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苍穹锋芒
作品:《风水云雷电》 老尼的袈裟如同一朵燃烧的青莲裹住二人,腐臭的毒雾瞬间将其染成漆黑。沈砚卿怀中的净慈突然感觉喉间的佛珠剧烈发烫,七十二颗莲心念珠同时迸发刺目白光,化作一道莲花状的防护罩将三人笼罩其中。灰袍老者的骷髅头撞在光罩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黑色触手顺着裂纹疯狂蔓延。
"原来力量藏在你身上!"老者枯槁的手指掐住光罩,指甲缝里渗出绿色毒液,"怪不得这些秃驴宁死不屈!"他身后的邪修们见状蜂拥而上,青铜面具刺客的弯刀、黑袍巫师的毒咒如暴雨般倾泻在防护罩上。
沈砚卿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在断笔之上。笔杆上"沈砚卿"三字迸发出远古图腾的光芒,他挥笔在空中疾书,残破的庙墙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青砖悬浮空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随着一声暴喝,青砖排列成八卦战阵,将围上来的邪修困在其中。然而天书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他能感觉到经脉被金光灼烧得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老尼突然抓住净慈的手,将最后一丝真气注入她体内:"记住...莲华之力...需以慈悲为引..."话音未落,骷髅头终于冲破防护罩,穿透老尼后背。鲜血溅在净慈脸上,她望着师父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突然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那些被强行藏入身体的佛珠化作万千光点,顺着她的血脉涌向指尖。
"放开她!"沈砚卿疯狂挥舞断笔,却被灰袍老者甩出的锁链缠住脚踝。就在邪修们的利刃即将刺穿净慈胸口时,她下意识地双手合十,轻声念出从未学过的经文:"诸相非相,见如来..."霎时间,璀璨的金色莲花从她掌心绽放,花瓣所过之处,邪修们的武器纷纷崩裂,身体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
灰袍老者惊恐地后退,骷髅头在他手中剧烈颤抖:"不可能!这是失传千年的...莲华灭世咒!"然而回答他的,是净慈眼中冷冽的金光。巨大的莲花虚影从天而降,将整片废墟笼罩其中。在耀眼的光芒中,沈砚卿看到净慈的身影逐渐透明,而她手中,正握着半卷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古卷——那是比墨劫天书更加古老的存在。
莲花虚影消散的刹那,晚风卷着灰烬掠过残破的庙墙。沈砚卿踉跄着扶住倾倒的经幡柱,指腹擦过净慈方才站立处还带着余温的青砖。"净慈?"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尾音在空荡荡的庙宇里撞出破碎的回响。
突然,地面裂开蛛网状的黑纹,无形的力量如巨蟒缠住净慈的脚踝。她惊恐的呼喊被吸入虚空,只留下半枚从指间脱落的佛珠,在月光下骨碌碌滚到沈砚卿脚边。他扑过去攥住珠子,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血液瞬间凝固——珠子表面爬满细密裂痕,正如他支离破碎的心脏。
梁平的脚步声是在三个时辰后响起的。神雷殿主望着满地焦黑的尸体,目光最终落在蜷缩在佛像底座的身影上。沈砚卿抱着膝盖来回摇晃,断笔在地上胡乱涂画着扭曲的莲花,嘴角挂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莲花开了...净慈的莲花开了..."
"真是感人。"梁平弯腰拾起那半卷散发微光的古卷,指尖拂过神秘的符文,忽然发出畅快的大笑,"墨劫天书尚未完全觉醒,倒先钓出了更珍贵的东西。"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失魂落魄的书生,靴跟碾过地上的佛珠,"不过现在,你已经没用了。"
沈砚卿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他缓缓举起沾满泥土的断笔,笔尖对准自己的心口,声音轻得如同风里的尘埃:"净慈说...要渡人..."话音未落,笔锋直直刺入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绽开一朵妖异的红莲,而他最后一丝意识,是看见净慈的幻影在血泊中浮现,对着他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梁平猛地揪住沈砚卿染血的衣领,神雷殿主的威严尽数化作狰狞的怒容,手中古卷被攥得簌簌作响:“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墨劫天书刚现真容,莲华之力尚未参透,这天下的格局还未被神笔改写,你倒好,拿根破笔往心口捅?!”他狠狠将人掼在佛龛上,震得褪色的壁画簌簌落灰,“我苦心经营二十年,从你幼时布下的局,看着你一步步被仇恨啃噬,就为了等天书觉醒的这一刻!你现在给我寻死?”
沈砚卿半睁的瞳孔里倒映着对方扭曲的脸,喉间溢出带血的呛笑。梁平见状更怒,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狠狠砸在他身侧:“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净慈被抓走时,你连她衣角都抓不住!那些掳走她的势力,此刻正在用最残忍的手段榨取莲华之力!你若敢死,我就让整个江湖陪葬!把她师门的尼姑庵烧成白地,让她的师父亡魂永坠阿鼻地狱!”
唾沫星子混着血丝溅在沈砚卿脸上,梁平突然扯开他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黯淡的雷纹刺青:“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刺青是当年我亲手所刻,为的就是锁住天书之力!你以为自己是为情殉道的痴种?不过是我棋盘上的弃子!现在弃子想掀桌?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净慈就别想安生!她若死了,我就用她的魂魄炼制噬魂蛊,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砚卿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攥住梁平的手腕。梁平见状勾起冷笑,俯身贴近他耳畔字字如刀:“想死?先问问我手里的古卷答不答应。等我参透其中奥秘,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亲眼看着,净慈如何在我掌心,被力量折磨成一具疯癫的傀儡!”
梁平怒极反笑,指尖如鹰爪扣住沈砚卿咽喉,将他重重掼在斑驳的《金刚经》壁画前:“竖子!昔年伍子胥父兄遭戮,掘墓鞭尸以雪耻;豫让漆身吞炭,三击赵襄子衣袍以明志。你身负血海深仇,竟效尾生抱柱之愚,学曹蜍李志之怯!你父母临刑前血书‘报仇雪恨’四字,你却要将这四字浸入自己的心头血?”
他猛然扯开沈砚卿衣襟,露出那道狰狞剑疤,冷笑似冰锥刺骨:“《史记》有云‘士为知己者死’,你可知你师父临终前托孤于我,只盼你‘留得青山在,他日斩苍龙’?如今你自戕,是要让‘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重演?净慈被掳,你不思效仿信陵君窃符救赵,反学伯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懦弱!”
梁平抓起地上断笔,笔尖直抵沈砚卿眉心:“孔夫子云‘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你这般轻生,是成的哪门子仁?不过是‘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你可知《孙子兵法》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净慈此刻或正受‘炮烙之刑’‘虿盆之苦’,你若敢死,便是将她推入‘阿鼻地狱’!”
他忽然将古卷重重拍在沈砚卿脸上,经文碎屑纷飞如纸钱:“看看这满地狼藉!恰似《阿房宫赋》中‘楚人一炬,可怜焦土’!你若此刻赴死,与‘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庸人何异?莫说‘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你连‘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耐性都没有!若你真死了,我定要让你亲眼见证——那些害死你父母的奸佞,如何‘炙手可热势绝伦’;净慈师门众人,怎样‘一寸相思一寸灰’!”
梁平的咆哮戛然而止,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他盯着沈砚卿胸前汩汩渗出的鲜血,看着那支断笔正诡异地吸附着猩红液体,纹路间流转的金光竟与古卷产生共鸣。"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神雷殿主的威严在这一刻碎成齑粉。
沈砚卿咳出一口血沫,却露出释然的笑:"《山海经》有载,''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我在试...用本命精血与断笔通灵。"他虚弱地举起染血的笔,笔尖突然浮现出净慈模糊的虚影——她被锁在布满符文的青铜祭坛上,苍白的面容透着决绝。"只要笔不断,血不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就能感知她的生死..."
梁平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旁的烛台。火苗舔舐着满地经文,却映不亮他骤然失色的脸。原来从始至终,这个被他视作棋子的书生,竟在绝境中参透了《墨劫天书》最古老的秘术。"你何时...学会这般逆天改命之术?"他的质问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恐惧。
沈砚卿艰难地倚着佛像,血珠顺着断笔滴落,在青砖上勾勒出神秘的图腾:"当你说要让净慈魂飞魄散时..."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上梁平的衣襟,"我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笔为骨,血为墨,情为魂''。这世间最强大的术法,从来不是神笔,而是..."他握紧断笔,图腾爆发出刺目金光,"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执念。"
佛堂外惊雷炸响,梁平望着书生眼中重新燃起的烈焰,第一次感到自己精心布局的棋局,正在脱离掌控。而那支浸透心头血的断笔,已然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既是救赎的希望,也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杀招。
梁平僵在摇曳的烛火中,袖间神笔突然发出蜂鸣。沈砚卿倚着佛像缓缓起身,染血的断笔悬浮半空,笔尖流转的金光竟与他周身气韵浑然一体,宛如《华严经》中所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无上妙境。
“二十年前你在我襁褓里埋下雷纹刺青,十年前引我目睹灭门惨案,”沈砚卿声音如洪钟般响彻佛堂,字字句句震得梁平耳膜生疼,“可你在暗处救下被官兵追杀的流民,在神雷殿私藏《度人经》孤本,这些又作何解释?”他抬手轻挥,梁平怀中的古卷自动飞出,悬浮在二人之间,“这卷《莲华密典》的边角,分明有你批注的‘苍生为念’四字。”
梁平的面具轰然碎裂,露出眼底从未示人的疲惫与沧桑。他望着少年浴血重生的模样,忽而想起《金刚经》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偈语,喉头涌上苦涩笑意:“原来连老僧都勘不破的局,竟被你以命相搏参透了。”他解下象征权柄的雷纹玉佩,任由其坠地粉碎,“当年神雷殿被邪祟侵蚀,我假意投敌不过是...”
“我懂。”沈砚卿抬手止住他的辩解,断笔化作流光没入掌心,“就像佛经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这场劫数,终究要由我自己了断。”他望向天际那道连接阴阳的金光,净慈的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您教我执笔画尽苍生苦,如今该由我用这觉醒之力,去救我的‘苍生’了。”
梁平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觉漫天星斗都黯淡无光。佛堂外骤雨初歇,莲花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恰似他苦心经营半生的棋局,终在最惊心动魄处,化作了少年手中直指苍穹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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