫崽，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刘老太正要把这小生命往脚边一个尿桶里按！


    “住手！！”


    姜舒敏爆喝一声，像道闪电般冲了过去！


    张红英紧随其后，手电光直直打在刘老太狰狞的脸上。


    刘金花和刘银花看到救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刘老太的两条腿。


    “滚开！小赔钱货！”刘老太怒骂着，抬脚就要踹。


    张红英猛地从侧面撞过去，用她壮实的身板狠狠顶了刘老太一下。


    同时伸手去夺孩子：“刘老太！你疯魔了！杀人要偿命的！”


    姜舒敏看准时机，一手格开刘老太掐着孩子脖子的手腕，一手稳稳地将那滚烫、轻飘飘的小生命抢进了自己怀里！


    婴儿微弱地哼了一声，气息奄奄。


    “刘老太！”姜舒敏紧紧护住孩子，怒视着刘老太，声音冰冷如刀。


    “你这是谋杀！新社会了，你敢淹死亲孙女，等着吃枪子儿吧！”


    刘老太被撞得一个趔趄，又被两个孙女抱着腿，一时挣脱不开。


    她看着被夺走的孩子和眼前气势汹汹的姜舒敏、张红英。


    还有后面提着药箱、眼神冷冽如冰的陆砚冰，更是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屁！老娘清理门户，天经地义！


    这小病秧子晦气，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关你们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紧给老娘滚出去，不然老娘连你们一起收拾！”


    她仗着一身蛮力，猛地一甩胳膊，把张红英甩出去。


    刘老太三角眼一翻，对张红英这个熟面孔还有点顾忌，但对姜舒敏这张陌生的俏脸……


    “呸！哪来的小娼妇也敢管我老刘家的闲事？滚开！”


    她仗着泼辣凶悍在村里横行惯了，寻常人见了她这副吃人的架势，早吓得缩脖子溜了。


    她狠狠两脚，像踢开碍眼的垃圾，把抱着她腿的刘金花和刘银花踹翻在地。


    姐妹俩痛呼着滚在泥水里，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有满脸的嫌弃和怨毒。


    “丧门星！扫把星！”刘老太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孟翠花流血的额头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一年一个，生了一窝赔钱货！


    不下蛋的瘟鸡！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还想糟蹋钱给这小病秧子看病？


    呸！早该在她落地时就按进尿桶里淹死！省得浪费粮食！


    哭丧着脸给谁看？再摆这副死相，老娘撕了你的皮！”


    她越骂越起劲，刻薄恶毒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句句往孟翠花心窝子里捅。


    “这日子过不下去就带着你这三个讨债鬼滚！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我们老刘家庙小，供不起你这尊晦气菩萨！”


    姜舒敏护着怀里滚烫的婴儿，指尖下的温度让她心惊。


    这孩子刚出月子一个月，却瘦小得像只没满月的猫崽，轻飘飘的不到七斤。


    她眼神冰冷地扫过刘老太那张扭曲的脸。


    刘老太骂完，伸手就恶狠狠地来抢姜舒敏怀里的孩子。


    “把赔钱货给我！轮不到你个外人指手画脚！”


    陆砚冰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姜舒敏身前，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他手臂一挡，轻易格开刘老太的爪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刘老太，你再敢碰我媳妇一下试试？”


    刘老太被挡得一趔趄，看着陆砚冰冷冽的眼神和他结实的身板，满腔邪火更盛。


    她不敢再冲陆砚冰撒野，便把吃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孟翠花母女。


    孟翠花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护住两个女儿，任凭刘老太的拳头巴掌落在自己背上，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堂屋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一股浓烈的劣质酒气扑面而来。


    刘老太的儿子刘大海醉醺醺地晃了出来，手里还攥着酒瓶子。


    他醉眼朦胧，被院里的哭嚎声吵得心烦，一瞪眼，冲着抱在一起的妻女就骂。


    “嚎！嚎丧呢！老子好好的儿子运都被你们这群丧门星嚎没了！皮痒了欠收拾是吧？”


    他越说越气，抡起手里的空酒瓶，狠狠砸向孟翠花脚边！


    “砰——哗啦！”


    玻璃瓶瞬间炸裂！


    锋利的碎片四溅，其中一片擦着孟翠花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孟翠花身体一颤，像是被这剧痛和鲜血彻底浇醒。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这个自己伺候了十年的丈夫，眼中最后一点卑微的希冀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疯狂滋长的恨意。


    她指着姜舒敏怀里气息奄奄的小女儿，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


    “刘大海！那是你的种！你的亲骨肉！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亲奶奶按进尿桶里淹死？！”


    刘大海被吼得一愣，随即嫌恶地掏掏耳朵，喷着酒气。


    “生不出带把儿的废物，我要她有什么用？


    赔钱货！全是赔钱货！你生的就是一堆没用的破烂！


    趁早淹死干净！”他骂骂咧咧，完全没把妻女的命当回事。


    “呵…呵呵…”


    孟翠花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和咆哮。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刘家！好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窝！！”


    她这一声凄厉的嘶吼！


    谁也没看清刘金花是什么时候溜进厨房的。


    只见这个平日里被打骂得不敢抬头的女孩，手里攥着一把柴刀，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恨意，死死盯着刘老太和刘大海！


    刘银花也抄起墙根放着的锄头，双手紧握，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却一步不退！


    孟翠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湮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夺过那把柴刀，“刘老太！刘大海！你们不给我们娘仨活路——”


    孟翠花举着柴刀，闪电划过，柴刀闪烁着森然寒光。


    她脸上的血痕和绝望的表情宛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都别活了！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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